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喉咙微动,似乎是想对着这两张冰冷的照片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碍于什么就转身把果盘拿过来摆上他买来的苹果糕点,把这间破旧的出租屋彻彻底底打扫一边后便虔诚地朝这两张遗像拜了拜上了香后就疲惫地掀起沙发罩坐下。
他闭眼冥想了一会,而后起身径直走到衣柜那打开,里面没有挂着衣服,而是一把吉他。
就这样抱着吉他自顾自弹唱起歌来了,两首终,男人才把吉他包里藏着的东西放进衣柜的暗格里,把手上这把吉他放进吉他包后背起准备离开。
但走到门口脚步又像是受到了什么的控制,一步也动不了。
半晌后他那跟生了锈许久未上机油似的脖颈才咔吧咔吧回过头去,唇边的笑意被加深。
“爸妈,这日子可真是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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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瑾握着一把修眉刀,对着秦霜野皱起眉,随后摆摆手:“阿野,我感觉你不化妆都很好看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这种能力?”
秦霜野同样也朝楚瑾拧着自己的眉,这人今早不知道发什么疯,好不容易等到休假这两天还要把她拽起来说是要给她打扮一下,直到秦霜野翻开日历才发现今天是楚大小姐二十八岁生日。
按照楚瑾之前给自己聊的八卦来看,她父母应该会叫她去她姥姥那吃午饭,然后晚上就放任这狗X去玩,毕竟是成年人嘛,又不是之前那个抄板砖打架的小太妹了。
“我也要去吗?”秦霜野半天才挤出这么几个字。
楚瑾此时正细心地为她修着眉,闻言嗯哼一声,随后转身把修眉刀放好,从收纳盒里取出一只她买回来就没用过的YSL圣罗兰#13色号的唇膏,握着唇刷给秦霜野细心涂上。
“肯定的啊,我妈亲口跟我说要把我对象带上,”楚瑾尾巴都翘上天了,“第一次见家长别这么紧张,我妈其实挺好说话的,并且又不是没见过你。”
秦霜野白了她一眼,随后起身走到衣柜那把楚瑾给自己准备好的衣服取下来准备去换。
楚瑾一挑眉:“怕什么,当我面换也没关系啊。”
这人呐,一谈了恋爱就越来越狡猾了呢。
当然,楚瑾还没有这种偷看人换衣服的癖好,开个玩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楚瑾有意而为,每次她俩出门穿的常服颜色搭配差不多,乍一看还以为真就是就成套买的情侣装,秦霜野其实很抗拒红色的衣服,尤其是这种礼服款的。
不过还是给足了楚瑾面子把这条复古红丝绒鱼尾裙大大方方地穿上了,楚瑾一向清楚这人的穿衣风格,于是便找了薄款长袖的,既然不想要把手腕上的疤暴露给别人的话。不过这条裙子的设计感十足,袖口的喇叭袖设计,到袖子到主体链接处还有露肩部分,领口则是复古港风的花边领,腰部和袖口都镶嵌了珍珠,在凸显妖艳的同时又不缺乏我见犹怜感,衣白裙红。
她很适合红色,但就是不喜欢。
楚瑾靠在门框上,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又让她把注意力从自己女朋友身上移开:“喂,王敏敏女士您先别着急催我俩过去,我生日肯定我做主啊。”
王敏的手机开了免提,本人正忙不迭给自己老妈削苹果:“没事没事,我就想看看我宝贝女婿这么久你都不领着他来看我,听听声音也行。”
秦霜野手上的动作一顿:“……”
楚瑾欲盖弥彰道:“我要保持神秘感,待会你见了我媳妇你肯定会喜欢她的!”
王敏半信半疑地说了句“那你快点到”后就挂了电话,把苹果分成小块给自己老妈端过去时才发现楚瑾刚才那句话里什么不太对的地方——媳妇?
王敏女士她母亲叶锦屏这会发话了:“孩子的事咱也管不了,任他们去吧。”
“妈,你知道我从多早的时候就担心小瑾这个狗X嫁不出去的吗?从她上初中第一次和校外人员打架把人家打进医院时我就开始担心了,当时她打架那天晚上就吵着要我带她去剪头发,说什么要保护同学,因为她兄弟被那些校外人员尾随抢钱大半年了,真的是多管闲事。”王敏欲哭无泪。
叶锦屏七十多了身体还是那样硬朗,敲敲桌子正色道:“怎么可能?小瑾她条件这么好工作又是为国家和人民服务的,为人又正直阳光,你要说她大龄剩女我第一个不同意哈。”
王敏无语:“我的要求从门当户对降到合适和喜欢,现在已经变成活的就行了,年纪比我小就好,管他是男是女了,妈你不可怜可怜你女儿吗?”
