还是太久没见沐子卿的缘故,思念成疾,已经病入膏肓,才出现的错觉? 梵殷摇了摇头,抬手掐了自己好几下,都只有疼。 难道真的不是梦? 才冷静下来没多久,梵殷一想到接下来可以陪在沐子卿身边,特别是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直接问她,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脸颊,那里烫烫的。 无奈理想与现实终归有差别,虽说与沐子卿同在地下宫殿,却很少与她见面,几个月过去了,也就才见过沐子卿两次。 而这两次都是沐子卿来找自己,每次都是问了下修行的结果,没说上两句话又是两三个月再见到她。 无聊的梵殷只能专心在此处修行,奇怪的是这幻境内一切都过于真实,一不小心就会被弹出镜外,再步入这里,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不仅如此,在这里的七八个月,她几乎不吃不喝,整日在幻境之地修行,也不觉得累。 但受过的伤,那分疼痛,却是真实存在的。 这到底为何? 又是三个月。 再次步入幻境之地的梵殷,看着眼前轮番出现的牛鬼蛇神,放在几个月前或许还要拼命智取过关,而现在不过是搓一搓手指,便可以将其化作灰烬。 这一切的进步全部落在沐子卿的眼中,在她看来,阴阳阁冥殿大祭司的样子理应如此。 面对梵殷的成长,就连沐子卿都未察觉自己眼里浮现的温柔。 幽暗的通道闪烁着点点昏黄,沐子卿一身白衣行走在光影中,在这空寂寒冷的密道中穿梭。 她表情严肃,目光清冷,毫无方才面看向梵殷的痕迹。 厚重的石门慢慢浮起,沐子卿的手腕一挥,四面铜架上的油灯全部点亮。 地面的凹痕纹路清晰,像是某种术法的驱动阵,四面的铜镜面朝中间的两张石床,在它们之中漂浮着一颗白色的石头。 在烛火的呼应下,变换着五种不同的颜色。 沐子卿的身影步入在铜镜面向的地方,她盯着这五色玉石,黝黑的双眸紧闭,将自身化作白烟在玉石周围缠绕。 大约半只香的时间,白烟抽离回到铜镜外,沐子卿看着阵法内所指的位置,眉心微蹙,似乎跟自己最初预判的位置不同,最重要的是,仙骨所指的位置,为何会有两处? 沐子卿掐指去算,眉心皱的更深,是因为她亦算不出这其中的缘由。 还是说,这两具仙骨都与阿姐有关? 又或者,均无关? 就在她思索间,阵法内所指的位置又有了变化,在咸阳的位置上出现了第三个指引,却又若隐若现,这让沐子卿更加不解。 抬手将阵法收回,心里所记这三个位置,决定离开一探究竟。 …… 还在幻境之地的梵殷被沐子卿带离,光是看着她的背影,都能感受到一阵阵的寒意。 看着前方陌生的路,梵殷开口问:“子卿,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离开这里。”之后沐子卿没有再言,而是加快了脚步,如今阿姐已经成人,若找不到仙骨帮阿姐渡劫,莫不是还要让阿姐痛苦千年不成? 想到这里,沐子卿目光越来越冷冽,她不亲眼一看究竟,绝不放心。 厚重的石门慢慢打开,梵殷看着玉床上躺着的身影,着实吓了一跳,“我……我怎么会……” “我只是将你的元神与肉身暂时分离,这里毕竟对外隔绝,你若是人在这里,不是要饿死了?”沐子卿抬手施展术法,瞥了眼梵殷,淡道:“别怕,醒来之后,我们就离开了。” 元神归位的梵殷并不会马上苏醒,沐子卿目光清冷的朝着她走过去,将一滴指血抹入梵殷的口中。那血很快与梵殷融合消失不见,扒开她的眼睛,沐子卿瞧见了那抹浮现的深蓝色,着实好看,让欣赏的人不自觉的勾起唇角。 “天地之变已然超出了我的预期,走出这里日后的命运,或许就连我也未必抵挡的住,但我不会死。”沐子卿抬手扶上梵殷的脸颊,看着她精致乖巧的睡脸浅浅的笑了一下,“你却不同,你是人,死了就真的死了,弄不好还会灰飞烟灭,永无轮回。离开这里,我不会一直在你身边,而这一年的修行,虽说这世上能伤你的人所剩无几,无奈你心思纯粹,不懂防范。这一滴血,是我帮你续的一条命,算是回报你的……赤诚之心罢。” ——“玲珑,为何你会这般讨厌人。” ——“他们的劣根性,自私自利之心,还不够讨厌么?” ——“你就没想过,人也有好人,赤诚坦率之人?” ——“会么?” ——“我不晓得,但这个答案,需要你自己去找。” 顾眠的话一直萦绕在耳畔,而那时的自己,从未当真过,更不觉得会遇见。毕竟人心的复杂与冷漠,她看的太多了。 或许就连沐子卿自己都未察觉,梵殷在自己心里的位置在一点点加重。毕竟帮人挡一命的后果,便是要十倍奉还。 无奈现在的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停下来去思考得失,只是不想这丫头再遇见危险,一想到她以后会深入险境,自己就会陷入无法抽离的深渊。 沐子卿不知如何形容,只知那感觉很不好,更不舒服。 所以在阿姐解除千年劫之前,这丫头不能有事。 