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骇结结实实地挨了秦霜野这一下,把身上这些条条棒棒拿下来一看,上面赫然是猩红的两道杠。
他一怔。
“对,我肚里有个杂种,很好啊,我们两个大杂种生出个小杂种。”秦霜野见他听到杂种“杂种”这个词的脸色一沉,随即就更加肆无忌惮地说,“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做掉他,吃药还是做手术,还是更简单粗暴地打一顿我,不过这杂种生命力不是一般地顽强,我这几天无论怎么办都没掉,还是得找你那堆保镖把我围着揍一顿。”
秦霜野非常熟悉秦骇的痛点在哪,于是就使劲拿着刀在那里捅,一刀一刀鲜血淋漓渲染了墙。秦骇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当年要不是大哥秦勤被父辈恩怨中的对家绑架撕票,他也不可能被老头儿重新看见后被接回来,这些年他受到的教育都是按照继承人的标准来的,但老头儿手下的那些人总会当着他的面说他是个杂种与他最敬爱的母亲是个狐.狸.精。
其他人无论怎么骂他都无关痛痒,可这次的人是秦霜野。
翌日,秦骇闭着眼虔诚地在母亲的牌位前上了一炷香,随即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举步朝着秦霜野的房间走去,他抬手敲了敲门,见没反应后等了几秒才推门而入。
他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秦霜野的肩膀,下一秒秦霜野直接掀开被子坐起身,朝着他做了个索要的手势。
秦骇一愣:“什么?”
秦霜野不耐烦道:“药呢?你难道不会真的想把这个杂种给留下来吧?”
“阿雾,阿拙已经备好车了,我们现在去医院看看好不好?”虽然说这是一句疑问句,但秦骇的话与接下来的动作搭配在一起就是妥妥的不容置疑。秦霜野一路几乎是被半拖半拽地给塞进越野车里,不过秦骇也是够绝的,都不愿意给她一个换衣服的时间,她直接穿着单薄的睡裙、光着脚出来的,车缓缓启动驶出别墅后秦骇才后知后觉地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秦霜野套上。
经过两个小时的车程后才到达掸邦当地最好的医院,秦霜野被他们押着做检查,而秦骇从始至终都是一副严肃表情。
秦霜野躺在检查床上,医生拿着刚拍好的B超片用缅甸语对着秦霜野简单说明情况,但鉴于这是秦霜野根本听不太懂缅甸语,只能由秦骇身边的一个贴身保镖充当翻译。
“她说,宝宝发育得很不错,大概七周左右,不过就是妈妈身体各项检查都不太过关,整个孕期都要注意保胎。”
秦霜野拿着检查单,看着上面那个小小的阴影,对保镖翻译的那些话充耳不闻,未几,她把检查单扔进垃圾桶里,语气不善地对着医生说:“我只是想问一个贵医院怎么办理流产手术,不是无痛的也行。”
身边的人都变了脸色,她见面前这个穿着白大褂、身材有些臃肿的女医生一脸懵逼样,随即兴致缺缺地“啧”了一声,翻下检查床,光着脚丫子自顾自走出检查室。
秦骇追着她走了出去,抓着秦霜野的手腕在医生恍若看神经病一般的目光中重新回到这,听那医生简单吩咐了几句,拿了些保胎药才拉着秦霜野坐上车。
车上秦骇硬生生地把人拉到自己怀里,随即拿出那张检查单,掰着秦霜野的下巴迫使她和自己一起盯着上面的小身影,他先是自言自语般地说了许多,而后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向秦霜野的小腹轻轻抚摸着。
他偏头吻了吻秦霜野的耳廓,在她耳边轻声笑道:“阿雾,我们把他留下来吧。”
秦霜野瞬间炸毛了,她使劲挣脱他的怀抱:“你疯了吗?!”
“我很清醒,阿雾,我们结婚,我让你做我秦骇明媒正娶的妻子。”他的语气里似乎带上了些恳求的意味。
秦骇前半生都生活在漂泊中,幼年丧母,成长中又一直缺失父爱与家庭的温暖,以至于他现在极度渴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小家庭,在他的认知中,一个家就是由夫妻与孩子组成的,而秦霜野刚好赋予了他这个父亲的身份。
“阿雾,你只用给我生个孩子就行了,以后你过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想要什么都可以,我们有个家,我求求你,他也是个生命。”
“我想要你的命。”
5
自打秦骇知道秦霜野怀孕以来那是真的用百分之二百的保护、关注来对待她,先是擅自让人把秦霜野的东西全部搬到主卧并吩咐所有人以后见了秦霜野都要喊太太,再是不让秦霜野洗东西搬重物,平时验货谈合作都不带秦霜野去,觉得那里荒山野岭湿气还重。不过秦霜野知道可就不干了,吵着闹着也要跟着秦骇一起去,最后秦骇无奈妥协,但还是专门让人在秦霜野坐的那个位置放上软垫和毯子,下了车也考虑到她不能久站从而随时让人带着椅子。
秦骇再忙也会每天陪着秦霜野一起吃三餐,尽管她并没到孕晚期也会每晚睡前给她涂妊娠油和按摩双腿,在家里工作也选择秦霜野在自己视线之内的地方工作,还让家里佣人每日按时给秦霜野准备补充叶酸的水果和果汁。
吴拙都觉得秦骇这么做着实是有些太过了,合着秦霜野肚子里怀着的是太子公主啊,含在嘴里怕化了,抱在怀里怕摔了,真的要一直守到她生也真的是遭罪。
倒是秦霜野本人对怀孕这这件事并没有多上心,反而还随时把流产之类的话挂在嘴边刺激秦骇等人那根紧绷的神经,不过还是对秦骇对自己的悉心照料照收不误,而自己也只是装作没毛病似的整日闷头睡大觉。
于是乎,秦骇限制了别墅里的烟酒,并让所有人在固定的时间才能抽烟,而他自己也直接也是在抽完烟之后换了衣服才敢去见秦霜野。为了保胎,他不允许秦霜野再吃那些乱七八糟的抗躁郁药,以至于秦霜野的情绪会变得非常不稳定,因此刘晓琳已经满足不了对秦霜野的监视作用了,秦骇直接让香姐带着一个姑娘一起过来,甚至还从隔壁传.销招了个四十好几的老女人照料秦霜野的起居。
与其说是陪伴与照料,倒不如说是对秦霜野的洗脑。
那个老女人会说:“哎哟,太太你不是每个月那几天都会痛嘛,你把娃儿啊生下来,保证就能把你的痛经给治好咯,女人生个娃儿啊,包治包病!”
