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兄说的在理,只是……”安宁看向西南方向,“那里可还困着数百人,岂不是……” “必须如此,方为解脱,不然……还会有更多的人因此牵连。”安轻凝视着他的眼睛,语气极是认真,“不可耽误,现在就去。” 安宁:“……” …… 一行人进入屏障,这里瘴气最为严重,安宁望天看了眼时辰,提醒所有人,因为这里的瘴气最重,不能久留,最多半个时辰,必须要离开。 可是洞内被困的僵尸至少有两百余人,桑祀与桑倩根本不够时间,更没有什么机会去辨别,这里的人有哪个是他们要找的人。 桑倩看着洞内被屏障封锁住的僵尸,各个面目狰狞,血肉模糊,下意识抓住桑祀的手臂,“兄长,你说……二哥他……”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桑祀握住了桑倩的手,“二弟他吉人天相,肯定不会在这里。” “我也相信桑家的人,不会如此。”安轻回看一旁的安宁,又道:“可有些事,必须要解决。” 安宁看着洞内试图要攻击他们的僵尸,本应像对待方才那只一样果决,可一想到他们没有来生,没有来世,就此化作尘埃时,竟有些下不去手。 “安兄,此事既然让你我两家遇见,就让我们一同来承担罢。”桑祀站在安宁旁边,驱动灵符,看着那些已经没有人性的村民,英眉紧蹙,“我相信他们,会感激我们。” “我不求他们感激,我只想……” “得以解脱。” 安宁看向身边的桑祀,忽然觉得他与自己所熟悉的桑家人很不一样,释然一笑,“没错。” 安轻看着两家的后人可以这般合作,承担,不由的红了眼睛,站在最后牢牢地握住了赤绯的手,用来平复心情。 赤绯明白安轻此时的心情,但她考虑的不仅是这些,而是谋划这场灾难的幕后主使者。 总觉得,眼前的这一切对于村民而言,是一场灾难。但对于他们来说,更像是一个开始。 …… 两团火打入洞内,火势瞬间扩大,那些刺耳的哀嚎声,仔细去听更像是一种解脱。 黑烟滚滚,从洞口处蔓延出来,所有人都已经退到了外面,安轻看着浓烟,淡道:“这里至少要对外封锁数年,方能解开屏障,外面遗留的僵尸……定要找到,不可放过。” “这个我会吩咐安家的人去办。” “桑家自然也不会作罢,只是……”桑祀看着远处的洞口,“希望二弟吉人天相。” 突然在那浓烟之中,一缕墨色串向天空,安轻察觉脚尖轻点,迎头而上,用符纸将墨色包住的瞬间愣住。 赤绯以为安轻中了浓烟,闪身来到她身边抱着她从天而降,“阿轻,怎了?” 安轻心绪不定的看着赤绯,刚想开口,却被赶来的脚步声打断。 “先生,你没事罢?”赶来的安宁,担心道。 “我没事,以为看见了什么,没想到是自己看错了,还呛了口浓烟。”说着安轻咳了几声,惭愧道:“让你们担心了。” “没事就好。”安宁看了眼下山的路,“时辰不早了,我们先行离开罢,这里的事安家与桑家的人自会处理。” “有劳。” …… 那团火足足烧了数日,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焦炭的味道,何为生灵涂炭,怕就是这种味道了罢。 可是在赤绯眼中,安轻从那日之后,就变的闷闷不乐,整日望着天,不知在想些什么,开口问过两次,她都回答没事,只想一个人静静。但赤绯心里明白,安轻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小绯。”安轻忽然起身,对着她道:“我想去一个地方。” “哪里?” “邯郸。” 赤绯点点头,“那我去跟安宁说一声。” 安轻抬眉看向眼前人,似有些疑惑,“你不问我,为何去那里吗?” “你想说自然会说,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赤绯走近安轻,抬手捧起她的脸颊,“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都陪着你,你只需谨记对我的承诺就好了。” 安轻见赤绯准备起身离开,抬手一把拉住她,紧抿着的唇松动了几分,“我感受到了玄机。” “你是说那团墨色?”赤绯神色跟着担忧起来,毕竟在那个环境下能感受到的,很可能凶多吉少。 “你也瞧见了?” “虽然浓烟滚滚,但这墨色内涵灵气,怎会瞧不见。” 安轻从身上拿出用黄符包裹的东西,“这是玄家的玄翊石,就跟桑家的白骨鞭,安家的驭风铃一样,都有其独特的灵性,它们选择谁,谁就是各家的接掌人,而玄家自玄机之后,再无人拥有玄翊石……” “那去邯郸是为了什么?” “听闻玄翊石可以留住人的记忆,但唯有玄家的人才可以打开,所以……”一滴泪落下,安轻的另一只手拿出玄机交给自己的白玉,情绪有些绷不住,“最重要的是,我要确保玄家后人平安,所以我必须去看看。” “我懂了。”赤绯环住安轻,一下一下细细的安抚着,眼里却浮现一丝清冷,总感觉这些事的背后有一个人在推动着,“我现在就去跟安宁说,我们马上出发。” “嗯。” …… 距离梧县不远的山下,有一群人正在雪地中开凿一处古墓,“主人,这古墓的入口很快就找到。” 