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拯冷笑一声:“有火便去救,有太后如此挂怀,朕还能跑丢了不成?” 守卫闻言,行了一礼之后迅速出去了,看样子火势确实刻不容缓。 守卫走后,相拯关上门,却觉得身后吹来一阵凉风。 他疑惑回头,被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桌旁的女子吓了一跳。 沈趁注意到他的视线,随意地指指对面:“坐,我有要紧事和你说。” 她这副闲适熟络的样子叫相拯一头雾水,不过到底是一国之君,虽是这么多年被人拿捏,临危不乱的气度还是有的。 他坐到沈趁对面,看到沈趁的长相时,总觉得这人如此熟悉。 令他想到当年的挚友,不禁有些激动,下意识把背挺得笔直,开口道:“你……是何人?” 除了这个,还有很多其他问题,比如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进来的,门外的火是否与她有关。 还有,你是不是沈趁? 只是眼下情况不明,言多必失,还是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比较好,既不会激怒这女子,又打破了沉默的气氛,相拯如是想。 沈趁喝了口茶,微微蹙眉:“太后给你喝这样的东西?” 相拯微愣,听出她大概不是太后的人,心里的猜测愈发被证实了一般。 不等他开口,沈趁自知时间紧迫,吐掉嘴里的茶叶便主动道: “我是沈浸影,明日有人在断城崖设伏,意图害你,你……” “阿影!!” 相拯被她的突然坦白弄得死寂多年的心思都活跃起来。甚至坐在椅子上呆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倏地站起身,眼中霎时转满了热泪。 他听不进后边的话了,情绪激动道:“你……你真的是阿影?!朕……我,我认识的阿影吗?” 沈趁倒不是没想到他会这个反应,实际上相拯的反应更让她感到心安—— 从小相拯就是和相执完全相反的活泼性子,有什么话,什么情绪,不等他说人都能看得出来。 只有这样的相拯,沈趁才会有亲切感,若是她今日来,相拯表现的如相执一般,她倒是要止不住失望了。 “你先坐下。”沈趁无奈地笑,起身把人拉下来道,“我是,此番我来是有要紧事,不然我们该是在皇城里相见。” “不不不不!” 相拯喜形于色,一口气说了好多不,才道:“越早相见,我便越是欣喜,阿影,这六年我当真想你的紧啊!过得可还好?受委屈没有?我看你略有清减,不过却是极美的!” 沈趁被他这一副老妈子问候的架势逗笑了,白他一眼道:“激动什么,先说要紧事,我们时间不多。” 相拯闻言看看外边,明白这火就是沈趁创造的见面机会,自然不能浪费在寒暄上,赶紧回头道: “有什么事你说,我要做什么?” 见他正经起来,沈趁言简意赅道:“明日断城崖有人设伏,你明日需装病,定要延迟时日回京,其他事我自有安排。” 相拯也不去问其他,他自小就对沈趁离奇的信服,从未质疑什么,即便多年未见,甚至都从未联系过,但心里的依赖半分不减。 “好,那我病三日?”他看着沈趁问道。 沈趁点头:“你自己看着办就行,只是不要明日回程。” 罢了她又问:“可有你能调遣的兵士,我有用。” 相拯思索一阵:“有是有,就是不多,也就五十人,是随我出行的内官们,要用多久?” 沈趁:“明天上午。让他们今夜便趁着大火到断城崖,越早越好。” 相拯放下心来:“可以,你……” 话未说完,沈趁表情一变,制止他的话: “有人来了,我先走了,你可放心装病,我和丛叔会在暗中保护你,事成之后再到皇城叙旧不迟。” 相拯点头,目送沈趁利落地翻出窗外,不过呼吸间便消失在夜色之中,赶忙忧心忡忡地关了窗户。 心里激动得快要蹦起来,面上偏偏又只能装作忧郁缠身的样子。 相拯激动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情,偷偷传了自己的内官,吩咐几句话下去。 - 从相拯房里出来,沈趁直奔和谢灼商量好的地方会合。 谢灼四处放火可是玩得开心,这会儿也是刚到集合点不久,正对着白马寺的方向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罪过罪过,菩萨别怪罪,都是沈趁教唆我如此……%……&” 沈趁气笑了,踢他一脚:“你在这儿拜吧你,一会儿太后就把你抓去,你去她面前拜算了!” 谢灼吓了一跳,嘿嘿笑:“你没听见吧?” 沈趁不和他计较:“赶紧走!” 两人一同离开,在路上各自说了自己这边的情况,过了半个多时辰之后,总算绕到断城崖上边的顶坡上查看。 此处是断城崖最高点,但是只是一处很小的地方,看上去就算密密麻麻的站人,也就站下六七十人,要动手的人就算要设伏,定然也只会在比这稍下的地方埋伏。 毕竟下边的缓坡地平宽阔,视野又空旷,埋伏山路上过路的人简直是天选之地。 而她们所处的位置有下边卡着,视线实在受阻,虽说连山路都看不见,不过要伏击下边宽阔的地带,可是绝佳。 