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绳据那些法医说可以辟邪,虽然他们这些公务员必须是无神论者,但祖师爷传下来的规矩还是不能忘的。
“我可去你吧,我指的是退热贴,想让病人由头昏到头疼就是你这个冰袋起了大用了。”楚瑾吐槽道。
柯乔立马又把解剖室钥匙挂回去了:“可拉倒吧你,退热贴我一年到头都用不上,要的话我叫小严给你去隔壁大药房买一盒回来。”
楚瑾的嘴角抽搐了几下,随后做了个手势想让柯乔闭麦并让刚才被他点到的那个法医助理赶紧用他在医学院跟大一新生抢饭的那五年用的速度麻溜给她把退热贴带回来。
小严法医嘿嘿得令,忙不迭跑了。
秦霜野脑子已经被烧到有些意识模糊了,拧着眉头把脸侧到左边去了,那枚黑色耳钉亮得晃眼。
楚瑾盯着这枚含义深刻的黑色耳钉,内心思绪万千。
她竭力抑制着内心那股无形的力量,以免她会失控地问秦霜野与那位站在暗处的胜利者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他妈的自己把这份喜欢藏在心里足足藏了十一年难道还要来吃她和别人的醋。
余情未了啊。
最终楚瑾还是把自己的外套披在秦霜野身上,顺手把空调关了,伸手揉了揉她的耳垂。
秦霜野敏感地睁开眼,似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要打掉楚瑾的手,猛地抬起头强硬地将楚瑾的手拽开。
还没有从噩梦中新来并得到安慰与救赎的孩子会一直敏感下去。
她烦躁地揉揉头发,马尾被秦霜野自己解开了,满头青丝懒懒散散地搭在肩膀上,最后在楚瑾的灼灼目光中将手掌拧成一个拳头,而后不轻不重地一敲自己的脑袋。
楚瑾心虚地把手插.进兜里。
这时陈局仿佛是从天而降的救星,稍微缓解了一下会议室的尴尬气氛。
陈局低着头把自己的保温杯盖子拧紧,随后中气十足道:“诶,那个姓楚的,你过来我办公室一下。”
楚瑾痛心疾首地表示自己这干爹就这么对待自己的便宜女儿吗?半月没见就已经把她的名字忘得一干二净,就知道她姓楚了!
几分钟之后,局长办公室。
陈局一言不发地整理着桌面上堆成山的案卷与文件,楚瑾第一次没有反客为主般去主动搬椅子坐下,而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腰背挺直。
“我听你爸和你哥说你在南榆遇到了一个案子,最后主谋没抓到,那几个嫖.客只能按照固定拘留半个月,对吗?”陈局堪称慈祥的目光朝楚瑾袭来。
楚瑾点点头。
陈局几乎是无声地叹了口气:“我还听说这个案子的女主就在会议室趴桌,是秦霜野对吧?”
她瞬间感觉自己的胸口仿佛被一块千斤重的巨石压着,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陈局……”
谁知陈尧咨把电脑屏幕朝楚瑾这边一转,又把视频的播放键一点,视频就这样开始播放起来。
沉默着的银色警徽在夏季的艳阳中熠熠生辉,秦霜野一身正装警服还规规矩矩地套在身上,被作为代表来给未来同事们带头宣誓。
语气顿挫抑扬,又是这么的不可置疑:“我是中国人民警察,我宣誓:坚决维护中国.共.产.党的绝对领导,矢志献身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
楚瑾看得入了迷,渐渐地她才发现刚入警时的秦霜野是多么的意气风发,身上是没有一丝褶皱的警服与打得一丝不苟的领带,心中有着崇高的信仰与自己矢志想要维护的道路。后来肩膀的两“V”一步一步变成了两杠三星,也如愿以偿地在胸口佩戴上熠熠生辉的党徽。
不可能,秦霜野觉得不会是那种可以放弃自己理想与信念去维护一个丑恶肮脏的犯罪集团的。
“宣誓人:秦霜野。”
无数男男女女在这句话的句号落下后的这一刻起开始了自己逐梦之路,肩章“缉毒”二字狭带着荣光,是那如星辰般纯粹、璀璨的光芒。
视频到这就戛然而止了,楚瑾飞到爪哇岛的思绪在这一刹那被强行以最快的速度回来。
陈局慢条斯理地嗍了口茶,朝着电脑屏幕扬了扬下巴:“这是你们温组长在夏谈梦的出租屋找到的视频,其次经过许主任的破译解码,夏谈梦的笔记本电脑上更大更深刻的秘密被警方逐步挖掘出来,我们发现,夏谈梦不止拥有一张秦霜野的照片,你要知道缉毒口处级或副处级领导的照片信息是绝不可能外漏的,尽管如此夏谈梦依然拥有几百甚至几千张照片,还把这些剪辑成动态。”
“夏谈梦这个人的心理极其奇怪……”楚瑾硬着头皮解释道。
陈局摆摆手,楚瑾立马就噤声了:“小瑾我就想知道夏谈梦为什么要在这里花心思。”
她是在模仿正主,试图替身上位成功。
尽管楚瑾的内心一直在叫嚣着这句话,但她还是竭力使自己表面变得强大、波澜不惊。
紧接着,楚瑾无辜地摇了摇头。
陈局似乎是如释重负般地长长吁了口气,轻描淡写道:“那就好,南榆内部包括整个Y省都在怀疑内部核心位置有内鬼,按照入警年份与位置而言,他们首先怀疑的就是秦霜野,再加上夏谈梦这么诡异的行为,很难不让人怀疑多想啊。”
“但我相信阿野她是清白的,她的人品您也是知道的,绝对的干干净净。”楚瑾正色道。
