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钟暮敷衍,等一会就嗯一下当做回答,直到时间差不多了,才开口:“抓鱼吧。” “哈?”江南勋还在扯着自己的理论呢,就这样被对方打断,然后就瞧着某个人突然起身往水里钻,积极的不得了。 他挠了挠头,满脸不解,但还是跟着一块往水里淹。 别瞧两人决定的匆忙,实际方才已下过鱼饵,用钓鱼那群人的话将便是做窝,把鱼全吸引过来再下杆钓鱼。 而江钟暮两人就粗糙许多,虽有什么截水弄浑的办法,但都懒得折腾,仗着河里鱼多、自己水性好,只随手做了个窝就往水里钻。 正在这时三楼的格窗恰好打开,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掐着点,穿着简单衣裙的女人出现在窗边,斜倚着窗沿。 长卷发披散在肩,遮住凌乱痕迹,带着愁绪的眉眼覆上夏夜的凉意,晚风微凉,黄昏正好。
第41章 橙光扑撒向古朴小镇, 将高低房屋渲染,檐角的铜铃摇晃,发出清脆响声, 有风吹来, 撩起女人鬓边的发。 谢知意斜倚在窗边,许是方才午休过一会, 她眼眸微眯,眼尾带着惺忪的困意,脖颈往下的残留痕迹,即便几日也未消散, 反倒随着时间变得暗沉, 打眼望去, 便如干枯玫瑰撒落。 她不紧不慢点了只烟,随着啪一声,细长的烟杆在匀称白净的指间点燃, 冒出缥缈白烟,将黄昏吸引。 细带还虚虚挂在莹白肩头, 如羊脂玉似的细腻,姿态越懒散,处处透着股成年女人专属的慵懒风情。 怎么可能有人不为此昏醉, 不肯为盛开的白玉兰停下脚步。 树叶哗啦拍响,嘈杂且催眠, 女人懒洋洋抬眼,从浓翠的缝隙中看去, 河面一如往常平静流淌, 不见之前人的身影。 她并不担心,毕竟没有谁比她更清楚江钟暮的水性, 屏住气大半天都没事。 思绪落在某人身上,便再难清醒拉扯回来。 到底不是江钟暮一个人的事,若是谢知意是个冷淡性格还好,只把这些事看做旅行路上的一次露水情缘,回到原本城市就可以忘记。 可她偏不是,不然也不会因为前面的事苦闷烦心。 关于感情这事,总归是年长者看得清、考虑得多,少女隐藏在眼底的炙热赤忱爱意,她不是眼瞎看不见,可她看得见两人分散后、遥远不可及的未来。 小孩可以喜欢就喜欢,有了些许好感就追求,肆意到可以说是妄为。 但年长者呢?不负责任地和她胡闹吗? 谢知意甚至觉得自己前几日所做的一切,都可以用荒唐无脑来形容,毫无成年人的责任感。 她幽幽叹了口气。 不如之前看起来的那么果断绝情。 再看远处,那河面冒起水泡,时不时有飘起的布料浮起,少女的发丝在水中摇曳。 直到…… 哗啦一声水响! 水面骤然破开,晶莹水珠随水花一起落下,噼里啪啦地在河面掀起一圈圈涟漪。 少女终于从水中挣脱而出。 水声滴答,谢知意下意识看过去,紧接着眼神一暗。 湿透的衣衫勾勒出少女青涩的曲线,衣尾掀开一角,过分清晰的马甲线在黄昏中被锐化,锐利夺人的五官越发晃眼。 劲瘦小臂微微绷紧,小麦色的手牢牢拽住一尾极力挣扎的鱼。 许是江钟暮这回失了手,没能捏住鱼儿致命处,导致那鱼甩着尾巴,极力挣扎着,黑灰鳞片在日光下闪着彩色的光。 不过江钟暮手劲极大,即便如此都不曾让那鱼逃脱办法,鱼尾甩过腰腹,将布料撩得越发往上,留下数不清的水珠和红印。 可能是为了借力的缘故,江钟暮并没有站得很直,脊背微曲,腰腹同样,那深陷的线条便越发显眼,水流顺势滑落,流入更深的地方。 谢知意眼神往下,仗着有树叶遮掩,一寸寸挪过。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江钟暮,那些视线可见或是不可见的地方,都在浓浓夜色中一点点体验过。 劲瘦有力,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并没有大块大块的肌肉,却有着的惊人的爆发力和持续性,比任何动物都要危险得多。 指尖的烟燃到中间,那火光在枝叶中如星亮起。 趁着鱼挣扎的间隙,江钟暮随手将发丝后撩,水珠随着眼睫颤动而落下,眼尾带着薄红,抬眼向那边看去。 浅琥珀色眼眸在日光下几乎透明,如同最透彻的琥珀宝石,穿越时间与空间印下最深刻的烙印。 风撩起女人耳边的碎发,泛着丝丝酥麻,漂亮的眼睛里眸光微漾,搅动里头的水光,阳光被打碎,零零碎碎的光斑印在肌理之上,如同落入凡间的神。 视线隔着林叶相撞,无人言语。 束在掌心的鱼还在奋力挣脱,却不曾脱离半分。 小豹子怎么会让猎物从自己爪下溜走呢? 江钟暮笑起来,脸颊的酒窝依旧,却让人无端觉得危险极了。 三楼的人不曾回应,只是抬手抿住烟嘴,垂眼时遮去所有情绪。 指间的烟到了尽头。 另一人也从水中冒出,单手拽着一尾巴掌大的小鱼,表情郁闷,骂骂咧咧道:“怎么回事啊?!本来想拽住那条大的,没想到那家伙溜得那么快,刷一下就没了影子,只能捏到条小的。” 