此刻断城崖还没动静,不过想来也用不了多久,要动手的人估计就会来了。 沈趁看看黑黢黢的四周,和谢灼一起坐下警惕着,顺便等着丛磊来。 一刻钟之后,丛磊带着他俩出来这段时间里招到的帮手也到了此处,看上去都是些务农的汉子,一个个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其中还掺杂着些伙计衣着的人。 沈趁叫过丛磊:“这些伙计哪来的?怎么也找来这三五十人?” 丛磊闻言笑道:“此事都是许大小姐冰雪聪明,见你久久未归便来寻你,我想她到底也算是我们这个阵营的人,便简略和她说了缺人的难处。哪知许大小姐不过思索一会儿,便修书一封,找小二送去客栈近处的许家商铺,差遣来这四十三人。” 沈趁听完微愣,旋即便禁不住笑了,心里满是被支持被承认的喜悦感。 这么多年她谋划的事大大小小数不胜数,赞许她支持她的也大有人在。 唯独这次,她从心里觉得欢欣。 这下本就踌躇满志的沈趁更加干劲满满,迅速把人拢过来,简单吩咐了如何设伏。便溜到山下去,到白马寺方向的崖口去等着相拯的内官。 一个时辰后,一群人似乎拖着车辇之类的东西,叮叮当当地赶到这来,见眼前只有一个女子,顿时失了主意。 一个主管模样的人上前道:“可是沈……” 沈趁打断他:“是我,你们后边是什么?” 主管压低声音:“陛下让我等拿了锦袍和车辇来,说您看了自会明白。” 沈趁闻言低笑一声,看来相拯是明白她的用意了,不用她说便把这些都想到了。 事已至此更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第47章 埋伏 沈趁收起笑意,把自己的部署说给主管听。 刚好说完,就听崖上传来一声猫头鹰声,这是谢灼报给她的信号。 “要说的就这么多,诸位在此地埋伏好,万不可被上边的人发现。待到正午,依计行事,可有不解之处?”沈趁道。 这些内官各自看看,主管实在忍不住道:“小人们知道了,只是这……小人万万不敢穿啊!” 他说的是太后和皇帝的衣服。 毕竟是要假扮,没有这些叫人怎么相信? 但是真穿又有违律法,他们担心惶恐也是情理之中。 沈趁不得不先许诺:“他既然让你们拿过来,那必然是知道我的安排的,定然不会责罚你们。回京之后自有赏赐,诸位安心。” 听到这话内官们才略略放心,赶紧拖着东西找地方藏匿,看那架势,不躲到正确时间是绝计不会出来的。 这边结束,沈趁从另一侧艰难地回到制高点。七十多人挤挤挨挨地趴在地上,都是静悄悄的不敢出声。 沈趁到丛磊和谢灼身边趴下,谢灼与她耳语道。 “他们来了。” 沈趁点头,看看月色,此刻估计怎么也是三更。 等到朝阳挂到正中,便是动手的时候了…… 后半夜,下边的缓坡上响起吵闹的声音,还有一个粗粝的男音在指挥着埋伏。 本就天光昏暗,再加上他们都是私下决定,突然伏击,根本不怀疑会有人守株待兔。 内官们也看见那些影影绰绰的影子,一个个藏在背阴处不敢高声语。 沈趁等人伏在制高点,听着下边人的响动,她唇边勾起一个浅淡的笑意。 与那些觊觎皇位的人的对决,怕是从明日便开始了。 -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又等到日头升至正中,明晃晃的太阳晒得人昏昏欲睡。 缓坡上密密麻麻埋伏着未穿军甲的军士们,此刻一个个右半边的脸都被晒得发红,眸光也有些涣散了。 最正中的储忠左右看看,怒喝一声道: “都他妈的给老子起来!钻女人被窝的时候没见你们这么困,眼珠子给我瞪大了,事成之后有你们请赏的!” 一声怒骂把军士们吓得一个激灵,总算是有了点精神,仔细等着下方的人经过。 可却不知,他们的目标已经有了变动。 三个时辰前。 白马寺内,相拯忽然腹中疼痛难忍,眼看着就要到了起驾回宫的时辰了,这才“迫不得已”去通报了太后。 太后虽是疑惑,可是表面上的母慈子孝的功夫还是要做做的,便带着宫女内官们来看他。 相拯躺在床上,面色饥黄,呼吸轻弱。 一个小内官正抱着装了呕吐物的桶预备出去,和进来的太后撞个正着,当即吓得扑通一跪。 “太后娘娘万安!” 难闻的气味慢慢扩散开,太后眉头紧皱,身边的公公随即会意,提提衣摆上前一脚把小太监踢了个跟头。 “你这脑袋不好使的种!还不快把这东西拿出去,脏了太后娘娘的眼!” 小太监头也不敢抬,闻言又抱着桶从缝隙里狂奔出去。 太后紧皱的眉头依旧没松,看看空旷的屋里,疑惑道: “这屋里怎么就这么一个人伺候,其他人呢?” 未有人回答,相拯听见动静,哆哆嗦嗦地撑起身子道:“儿臣……儿臣见过母后。” 他马上就打算下床迎接的动作时机很寸,令得太后不得不先顾这边,赶紧道: “身子不适便躺下吧,不必见礼了。” 相拯谢过之后,又颤巍巍躺下。 太后勉强往前走了几步,忍着难闻的气味道: “你这是吃坏了什么东西不成?太医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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