男子撑着竹伞,站在雪地中,一张脸被纱布围住,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那个桑家的人呢?” “还在昏迷。” “这家伙差点坏了我的事,只可惜那些村民禁不起这上苍的恩赐,白来的长生却这般承受不住。”男子冷冷一笑,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了,从昆仑山寻回的长生树藤,还有多少?” “回主人,此物太过稀罕,我们寻觅多年,才寻得三根,眼下只剩下一根,不过看样子……”下人抿了下唇,“离开了昆仑山,这些稀罕的长生树藤,不过是……枯枝罢了。” “那就在它还有价值的时候,用在那个桑家的人身上罢,看看他是否能承受得住。”男子甩了下衣袖,淡笑道:“看来长生树能使人长生之说,不实呀。” 下人听到这些,不敢多言,只能站在原地静候安排。 男子抬眉看着远处的夕阳,“找到栾淼了吗?” “回主人,已经找到了她的踪迹,她最近一直在监视安桑两家,恐怕是想……” “义父看来对朽魂录还是不死心呀。”男子沉了沉眉,“当年若不是这两家人,我已经得到了,既然如此……不如帮助义父,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主人的意思是?” “我目前的心思不完全在这里,所以有他帮我们盯着安桑两家再好不过。” 冉皿冷冷的笑了一声,“对了,那些村民呢?” “已经被安桑两家化为灰烬了。” “哦?”冉皿眨了眨眼睛,眯成一条缝,“他们这么快就找到了破解之法吗?” “这个……属下不知。” “只要是人世间的事,就少不了他们。不过有他们两家收拾残局,也省我不少麻烦。” 冉皿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他们注定了是我棋盘上的棋子,不足为惧,一切按计划进行。” “主人英明。” 当下人退下之后,冉皿独自来到一处至高点,看着眼前天地即将融为一色,喃喃自语道:“我就不信找不到永生之法,但在这之前,定要解除了魔睛一族的诅咒方可,哪怕……代价是整个族人。” 音落后,仰天大笑。
第82章 帝王命 数月后, 邯郸。 这里最有名的是一品居的逍遥仙,是老板玄徵亲手烹的酒,据说酒香可飘香十里, 每日申时不到,一品居的门口就挤满了人。 不过今日一品居外没有半个人影, 是因为东家有喜, 一品居老板玄徵娶妻,休业一日。 这门婚事在安轻抵达邯郸时就已经听说了, 本以为玄家的人会有危险, 没想到会遇见此等好事。 赤绯在一品居对面租了个铺子, 可几个月下来, 亦没有开店的迹象。 安轻端坐在二楼窗边, 这个位置可将一品居一览无遗,端起刚烹好的茶汤,抿上一口,“当真是无论世道如何,天下如何,都无法影响百姓的日常生活。” “百姓能有什么想法?简单温饱,有地方遮风挡雨, 有榻而眠便足以。至于明日这天下到底是谁做主,与他们又有何干呢?”赤绯说着撩衣坐在安轻对面, 接过安轻为自己倒的茶细细品尝。 “那你呢?为何一肚子疑问也不问我?” 赤绯盯着她看了半晌, 也没开口,是因为自己拿她一点没办法都没有。眼前女子, 不管是对外的身份, 还是阴阳阁三清算的身份,都是一脸正经, 其实骨子里狡猾的厉害,近来身子见好,这折磨人的脾气更甚。 安轻自当把赤绯的表情尽收眼底,垂眉浅笑,“这茶都喝完了,还想藏着不问?” 赤绯听话的放下茶杯,看着安轻帮自己倒满,才把心中所疑问出:“阿轻,我们到底在等什么?” 安轻从身上拿出被黄符包裹的玄翊石,示意道:“你可还记得,我之前说过,这玄翊石是有灵性的,初到邯郸时我就找到了玄徵,无奈它面对玄徵并未有响应。” “那我们还呆在这里……”赤绯说着看了眼窗外的一品居,仿佛猜到了什么,放下茶杯小声道:“你不是想……等玄徵娶妻生子,看他的孩儿罢?” 安轻起身来到赤绯身边坐下,凑近了几分笑道:“我家小绯当真是长大了,我本以为你几个月前就忍不住问我了,没想到今日才开口。” “为何非要等我来问,你就……不能……”赤绯看着凑近的脸庞,当真是发不起脾气,抿唇道:“不能早些告诉我吗?” “是因为我也还没想好。”安轻抬手自然的理着赤绯脸颊上的碎发,轻轻的依在赤绯肩上,喃喃道:“况且玄家的安危未解,我不敢怠慢。” “你就没想过,这个人的目的就是想困住你跟我?” 这个问题安轻怎么会没想过,无奈此事牵扯着玄家,自然也会牵扯到安家,如果这些只是为了拖住她们,对方目的很简答,是阴阳阁。 安轻抬头看着眼前人,她目光深黑且幽邃,宛如万丈沉渊,哪怕凑近了去瞧,亦是遥遥之远,深不见底。可是这样的她面对自己时,就如最幽深之处,燃起一束灿烂的光,映着深潭中的水波,清澈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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