叶锦屏闻言这才把自己的独苗抱在怀里,慈祥地拍了拍王敏的肩膀说:“那也是你教出来的孩子啊,算了就当为娘的可怜可怜我的阿敏吧乖乖隆咚呛……”
王敏:“……”
老的大的小的个个都这么不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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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秦霜野看到王家的江南水乡风格的宅子有那么一瞬间愣住了。
楚瑾把后备箱里那些精装礼品拿下来,看到秦霜野一直盯着这扇大门出神时笑道:“惊喜吧,这我外公给我外婆建的,我外婆是江苏镇江人,我外公怕她千里迢迢嫁过来会想家就出了好大一笔钱给我外婆建了个江南风格的别墅。”
秦霜野这才按照在车上定好的剧本挽住楚瑾的手臂跟着她的脚步走进这扇古朴的大门,刚进门就有两个很浅很浅的长方形池子里面没有养什么水生植物,就仅仅只是些红彤彤的锦鲤在水池里嘻戏。
楚瑾倒也很接地气地跟秦霜野介绍起自己小时候暑假在外婆家里住的那段时间发生的糗事:“你也别看这鱼这么有活力,当时我暑假来这边住嘛,小孩子都有这个好奇心,某天中午我穿着裙子扎着两个小揪揪就赤脚下这个池子捞鱼玩,一条不够我要两个池子全部捞完,然后一个个平铺在地板上晒了会太阳,我玩倦了就全给我放回去了,我外公下班回家看见自己心爱的锦鲤全部翻了白肚皮就知道是哪个混世大魔王干的。”
“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拿七匹狼把楚瑾屁.股打开花啊。
不过我们楚大小姐还是知道家丑不可外扬这个道理的,舌头一打结就即兴编了句:“我外公可宠我了,然后跟我讲了一堆人生大道理后过几天又填了一批锦鲤来。”
秦霜野自己也觉得这个结尾很扯淡,好歹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识货得很。
按照这个数量的话,没个几万块钱是买不起这种锦鲤的。
不打都奇怪了。
这座宅子很讲究亭台轩榭与花草树木的布局,古朴又高雅,硬生生把这个三代人生活过的老宅子打造了的架势,然而除了一个楚中意是去复旦这种985高校上法医系以外,他的一双哥哥姐姐都是在本地上的警校。
当楚璇和王敏这俩名校出来的硕博连读生都要以为是正正得负时上天赐予他们一个楚中意。
谢天谢地。
走过去呢有四个小院子,基本都是仿照苏州园林建造的,青砖白墙下是三姊妹的童年,儿时楚瑾的梦想是陪着外婆在这里日日赏雨听荷,待微风拂过,屋檐下挂着的风铃叮铃作响,算得上是喧嚣城市灯海中为数不多的慢生活了。
“快!让我见见我的宝贝女婿!”王敏女士一听到楚瑾的声音就要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发出了自己来自肺腑的期待之言,她能拽着自己女婿讲上三天三夜,什么时候领证什么时候结婚打不打算要孩子这些王敏已经在心里酝酿了二十多年了,她也不担心这小伙子会以为让他入赘楚家,因为至少里里外外还有楚瑜这个大丈夫。
她只需要他赶紧把这个狗X带走!
谁知当她看见楚瑾身边跟着的是一个眉清目秀却神情冷淡得给人横生出距离感的女人时王敏只觉得有一盆冷水当头浇落,透心凉心飞扬。
好家伙,把你闺蜜给领回来了!
王敏握着自己的爱马仕小手包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后确认只有她们两个时便沮丧得把撇在左边的那撮刘海撩到脑后去了。
“妈你没事吧?”楚瑾问道。
王敏真的想狠狠骂楚瑾一顿,但碍于还有客人,只能挤出一个自己在商场上和各大公司客户周旋时的职业假笑面对着自己可爱的女儿,随后咬牙切齿道:“我没事,真的没事。”
六目相视无言片刻。
大抵是秦霜野觉得周遭气氛越发尴尬古怪,于是便准备介绍自己:“伯母您好,我姓秦,我们之前应该是见过的,我是楚瑾的高中同学,现在应该算是……”
谁知楚瑾大大方方把手往秦霜野肩上一搭,朝着自己老妈会心一笑:“妈,这我女朋友,等合法之后要领证的那种。”
秦霜野把“生死之交”这四个字打烂吞进肚里。
王敏:“啊我知道了,小秦没关系的,我们家很开放,不搞什么性取向歧视。”
她此时只能在心里痛心疾首地表示自己养的三个孩子加一个侄女,小儿子是gay,唯一的女儿和侄女是les,就只有一个儿子是直的。不过王敏也有些怀疑是不是遗传问题,因为之前上学的时候有女生拿着情书和花向自己表白,但被自己委婉地拒绝了,毕竟自己也不能直女装姬天打雷劈吧。
同性缘实在是好得不得了……
秦霜野:“……”
她现在真的想把楚瑾拉到角落里暴打一顿,或者凭空找个地洞钻进去。于是秦霜野便掐了楚瑾一把意思自然而然边便是
——要不我们干一架?
楚瑾则委婉地拒绝了:我是一个和平主义者,小心我反复鞭尸。
大约五分钟后三人坐在宽敞的新中式客厅里,秦霜野和王敏腰杆笔直,就楚瑾没骨头似的坐在单人沙发上从旁边的小几的果盘里摸索花生吃。
“呃……小秦你多少岁了?哪里人啊?”终于王敏忍受不了这如葬礼般沉重的气氛,开始搬户口本了。
秦霜野只是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了:“啊伯母,我二十八比楚瑾大五个月,老家南榆的。”
王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南榆好啊,那小秦你哪个学校毕业的,家里父母又是做什么的啊?”
她刚想编一个简单的父母来历时楚瑾倒是替她回答说:“阿野可是学霸,比不过比不过,当年高考理科状元,公大毕业的,不过就是从小父母双亡,被收养还是这样。不过她现在在北桐工作,按警衔算我领导吧。”
“抱歉抱歉,戳到你痛处了吧。”王敏慈爱的目光都快溢出眼眶了。
此时王敏心里想的是:嗐,可怜的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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