香姐会拽着秦霜野的胳膊笑道:“世界上的男人可都是花心大萝卜,你生个儿子就能牢牢地拴住男人的心,你就说我们这吧,哪个男人不爱给自己传宗接代的女人呢,你的福气哟,还在后头咧——”
跟着香姐一起来的那个姑娘身上总带着一股秦霜野闻了就想干呕的香水味,但她还是天天在秦霜野眼前晃悠,夹着声音对她笑道:“看我们老板多在意你啊,秦姐,你啊今后就靠儿子母凭子贵咯,我是真的羡慕你啊,有这么有钱还帅的男人天天围着你转悠。”
这些类似的话秦霜野听得耳朵都要长茧子了,高频词无非就是儿子与宠爱,不过都是些厌女还媚男的恶臭话,听多了也是污染了她自个的耳朵。
不过刘晓琳还是一如既往地安静,只是双手自然交叠在身前,随后站在秦霜野身后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但也是自打秦霜野怀孕以来,刘晓琳和她的关系好像就打回了原点,她拘谨,她无所谓。偶尔也会聊上一两句,都是关于文学与学术上的交流,往往下一秒就会被准时送达的燕窝与水果所打断。
秦霜野望着自己日渐隆起的小腹,心里竟然横生出了恐慌与不安,别看也只是到第五个月,她也能每晚做噩梦做到看着自己的肚子被打气筒吹起、爬上一条一条如蜈蚣那般恶心难看的妊娠纹,最终肚子会爆炸然后血肉模糊。她醒来后只是坐起身失神地凝望着面前这个漆黑的房间,身边人均匀的呼吸声在自己耳边萦绕,她感受着日渐频繁的胎动,拿过床缝下的那把刀举起又放下,最后只能克制地收回去。
“卧底?”秦骇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人,随即转身径直走到身后的沙发上坐下,慢慢悠悠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后捏在手里,笑道,“那我倒是更想知道那些个老狐狸安排在我们这边的卧底是何方神圣了。”
说罢,偏过头细细地品了一口酒。
他面前的那个男人瘦得跟个竹竿似的,身上还带着些许伤痕,此时正战战兢兢地跪坐在秦骇身前,闻言哆哆嗦嗦道:“是是是那个暗网,那群人早在七年前就在‘JDMW’安插了个卧底,但任务保密性极高,就算是到了公安厅那头也只有零星几人知道,其它的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所以你是说在我同学‘玄烨’那边出了个内鬼?”秦骇就好像是知道了个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拿过一直放在边几上的笔记本电脑,上面赫然是个暗红色背景的网页,这个网页看样子应该是个电商窗口,只需要几秒钟就能达成一单交易,论坛上发言的人用着各不相同的语言,“那就不好意思了,我觉得你在这个世界上的价值已经消失了,就连每个人与生俱来最宝贵的生命亦是。”
“竹竿”听秦骇这么说下一秒就着急了,站起身扑前大喊:“可是你就不想知道贵集团近两年的大部分行动失败的原因吗?那他妈是因为你们窝里藏了个……”
噗——“竹竿”眼球突出,微微低下头似乎想看一眼自己身上的那个枪口,不过死亡并不允许他这个举动,只是发出几声捯气声就颓然倒地,唯有脖颈上那个枪口汨汨淌出来的猩红血液徐徐染红了脚底下的地毯。
秦骇吹了吹消.音.枪枪口徐徐冒出来的白烟,随即把这把枪抛给了吴拙。
咚——他们身后传来玻璃敲击桌面的声音,秦骇扭过头朝着身后的吧台看去。
是秦霜野。
她披散这头发,穿着看起来并不合身的睡裙,裙下则是隆起的肚子,光着双白净的脚丫子站在他们身后吧台旁。
那四十好几的老女人匆匆从楼上下来,见秦骇等人身边的情景也只是迅速低下头告知他们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习惯性地朝着秦骇问了声好:“先生。”
秦霜野不疾不徐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只是淡漠且随意地瞥了一眼客厅地上躺着的尸体后端着水杯扭头走向楼梯。
老女人搓着手迅速凑前:“太太,你现在要去哪啊?”
秦霜野只当她是空气,头也不回地自顾自上楼,留给所有人一个背影。
秦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随即摆摆手示意吴拙将这里处理干净后举步也上了楼。
他掀起床前的珠帘,站定凝望着那个靠在床头的女人:“阿雾,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啊?”
“睡了啊,但是给我肚里的小兔崽子给闹醒了。”秦霜野扯了扯身上那件睡裙,想让它别那么紧地贴在自己身上,“醒了就算了,我连口水都没喝到,你安排在我身边的那群狗这会又不知道在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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