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趁脸红了一半,迅速把手放下,闭着眼睛挡在额头上。 “呼……你真是,有点魔怔了。”她喃喃着,满脑子都是许适意刚才对她提要求的样子,有一点小霸道,更多的是请求。 她无意识地轻笑起来,深浅的呼吸间,没控制住睡了过去。 许适意回来的时候,沈趁正睡得熟。 她咽下叫人的话,把手里的托盘轻轻放在桌上,暗暗庆幸刚刚多要了几个空碟子盖住,不然恐怕会凉。 房间里很安静,许适意放好托盘,视线不受控制地去看沈趁。 那人颀长的身形委屈在小榻上,腿只能放在地上将就着。 她似乎睡得很熟,一只手搭在额头上,眼睛被挡得完全,白玉般的脸庞温润柔和,唇角轻抿,下巴微收。 这副样子与平时的情态大不相同,想不到她睡觉的时候,表情竟是如此正经的。 许适意轻轻笑,走近几步。 视线挪移间,不知怎么就看到沈趁的腰上。 被腰带束着,因为躺平的缘故,看上去有些松,可仍旧是很细的。 许适意想起这么多次她落进这人的怀抱时,慌乱中搂住过这截细腰的,仅用自己的一只胳膊都能圈住大半。 然而尽管细,却很有韧性。 若是认真圈起的话,想必一条手臂也能把那截细腰圈住。 许适意看着,情不自禁地伸出手靠近,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正蹲在沈趁旁边,手指已经戳在沈趁的腰带上了。 ! 她指尖霎时发紧,马上就想收回手,可是不知怎的,手指好像和她内讧,一定要停在腰带上,甚至缓缓移动了一点距离。 许适意下意识去看沈趁,从她的角度,很清楚地看到沈趁的眼睫颤了一下。 被发现了。 但……沈趁醒着的,可是她却没有出声,这是……纵容的意思吗? 许适意心尖儿绷着,她不敢故作不知沈趁是醒着的,于是她灵机一动叫沈趁。 “浸影……起来吃东西。” 沈趁咽了下口水,拿开挡在额头的手臂,缓缓睁眼和许适意对视。 后者心虚的很,早就把手收回去了,正蹲在她身侧四处乱看。 她看到许适意泛红的脸,和闪烁着的墨色瞳孔,心头的紧张消散,反而升上几分调侃来。 她轻轻笑着,坐起身居高临下道。 “阿意,你说话……抖什么?” 许适意唇瓣动了一下,拂开落在颈侧的发丝,说谎不脸红。 “蹲久了,快吃饭吧。” 她缓慢起身,倒真像那么回事。 沈趁觉得自己真是没救了,总是往歪了想,她赶紧起身走到桌子边,“好,辛苦阿意啦。” 那人在专注吃东西,没有再提刚刚的事。 可许适意还是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她说蹲久了,那为什么,要去熟睡的沈趁跟前,蹲那么久? 不言而喻。 好在,这个呆瓜并未发觉。 她这样想着,松了口气。 - ——相执房内—— 鸽子扑棱棱地落在窗棂上,一双灵动的眸子转来转去,尖喙梳理着胸前的羽毛,脚上绑着一只纸筒。 相执走近,从鸽子腿上拆下纸筒,展开看时,是皇城里传来的消息。仅有寥寥数字,被极细的笔草率勾画出来。 【明日回宫,途经断城崖,危。】 读完这行字,相执眸色一凛,将手里的纸条提到一边烧掉,脸上的表情却始终不能松懈下来。 皇上和太后既然同行,那么这个“危”字,岂不是暗示他们都有危险? 到底是谁的人预备在断城崖动手? 自己想不通,相执找了丛磊来,二人坐在桌边,丛磊眉头紧锁,眼前的茶看也顾不上看。 “要动手的人必不是太后安排的人,她就算再等不及,也不至于此刻出手。到时皇兄出事,她这个摄政太后却好端端的,岂不是光明正大地告诉天下人,就是她想要夺位谋权!” 相执咽了口茶,细细分析着:“故而我想,这人定然不是太后的党羽。” 丛磊抬头看他一眼,多年不在京,虽然对形势也有了解,却了解的不深刻,眼下他也说不上究竟是谁还有这样的野心,胆大妄为。 “便是猜出是何人所为,也来不及阻止了,眼下我们好在没进皇城,断城崖也不算远,不如提前部署,以防不测。” 相执赞同,转而又有些犯愁: “不知对方多少人马,埋伏在何处,若是提前部署,现下天色快暗了,恐怕我们再调人马也来不及了。” 丛磊默不作声,脑子里盘算着该怎么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正当这时沈趁叩门:“丛叔,你在这儿是吗?我有事和你说。” 丛磊回神,和相执对视一眼后,开口道:“进来吧。” 沈趁推开门,看到相执依旧是没什么表情,转身关了门之后,走到丛磊面前道: “抢回来的东西坏了,只剩下这个,内容被卓尤带走了。” 她说着,从怀里拿出两边的卷轴轴体,中间的圣旨部分没了,看上去也就是两个很普通的玩意儿。 真是一事未平又出一事,丛磊接过轴体,眉毛彻底拧成一个团了。 “想不到保护了一路,在这个狗东西身上出了问题,妈的!” 沈趁不语。 