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不一样了,起码醒来,是宁安在耳边叫她,不骄不躁的,耐心十足。慕长洲睁开眼,眼前尚且模糊,只看得清一双剪水秋眸,含着爱惜,在等自己醒来。 “我多睡了吧?”慕长洲没了起床气,弯腰坐起身,就接到宁安给她的温水。 “你不爱吃甜,就是温开水。没多睡多久,饿不饿?点外卖还是出去吃?”宁安看着她乖乖喝下去,忍不住揉了揉温顺起来的短发。 一杯温水下肚,慕长洲点着头,也没有客气地道谢,看着她的眼睛,问:“这是我来到这里的第二个白天,能不能听你的安排?” 宁安笑了,点头答应:“好。那我带你出去吃吧?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么?或者有什么忌口?” “想吃火锅,但不想吃太辣的。”慕长洲想着外头不知道雪停了么,吃顿热乎的,总不会错。 宁安想了想,已经有了目的地,伸出手拉着人起来,说:“卫生间有热水,洗把脸收拾收拾,我换身衣服后出发。” “你找地方,我做东。”慕长洲顺势搂住了细腰,想了想问:“我分担一半的房租和水电?” “等你那边收拾好了,我也要入住的。”宁安毫不退让,仰着头看过去,双臂舒展环住了脖子,继续抓着慕长洲脑后的头发,笑起来格外得意:“慕长洲?” “嗯?” 宁安觉得热了起来,转而捧着慕长洲的脸,半是撒娇半是勾引:“火锅店有些远,开车去要四十分钟。虽然我认识老板可以留位置,但是海鲜是当日现捕,卖完了也就没了。” 宁安点火的同时自己也动了心,慕长洲侧过去亲吻她,舌尖忍不住描摹。 深吻一发不可收拾,宁安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慕长洲轻易抱起她,一起倒在身后的懒人沙发上。 “洗过澡了?”低低沉沉的话。 宁安处于失去理智的边缘,声音陌生:“嗯。” “来得及,很快的。”慕长洲笑了笑,尖尖的虎牙挂住了抽绳,集中精力做工作。 宁安的眼中只剩下了天花板,纯白的墙面漆,好似打上了七彩的光晕,曜变的光斑。一切都是通往天堂的捷径。 长手从台面上抽了湿巾,娴熟地打扫了战场。慕长洲搂着人起身,随意抹去唇边的痕迹,语调里满是事后的愉悦:“我不介意饿肚子,但是能吃上的话,你会获得一个满血版的我。” 宁安被她逗乐了,也不再耽搁,从内到外换了一身衣服。慕长洲也在卫生间里刷了牙洗了脸,换了内搭的衣物,外套还是那件。 宁安拿了车钥匙,一起在玄关换了鞋,一起下楼去地库。 驾照还没办好,慕长洲坐在了后排,半躺了下来,眯着眼看夜色中的街景。 宁安放了首舒缓的音乐,问她:“广式打边炉,你吃过么?” “没有。”慕长洲又成了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哑着喉咙,说:“我吃东西只是填肚子,大多时候,除了不怎么吃辣椒,没空去想进嘴的东西是什么。” 宁安很惊讶,忍住了回头的冲动,说:“那你能吃海鲜么?” “可以,只是分不清种类也记不住名字。”慕长洲的话听不出情绪,宁安明白,她又缩回了自己的壳里。 雪还在纷纷扬扬,来到纷纷扰扰的人间。街上的人成群结队,庆祝着一年的年尾。 店里人坐满了,还好宁安提前联系了老板留了位子。她点了白粥汤底,在海鲜区找服务生捞了只梭子蟹,点了响螺,半打生蚝,各色贝类,活蹦乱跳的罗氏虾,一份吊龙。 “今天的货头还算足,除了鱼没有了,想点给你的居然都在。”宁安回来坐下,带着小庆幸说着话。整个店都是竹扎的小椅子,很有股街头摊贩的感觉。 后厨料理好了食材,连带着枸杞叶一起上了菜。宁安调好了料碗,特意没有加辣,先煮了响螺片,夹到慕长洲的碗里,只叮嘱她小心烫。 在国外不是没吃过响螺,只是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吃法。她也从来不知道,白粥可以烫火锅。所以盯了一会儿,才去尝试,竟然意外的鲜美好吃。 “顺德那边的做法,只是老板主打海鲜,其余的肉食就保留了吊龙。炸鱼皮也很好,今天没有了,下次我们再来。”宁安看她渐渐得了趣,吃得津津有味,自己也高兴,每一样都用心盯着火候,唯恐煮过了失去风味。 礼尚往来,慕长洲给她加着热水,只要是宁安送到她碗里的,尽数落进了胃袋。 闲谈了许多,甚至只要宁安问,慕长洲都愿意答。这份态度,宁安好笑之余,在慕长洲偶尔微皱的眉心里看出了不情愿。可她仍是认真答了。而能叫她这么顺从,只是因为身份的转变。 慕长洲在认真对待了两个人的关系,在尊重“女朋友”这三个字。 宁安看着正在和滚烫的生蚝斗争的慕长洲,不敢问最想知道的问题,却不由自主脱口而出:“慕长洲,这是你的女朋友的特权么?” 生蚝肥而润,沾了秘制蒜蓉酱,一口吞了才不辜负美食。只是这么一口进了嘴,难免烫舌头,慕长洲一边丝哈吐气,一边含含糊糊回答:“如果你不是……我来……干嘛?” 念念不忘终有回响。食物的香气,食客们的高谈阔论中,宁安却只想和她滚到床上去。 在一碗撒了芹菜粒的牛肉粥后,慕长洲长舒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递上手机买单。 