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家迁移并非易事,但听见先生这般说自然有她的道理,安宁不敢怠慢,认真道:“我明白,多谢先生提醒。” …… 在安轻回去时,天色已暗。 还未等她迈入庭院,就闻到了饭菜的香气。她走向小厨房看着那忙碌的身影,唇角微勾,无论命运如何转动,眼下便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存在。 “回来了?”赤绯擦了擦手,走出来迎向安轻,笑道:“先去简单梳洗一下,我才温了酒,还要再等等。” “嗯。” 简单的饭菜在有心人眼里便是幸福,安轻端起温好的酒,一口饮尽长叹道:“这一路回来,总觉得这心里惴惴不安的,难受极了。” “怎么,是哪里不舒服吗?”赤绯担心的来到一旁,怕她旧伤复发,为了以防万一,小声提醒道:“要不,明日去我们看看大夫” “我身体无碍,就是想着安桑两家的命运,有些不安。” “是关那孩子?她怎么样了?” 安轻摇了摇头,挑眉问:“这么好奇,怎么不跟我去瞧瞧?” 赤绯退回自己的位子上将酒倒满,也一口饮尽,才道:“我也跟着过去,谁给你烧饭做菜?” 安轻跟着一笑,将这两个孩子的命运都告诉了她,同时也将心里的疑问告诉了她,“这件事,你怎么看?” 赤绯幽深的眸子沉了沉,抬眉问道:“不觉得奇怪么?” “什么?” “玄学大家,曾经有四。”赤绯一边说,一边用指尖蘸着酒在小桌上画,“分别在东南西北四处,这第一大家冉家,因为天谴之说没落至今,玄家因玄机之举,除了命格,均为普通人。目前的玄学大家,唯有安桑二家。而在这几年来,这三孩子的命运,是不是太特殊了些?” “我也想过,你的意思是冉家也……?” “我不清楚,但我认得在龙山下与我们缠斗的家伙,那红魔手臂不就是昔日冉家的祸源么?”赤绯提醒道。 安轻仿佛被这话从梦中惊醒般起身,“难道说,这四家的命运要有所改变?” 回想当年一心问邪的冉家,安轻的心就好像被寒冰笼罩,他们之所以会失败,全因安桑玄三家的阻止。 若冉家东山再起,可能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他们三家了罢。 想到这里,安轻更担心一个人。 “难道这就是报复?” “阿轻,你先别紧张,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测,具体的恐怕还是要等阁主出关。”赤绯扶安轻坐下,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对了,为何你会比预期晚回来几日?” 毕竟安家的事在安轻眼里比任何事都重要,能让她晚归的事,恐怕跟梵殷有关。 回过神的安轻看了眼身边的赤绯,抿了抿唇,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她。哪怕她什么都没问,也跟着点点头,“我寻到了阿殷的位置,本想一探究竟,没想到那移动的速度比我想的要快……我猜应该是阁主出关了,我便半路折了回来。” “也就是说,这一年的时间,阿殷都在阁主身边?”这倒是个让人意外的结果,还是说梵殷在阁主眼里始终不同于其他呢? “这么想确实有可能,若林子里的人真的是冉家的人,就目前的阿殷确实不是对手,若是阁主出手救了她……而她又在阁主身边……”安轻越说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最高,“我算不出也正常。” “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安轻从身上拿出玄翊石,淡道:“我要找到玄机,至少我要确认一件事。” “嗯,我陪你。” …… 从龙山离开之后,梵殷跟着沐子卿一路北上,二人乔装成医者的身份,专门帮村民看病,没想到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刚从第二个村子离开走在半路,就已然有人前来迎接。 这个战乱的年代,一个村子能有一位医者已属幸事,在梵殷之前游历时便发现,很多村民并非冻死、饿死,他们多半是……病死。 在沐子卿行医时,梵殷就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她行针施药的神情,像极了医者,问症时的严肃和治愈后的温柔,全部落在梵殷眼中。 可以说这样的沐子卿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更不懂她为何会突然来到这么寒冷的地方,难道只是行医救人 一来二去走了三四个村子,梵殷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前面几个村子还能看见刚出生的婴孩,走到这两个村子时,不仅妇人很少见,更没有五六岁以下的孩子。 怎么会呢? 思考的梵殷不小心撞到了前面的沐子卿,后退两步揉了揉额头,才发现不是自己走的太快,而是眼前的人忽然停下了脚步,歪头唤了声,“子卿?” 沐子卿清冷的目光,盯着角落里堆放的杂物,指尖一勾,抬手握住了一个摆件,是平安竹。