对,不能。 “子卿……” 梵殷的一声呢喃,轻轻淡淡的浮现在石室中。 沐子卿冷冷的垂眉看着她,目光渐渐浮现温柔,“嗯,我在。” …… 一月的天,已经足足阴霾了数日,天空飘着零星的雪花,冷风吹着,很是刺骨。 赤绯一身红衣站在雪下,周遭的人都在忙碌着,安宁哪怕是再沉得住的性格,此时也坐立不安,因为他们都再等着安家新生命的降临。 如此大事本应出现的安轻,却因为一些事不能及时赶来。 这一年来,她一直在东奔西走的寻找梵殷的下落。是因为一年前,她突然忽然失去了梵殷的卦象,甚至就连生死都无法算出。 所有的卦象皆是空。 安轻与赤绯为此特地回到龙山脚下,入目的是用木甲堆砌的高墙,很显然在不久前,这里发生过打斗。 还有突然出现的蓝色身影,跟那条诡异的红色手臂,两个人联手才勉强将其击退。 这让安轻更担心了。 梵殷到底去了哪里? 按理说在阁主未出关之前,梵殷不会离开,除非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可若是这人得手,又怎会继续在此逗留呢? 两个人寻找数月,安轻忽然察觉天降将星,方位指向安家,此乃不祥之兆,安轻担心之下,前往安家便看见了桑祀之女,因星象之事,取名为邪。 这名字在安轻看来起的颇有深意,是用邪降邪。 而同时,安轻得知桑倩已身怀六甲,半年后便会生产。这个孩子,更让安轻担忧。 赤绯回想安轻看向桑倩肚子时的表情,哪怕隐藏的很深,但喜悦之下却是担忧。 “红姑娘,先生她能赶回来么?” 赤绯将伞微微抬高,看着不安的安宁,摇了摇头,“我想先生此时应该在赶回来的路上罢。” 安宁皱了皱眉,“只希望一切顺利。” “你在担心什么?”赤绯歪头看着安宁,目光微闪,“还是说,你算到了什么?” “我也不知,总感觉这孩子……”安宁说到这里顿了下,纠正道:“是胎气不同于别的孩子。” “胎气?” “我也不懂,所以才想请教先生。”没等安宁说完,房间内便传来了婴孩的哭声,激动的安宁第一时间冲进房间。 而在外停留的赤绯抬头望着天地之色,双眼微眯,方才还阴云密布的天空,竟出现了阳光。
第85章 不能 等安轻赶来时, 已是半月后,还未等坐下喝杯热茶,安宁便来拜访请她过去一趟。 是因为刚出生的女婴气息过于虚弱。请了好些大夫都检查不出问题, 根据他以往帮人看命的经验,这恐怕并非是医者可以解决的问题。 就如安宁所言, 这孩子确实虚弱。 安轻只是远远看着软榻上, 被裹布包着的女婴,就感受到了那微弱的气息, 走近她伸手探脉, 片刻后喃喃道:“这孩子……” 安宁等了许久也没听见后音, 迈前一步小声询问, “……先生?” “这孩子可谓千年一遇, 若不得生长之法,恐怕活不到成人。”安轻说到这里,心里所想的却是另外的事,这几年星相变化之快,难不成这天下要发生大事? 这事若放在别处,安宁定会感叹这稀缺的命运,可如今放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不求其它,只希望这她可以像平常人家的孩子, 健康成长。 扑通一声, 安宁跪地,“求先生……救救我的孩子, 她还那么小……” “……安宁!?”安轻紧锁着眉头, 看着眼前人,“你明知天命不可违, 有些事不可勉强,若此时换做其他人问你,你可愿见他如此?还是说……你打算逆天而为?” “我自然晓得这些,可是……可是……”安宁一想到自己才刚出生的孩子,俯首在地,“求先生……救救她。” “你先起来,能救我自然会救。”安轻无可奈何的走过去扶起安宁,自然明白天下父母心的道理,回看那孩子,问:“可起了名字?” 安宁点点头,“单名一个雅字。” “安,雅……当真是好名字。”安轻转身推开窗子,看着窗外流云,忽然想到了桑家之女,转身道:“对了,桑家的那个孩子呢?可还在你家?” “在的。” 安轻一想到那孩子,忽然轻笑,到让身边的人不懂了,她终于明白何为天无绝人之路,就是眼前这般罢? 论命格,这两个孩子可谓一天一地,一明一暗,单独生存都不能长久,但放在一起…… 想到这里,安轻仰头望天,真不知这上苍到底在打着什么算盘,命运在推搡着什么。 “先生这一笑,莫不是天无绝人之路?” “没错,这两个孩子不论是命格,还是性格,均相生相克。” 安宁不解,“相生相克?” “不可独活,却可同活。” 安宁疑惑的目光,慢慢领悟了这八个字的内容,惊喜道:“多谢先生,我定让这两个孩子好好生长。” “不必客气。”安轻担心的并不仅仅是这些,而是这两个孩子今后的命运,提议道:“在她们成人之前,最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包括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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