两个人开车回去,快到地库的时候,宁安问她:“要不要散散步、消消食?” 慕长洲坐在了副驾上,安全带捆住了身体,却困不住她的手。 “消食也有很多别的事情做。”慕长洲只是把手搭在了宁安的腿上,食欲满足了,人的脾气也好起来:“你刚才看我的时候,恨不得我吃了你。” “起码你是这么想的。”宁安面无表情,只是没绷住多久,就露出了得逞的笑意,在间隙爱抚搭在腿上的手,转了话头:“你打算什么时候拿驾照?” “尽快吧。”慕长洲持有的是国外的驾照,还在办相关的手续,急也急不来。 “打算买车么?”宁安顺着往下问。 “大概得买,起码一年多走不开。”饭后血液冲向胃部,她有些昏昏欲睡。 宁安怔了怔,按捺了不满,轻声问她:“需要我帮你么?” “不用,公司会办理,我只需要出60%的钱就行了。”慕长洲收回了手,歪在靠窗的那一边,闭上了眼,用最后一点理智拉回局面:“不要多想,我只是困了。” 能不多想么?宁安腹诽了一句。然而慕长洲的时差真的没倒好,她看着疲倦的侧脸,心疼更是真的,于是这一路格外安静,直到进了地库。 慕长洲睁开惺忪的眼睛,看了一眼车外,知道是到了。她自己解开安全带,和宁安说:“还想逛一逛散散步么?” “你对圣诞节有情节么?”宁安问。 慕长洲摇摇头,抽了一张湿巾擦了擦脸,有些明白宁安为什么反应怪怪的。她侧过身望了过去,驾驶室里的人,冷淡着眉眼,唇角也绷紧了,是骄纵的小脾气么?偏偏她一路都在安静开车,没有将这些情绪甩过来。慕长洲的本意是不会多事的,心意却叫她解释起来。 “我在国内什么都没有的,只是有些存款,房子在国外,车子也在国外。这次回来工作,很大的原因是薪资实在丰厚,这个和你提起过吧?还有个就是住行公司会帮忙解决一些,不然我是打算找借口推掉的。”慕长洲的语气也渐渐冷了下来:“国籍没有转,只是我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了。” 彼此只是才确定关系,况且在慕长洲看来,大抵是贪图身体的欲望,和对方的那张脸,能存一二分的情,也大抵和爱情无关。 宁安心底默念——不能因为她的温柔要求太多。飞快调整好了,她点点头:“挣钱第一。感谢金钱,让我们能重逢。” 二人一起下车,去了小区内的便利店买了些食物啤酒。慕长洲对那些花花绿绿的糖果很有兴趣,挑了好几包。 宁安乐得她买单,前台的服务生和她算认识,自然说了句“圣诞快乐”,顺手给了两块姜糖饼干,随口问:“宁姐,你朋友?” 慕长洲抬了抬眉,最后从柜前抽出一瓶dls,面色如常,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结了账。 宁安不知道该是个什么反应,到了唯有和慕长洲保持一致,等所有装袋后,点了点头,告别离开。 装着无事发生,甚至还从长条座椅上揉了一团雪。慕长洲提着袋子,眼镜也挡不住她的放松和愉悦。期间接了个Easter的来电,邀请她圣诞夜跨年。 “不去了。”慕长洲没躲开宁安丢过来的雪球,胸口留了印子,她眨眨眼笑着,自然地说着话:“陪女朋友打雪仗,不说了。” 电话挂断,慕长洲站在原地,给宁安当了一会儿活靶子。等座椅上的雪被扫荡的差不多了,她才上前了几步,用空着的手握住了宁安的手,问她:“要不要换一条椅子?” 手已经冷透了,慕长洲低着头,直接把手按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又抓了另一只。宁安想抽出来,却故意捧紧了,甚至贴过去,和她在这暖黄的灯下拥紧,垫高了脚,咬着她的耳朵问:“这么忍着我,你在图谋不轨。” 8.春水泡梨花(8) 春水泡梨花(8)清水 一路上都牵着手,捂热了就换一只。等站在了门口,宁安不松开,摩挲着慕长洲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想了想单独捏着中指,录入了指纹。 “你很喜欢它。”慕长洲任由她拿捏着,即使能察觉到些微的颤抖,指间也被捏得有点疼。这只手指是惯用的,解锁什么慕长洲都习惯用,不知什么时候被宁安记在了心里。冷热交替,镜片腾起了雾,藏住了瞳孔里的温柔和欣喜。 “任劳任怨,功在千秋。”宁安开着玩笑,完成录入后,自然是慕长洲开了门。 行李箱打开了,慕长洲找出了几件衣服,抬头看向宁安:“我的衣服放哪里?” “先随便放,明天一起收拾。”宁安有些晃神,被极好的掩盖住,她去烧了热水,等的时候,慕长洲走了过来,拖着餐椅,像个孩子一样,抱着靠背坐下,两只脚还会翘一翘。 两个人在灯下对视着,谁都没有主动开口的打算。宁安看她的短发,看她几乎没变过的下颌,神色里深藏起来的冷淡。 慕长洲则是在想,美色误人,诚不我欺。从前宁安是校花,十几年过去,校花依旧是美人。岁月赋予她的是久读不厌的气质,甚至慕长洲不得不承认,这是她体验最好的伴。 “我喜欢喝茶,能放一套茶具么?”慕长洲眨了眨眼,时差的原因,精力很差,尤其吃过饭不久,这时候更困,忍不住了,她就打了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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