大致看了下上面刻着的几行字,回身对着梵殷,淡道:“明日我们还要前往下一个村子,最后剩下的两家我自行去就好,你先回去把东西收拾好罢。” 梵殷看向沐子卿,又问:“真的没事吗?” 沐子卿轻轻一笑,走上前帮梵殷理了下加厚的氅衣,“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我看这天要下雪了,让你帮我把村长送来的酒提前温好罢了。” “只是这样?” “嗯。” 夜空中刮起了寒冷的北风,梵殷就算挨着炭火旁,这身子也没有那么暖。她双手捧着村长送过来的酒,虽说这酒是帮沐子卿温的,却时不时小口抿着,还没等到人回来,小半壶酒就下肚了。 迷离的眸子映着红彤彤的炭火,回忆着这些天沐子卿对人的耐心与温柔,就好像是一场梦。 不真实的梦。 “火呀火,你怎么总把我的脸烤的这么热。”梵殷捧着自己的脸颊,自言自语道:“如果子卿再不对我冷淡一些,凶一些……我怕是……怕是……” 还没等她念叨完,就听见了院门落锁的声音,梵殷就跟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刚要起身逃跑,怎料酒劲上了头,整个人晕的如桩子站在原地。缓和过来时沐子卿已经站在自己跟前,光是看着她嘴角就忍不住的上扬。 “明日一早我先要去村长家一趟,他帮我绘了一张当地的地图。”沐子卿一边说着,一边脱掉沾满雪的斗篷,却发现梵殷正呆呆地对自己傻笑,不过这空气的味道很快给出了答案,先扶她回榻上坐好,拿起梵殷方才喝的酒晃了晃,无奈道:“我若再晚回来,岂不是都让你喝了?酒量这般差,还喝这么多。” “我才……我才没醉。”梵殷想勉强站起来,结果身子一歪跌入了沐子卿的怀里,喃喃自语:“我就是等子卿等的久了些,我没醉……” “这还没醉?”沐子卿看着怀里的小家伙红扑扑的脸颊,压低声音道:“是不是这里太冷了?我让你收着身法,是不想太与这凡尘格格不入,没想到你丫头心倒是实的厉害,一点都不用,能不冷吗?” 梵殷压根没听沐子卿在说些什么,只觉得她声音好听,犹如禅音越听越舒服,不自觉的在她怀里蹭了蹭,“我一点都不冷,这样好温暖。” 怀里的声音越说越小,沐子卿本以为她直接醉的睡着了,刚想把她重新扶回榻上休息,不防梵殷手臂一紧,原本抱住自己腰身的手突然发力,失去重心的沐子卿原地旋了个身,直接被梵殷抱到了榻上。 没等皱起眉头,下一瞬梵殷跟着失去中心也翻身而来,动作有些大,梵殷身上披着的氅衣直接将两个人盖住,眼前一黑,只有隐隐的烛光。 房间内一片寂静。 沉重呼吸声吐在沐子卿耳边,让她不自觉的歪了歪头,察觉身上的家伙一动不动,无奈一笑,看来这下是真的睡着了。 抱她翻了个身,没等起身问责,就看见了梵殷黝黑的目光,正直直的看向自己,这样的眼神,就像春风掀起的涟漪,撩人心弦。 沐子卿承认,这眼神对于自己而言很危险,可谓伤人于无形的存在,本想抽身离开,只见眼前人对她一笑。 “……子卿,为什么我每次抱着你,都只能在梦中呢?” 沐子卿神色一愣,“什么?” “你可知,我只有在梦里,才能抱着你,也只有梦里的你,最温柔。我喜欢你的笑……虽然……”梵殷说话时气息温醇,带着酒后的热度,声声迷离,字字醉人。 “虽然什么?”沐子卿顺着她的话,轻声问道。 “虽然现在的子卿也越来越温柔,但……我却不敢……”梵殷沮丧的歪着头,她是真的醉了,若非如此,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对沐子卿。 沐子卿眉心皱起,继续问:“不敢什么?” 梵殷撑起半个身子,抬手敷上沐子卿的脸颊,不知因为什么,房间的温度适宜,丝毫感受不到一墙之隔的寒风白雪,也可能是因为在梦中的缘故,就像回到了四季如春的龙山之上,眼前的一切就是美好。 视线内所见,越来越清晰。 沐子卿眼看着梵殷的唇离她越来越近,近到那抹温热直接擦过她的脸颊,灼热的呼吸吹进耳畔,这样陌生的感觉,让她目光微垂。 就好像全身被点了穴道,一寸一寸的封闭,无法动弹。 虽说只是一瞬,却仿佛漫长了千百年。 梵殷的唇,只滑过沐子卿的脸颊,并没有逾越。 “我好几次,都想亲吻你,可是我不能……” 沐子卿此时的神色有些恍惚,回过神再看着与自己有些距离的梵殷,跟着了魔般,问:“为何不能?” 梵殷淡淡一笑,笑的是那般好看,“因为你是我的子卿。” ……
第86章 魔窟 日上三杆。 阳光透过窗子将房间照亮, 宿醉的梵殷睁开眸子,满是朦胧。她撑起身子看着外面的天色,才彻底清醒过来, 怎么自己睡到了这个时辰? 很显然这个时辰沐子卿已然离开,依稀记得她好像是去拿什么地图。梳洗完的梵殷拿出干粮坐在炭火旁, 就着温水先填饱肚子, 看着简陋的房屋满目感慨。可一想到了昨晚的梦,下意识目光微垂, 唇角微勾, 哪怕嘴里的干粮无味到难以下咽, 都觉得……有滋有味。 …… 另一边, 沐子卿在村长家拿到用兽皮所绘的地图, 看着再往北的几个村子,很快就有了大致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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