他抱怨:“那么小连塞牙缝都不够。” 见江钟暮不回应自己,他又恼火扭头看向了一边:“钟暮?” 阁楼上的窗户被关上,那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江钟暮终于回神,转头看向江南勋,没被打断后的生气,只是扯着嘴角来了一句:“出息。” 江南勋莫名挨骂,迷茫地挠了挠头:“啥?” 江钟暮没理会,只是看了眼不知趣的某人,将手里的鱼往上一抛,不说话就往水里钻。 “怎么回事啊……”只余下一人茫然无措。 ———— 夜色浓重,那酝酿一晚上的雨终于落下,雨丝斜长落在玻璃上,圆月彻底没了踪影,只剩下一团团的灰影,还有弥漫开来的泥土味。 紧闭的房门时隔几日终于被敲响,不紧不慢的声音出现。 半躺在床上的女人怔愣了下,扭紧身下的床单。 分明那敲门声不快,却好似催促,一下又一下。 扣、扣扣…… 被褥终于被掀开,里头的房门被打开,轻且缓慢的脚步声响起,女人从明亮房间走出,穿过黑暗长廊。 门外那人似乎听见了,敲门声停下,直挺挺地站在门外,捏紧了手里头的铁壶。 “怎么了?”仅穿着睡裙的女人在门前停下,温凉的手覆在铁质门把手上,低声问道。 外头那位没了之前的特权,不仅被关上了门,甚至还需要理由才能进入,不知道是说年长者无情好,还是可怜小豹子。 不过小豹子当然早就想好了,左手提着水壶,无意压低的语气低沉:“阿婆叫我给你替壶热水上来。” 谢知意眼神恍惚一瞬,分不清之前还是现在,兜兜转转一圈,又好像回到了原点,熟悉的剧情。 手微微一压,便将房门打开一条细缝。 谢知意向她伸出手,语气平淡毫无起伏道:“给我吧。” 细斜的微弱光线从缝隙中泄出,落在那人眉眼,狭长眼眸里的情绪晦涩难辨,如浓墨般暗沉。 许是夜深将睡的缘故,身上只穿了件坎肩,可见有些青涩的起伏。 “有点重,我帮你提进去,”江钟暮却开口拒绝,装模作样地提了提水壶,好似有多重一样。 可再重也只是一个装满水的水壶,谢知意再怎么弱也不可能提不动。 看破对方小心思的年长者抿了抿嘴角,视线停留在她绷紧的小臂上,一如下午看到的那样,线条清晰凌厉。 江钟暮没有坐以待毙,就等着谢知意给出结果,而是主动推了推房门,迈步踏入。 木门咿呀一声,紧接着就被用力关上,水壶掉落在地,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谢知意眼前一白就被人抵在墙上。 在只有房间探出一丝丝光线的黑暗里,所有的细节都被放大,沉重的呼吸在耳畔响起,少女瘦削的身体将她拢住,紧紧贴着一块,一点缝隙都不留。 谢知意偏过头,嫌她硌人,也不知道平日吃的东西都到那里去了,好像除了那一点儿肌肉就只剩下骨架子。 “姐姐……”小豹子哑声开口。 双臂环住对方,抱着就不肯撒手,不知道的还以为十天半个月没见过,实际只是几天罢了,更何况那夜…… 谢知意强压住思绪,不敢细想。 可压在身上的这人烦得很,只要谢知意不理她就开始闹,带着厚茧的手锢住手腕,轻易而举地拉着对方往里探。 不同于年长者的冰凉体温,无论什么季节什么时候,少女的身体好像都如火炉般滚烫。 谢知意被灼伤,下意识曲起指节,反倒被越发大力地拉回。 沉重呼吸交缠在一块,地上稀薄的光线被拉长,半敞开的窗户有雨水飘入,清凉的风灌入其中,将暑气吹散。 微凉指尖一寸寸抚过黄昏时所见的每一幕。 “喜欢吗?姐姐,”有人低头轻声开口。 谢知意不敢回答,只是将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姐姐?”那人不依不饶地继续提问,无赖的很。 一节节肋骨如同并不难的关卡,轻松攀越。 “别闹,”谢知意终于出声,语调轻得几乎听不见。 “江钟暮,别闹,”她再一次重复,却毫无威慑力,反倒让江钟暮越发用力往下压。 “你不喜欢吗?”江钟暮轻笑,如同抓住猎物的小豹子。 “你不喜欢的话,为什么老是偷看呢?” “姐姐,”这两字被咬重念出,将那些藏在暗处的隐秘掀到明面,不给年长者留任何余地。 恶劣又霸道,或许才是这人的本性。 谢知意抵着冰凉而坚硬的墙,前头硌人,后头退无可退,只能挣扎道:“放开我。” 可惜连她自己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面前的人就是一只喂不饱的猎豹,一旦抓到机会,便怎么都不肯松口,非要把她骨头架子都给拆了,舔舐干净才行。 “江钟暮!” 那人笑着答应了一声,丝毫没有被威胁到,反而越发弯腰往她身上靠,厚着脸皮道:“姐姐,我在呢。” 谢知意不想说话,也没办法说话,唇齿被撬开,堵住了所有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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