“这当然是无可厚非的。”陈局说,“北桐最近也不太平啊,隔壁禁毒支队有特大缉毒案消息泄露出去了,导致原本的藏匿着的大批毒品被第一时间转移出去了,现场开展了激烈的枪战,我们北桐与隔壁宁舟的联合缉毒行动中牺牲了三个骨干,葬礼在前天在烈士陵举行了,缉毒警壮烈牺牲后无碑,一个烈士称号足矣。”
楚瑾感到自己的舌尖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她把自己的舌头咬破皮了。
陈局起身把一堆文件放在一旁的纸箱中:“人老了啊,就是不中用,所以还得你们这些年轻人把那个藏在北桐内部的内鬼揪出来除掉,我之所以叫你过来就是因为我足够的信任你,你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还是半个女儿。”
他慈祥地拍了拍楚瑾的肩膀,连连感叹这姑娘果真是随了楚璇,长得真够高的:“小瑾要加油啊。”
楚瑾谨慎地点点头:“嗯。”
·
刘天生别看他挺能闹腾的,但最大的好处还是对待组织十分忠诚,能细心地去抠字眼地去回复楚瑾给出的每一项命令:“瑾哥,那小姑娘倒也真的不怕被我们逮到了,光明正大地回了趟自己的出租屋,大约十分钟后换了件……白裙就漫无目的地出去了,沿路的监控回放应该是走到了白鸽自杀与解小芸对石若男实施霸凌的那栋楼的楼顶了……卧槽!”
一声“国粹”过后,楚瑾听着车载蓝牙,把病号秦霜野塞进后座。
“瑾哥,你说她会不会也像白鸽一样轻生?这么多巧合在一起……”刘天生惊讶到语无伦次。
楚瑾给秦霜野盖了件衣服,顺带去看看这人退烧没:“概率不大,一个罪犯重回作案现场的原因大多只是想再去看看自己的‘画室’。杀人后不觉得心慌的大约分为两类,第一种是家喻户晓的反社会人格,认为自己这么做本来就不是错误的,第二种则是过失杀人,
罪犯持着一种懵懂、无知的态度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杀了人,多为青少年作案,而轻生……”
秦霜野咽了一口唾沫,沙哑接过话:“而轻生高达90%上下的都为冲动轻生,如白鸽许榆以及严初年那种经过深思熟虑的真的是少之又少,所以无论夏谈梦身上背负了多少条人命,先把这条鲜活的生命救下总该是好的,哪怕日后被判为死刑也无所谓。”
说完便偏头竭尽全力在周围汲取空气。
楚瑾示意她先不要说话了,偏头系上安全带:“天生妹妹你先继续跟着你吞姐监视夏谈梦,一有消息或者是你乔智哥那里有消息也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保持通话顺畅。”
刘天生:“……什么时候连您也开始玩梗了……”
“我开玩笑的你别介意,加班快乐吧骚年。”楚瑾笑骂着关上车载蓝牙。
与此同时,天台。
这天台因为死过人,因此被物业带头种了好几盆蔷薇与牡丹来辟邪,意为“花开富贵,岁岁平安”。
初夏的空气缠绵芬芳,头顶星辰如薄纱,仿佛有人在另一头拉着这条薄纱,西方红日彻底落下,远处璀璨的城市灯海中的灯儿一盏盏亮起,车水马龙。
少女跪坐其间,低头吻过温和微凉的夏风,也吻过这片并不属于自己的喧嚣人间。
三、二、一。
“别动。”看来少女计算得很好,心安理得地活在阳光之下就是很快就能把警察招来,但她希望只是看到那个夺走了自己所有宠爱的卑鄙小人,不用废一点力气就坐收渔翁之利。
夏谈梦木讷地回过头,是楚瑾,啊,她身后还跟着秦霜野啊。
很好,一切都如自己设想的这样美好。
除了那个他不喜欢自己。
为爱甘愿做恋爱脑、愚者。
不过都无所谓了。
“我走了,你说我从此自由了,为什么又把警察招来?”夏谈梦用一种十分可悲的语气问道,但实际上她比秦霜野更加地可悲。
然而面前的两人岿然不动,似乎没有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
于是她便梦呓般喃喃自语道:“行吧行吧,那我就死给那个人看,反正我无论怎么做都还是比不上他心中那个完美的正主,可实在是太可悲了……”
她刚才吻过的夏风仿佛听了这一席话变得有些厌弃这个颓废的少女,变得逐渐猛烈起来,墨发被风吹得四散飞舞。
“诶,姓秦的,你知道当时我知道在我之前之后不止我一个时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对,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就是一个不懂感情的疯子。后来我发现了他藏匿在深处的秘密,我便想要取代那个人,把所有他养在外面的替身都赶尽杀绝的念头自此油然而生,我开始主动联系石若男,经过一番心理诱导之后我把她拉进这个死神游戏,但她实在是废物,我又不可能叫那几个蠢货带着拖油瓶跑路吧,所以就按照计划杀死这第一个替身。后来我为了挑起白鸽的仇恨与绝望心理去找了许榆废了一番力气将她这个炮灰脱下水,谁到这个白鸽也是很省事的,不用我亲自动手,她自己就从这里跳下去了。”
夏谈梦的笑声很细碎,在呼啸着的晚风中根本听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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