相执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暂且放到一边不做理会吧,既然阿影来了,我们不如一同想一个应对的法子。” 这声“阿影”叫得沈趁直皱眉,不过到底念在他是个皇子的份上没再计较,只是对相执的不喜又深了些。 相执心中欢喜她没抗拒这个称呼,心情都松快了些。 叫沈趁坐下了,把刚才得知的消息,加上他和丛磊的猜测,连同眼下的情况详细说了。 “就是这样,即便是我现在就入宫迅速召集御林军,可也多半是来不及的。”相执道。 沈趁沉吟许久,摇头道: “不妥,若是调御林军,恐会打草惊蛇,再者时间也来不及。他们若是想动手,今夜必会提前部署,我们再去,岂不是上门找打。” 相执看着她,极力掩饰着眸中的爱慕之意,语气温和道:“那阿影以为如何?” 沈趁心中多了丝不耐,干脆不和他交流,直接转向丛磊道: “我有一计,现在我便和谢灼二人火速赶往白马寺,说明情况,延后一天返程。返程之日再令人假扮皇上和太后,一天时间完全够御林军赶到,到时提前埋伏好,里应外合。” 丛磊自是眼前一亮,相执虽也觉得是妙计,却有担忧。 “此计虽妙,却是兵行险着,若是被察觉,或者包抄不成……” 沈趁轻蔑一笑:“当今形势莫说文武百官,便是市井百姓也看得出太后一党蠢蠢欲动。此时有人当出头鸟要动手,必不是其他的皇亲国戚,这些人兵权早就被太后拢在手里,有心无力。” 丛磊来了兴致,“那浸影认为是什么人?” 沈趁喝了口茶,“多半是太后的哪个爪牙,想要邀功献媚,故而自作主张,打算从回程下手。毕竟皇上长留宫中下不得手,如今他只身一人跟着太后出来礼佛,这是绝好的机会。” 一句话说得两人豁然开朗,丛磊一拍大腿:“浸影说得有理,既如此,你和谢灼万万小心,你二人可是关键,莫要有闪失啊。” 沈趁点头,起身道:“我去叫谢灼,即刻出发。”
第46章 相拯 相执看着眼前利落果决的身影,恍惚又回到幼时,自己看到那个跟在将军身边的小女孩,与众不同地骑着马,看着夹道欢迎的百姓满面新奇。 一别经年,她到底是成长为如同沈将军般的英武模样。神思敏锐,身手矫健,如此帅才,当是举国上下也找不出一般的人来。 他倾慕的视线仿如实质,沈趁常年在生死边缘做勾当,自然察觉到他的凝视,顿觉忍无可忍。 她倒是不知道相执是爱慕的视线,只是一直被这个人盯着看,无时无刻,早就让她感到厌烦了。 即便是皇子,她也不欲再忍。 于是她停下脚步,并未回头,冷声道: “九皇子还是顾好自己身上的担子,莫要把视线放在与己无关的地方。我与九皇子多年未见,感情淡薄,担不起阿影这么称呼,望九皇子自重,草民冒犯了,告辞。” 相执一腔炽热被她这冷冰冰浇灭不少,眼见着人关了门离开,却觉得喉咙发紧,说不出什么。 半晌,他收回视线,丛磊看看他伤心的样子,叹了口气劝慰道: “殿下莫怪,阿影本就不喜与人近,性子冷淡些。” 不喜与人近,冷淡? 相执苦笑,心中明白有个人在沈趁面前终是不同的,却无法开口言明,只是叹口气道: “罢了,她说的有道理,是我没分寸了。” …… 入夜,两匹快马奔驰在夜色之中。 谢灼一边扯着马,一边八卦。 “啥?他就一个劲儿盯着你啊?为啥啊?” 风也大,谢灼的话被风刮得更显得招人烦了,沈趁不理他,一夹马肚:“驾!” 马儿得令,速度更快了,谢灼也不恼,愈发想知道,加紧了速度追上去,继续扯着嗓子问。 两人一路呼呼喊喊到了白马山脚下,谢灼喊的嗓子都沙哑了,停下马的一瞬间还道: “他倒是盯着你做什么?” 沈趁烦不胜烦,锃的一声寒剑出鞘,逢欲的剑芒在夜色中也分外凛人。 “闭嘴。” 谢灼后退一步狗腿地笑笑:“白马寺乃佛家清净之地,不宜见血,不宜见血。” 沈趁收了剑,不理他,快步上山,谢灼咽了口唾沫也紧跟上。 - 屋内,烛火跳跃,年轻男子的侧脸棱角分明,澄澈的黑眸中浸满深重的忧郁,虽已夜深,却丝毫没有睡意。 这便是当今瑞景帝相拯。如此的忧郁已经伴随他多年,成为他本身性格的一部分。 窗外是当值的守卫,穿着亮银色的甲胄,目光炯炯,怕是一个苍蝇也飞不到这边来。 看上去像是铜墙铁壁的守卫,实际上不过是监视罢了。 相拯叹息,偏就想去透透气,开门时立刻面前闪出一个银色身影道: “陛下,夜已深,明日我们还要启程,还是早些歇息吧。” 相拯张口,欲言又止后,退了回来。 可恨这太后,竟把他当成囚犯般软禁! 只是在屋里又坐了一会儿,忽然听外边乱糟糟的吵闹声,隐约听到“灭火”之类的话。 他尚在揣测,下一秒,刚刚的守卫就推开门道: “陛下,不知何故庙中起了大火,外边危险,太后叫我们通传陛下早些歇息,切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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