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兮弯了弯唇:“姐姐可别气坏了身子,你若垮了,蓉娘就更伤心了。”说着转身淹入夜色中。 回到自己院子里的时候,春桃颇为不解的问她:“今个老爷怎么会发那么大的火?” 她看了看院子里的花,叶子边际都枯黄了,嘴上回答春桃道:“许是朝中党派相争,太傅偏向了对立党派这次联姻重要至极,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小到一根林尘送的簪子都不可以出现闪失。” 春桃睁大眸子:“小姐可真聪明。” 李言兮又凑近看了看院中的迎春花,发现较之前几日没那么有生机,对春桃道:“这几日你叫人按时浇水了吗?” 春桃静了几秒,摇摇头,讪讪道:“小姐,我给忘了。” . 边关持续传来打仗的消息,大宋陷入备战状态,三十六座城池的粮草不断运往北方边境。 李言兮原先等待秦老将军从边疆回来过六十大寿,靠他得到朝庭支持的计划不了了之。 现今边疆的变故她理不清楚,京中卧底眼线的事情又毫无进展。 她甚至猜想流火国已经提前将内线埋伏好了,只要边关那里没守住 ,三十六座城池就会不攻自破。 李言兮缓了缓神,从床上坐起,因为一夜的噩梦满身冷汗。 她原本已经很少再梦到前辈子灭国那一日了,这几日却噩梦连连,血腥味和啼哭声真实得好像她重生了才是一场梦一样。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可是又找不到可以帮她的人。 皇上她不可轻易见到,而宋若…… 尽管潜意识在逃避,但是李言兮知道,她想去找宋若,把上辈子的事情告诉她。 或许在很早之前,当上元节第一次同宋若见面的时候,她就想全盘托出。 她知道有长公主的帮忙,一切都会顺利很多。 甚至还会引起皇上注重这件事,从而揪出京中卧底的内奸。 乃至能说服皇上对三十六城的军部进行大清理。 要想像流火国那样不知不觉把大宋收入囊中,而不引起任何猜疑,除了有后期凌夫人的功劳,前期那些潜伏的人更是功不可没。 这些人要至少要潜伏十年之久才能在军中朝中获得高位。 大抵还不止十年,或许很早之前,寅宗时期,就有流火国的人渗入大宋。 慢慢地,这些人形成紧密的关系网。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因为心底的那丝害怕而作出失误的决断。 当前的情况十分危急,她得去找宋若。 不管宋若会不会问起上辈子自己的事,她都必须去。 如果问了—— ……不过是如实告诉她自己在重生前曾将她毒傻罢了。 李言兮唤来春桃梳好妆,跑去广轩堂候着,李承铉刚从内室里出来,她便迎了上去。 她知道李承铉着急上朝,这时候作决定往往思虑较少,于是温声道:“爹,姐姐在大理寺待了许多天了,我想去看看她,顺道给她送些点心。” 李承铉早便消了气,这一下也觉得自己罚的太重了,有些心疼自己的女儿。 有了这个台阶下便让李言兮去了,还道:“你姐姐喜欢永安店的糕点,买那的。” 李言兮点点头,带着春桃出了府。
第11章 公主府 大理寺还是得去一趟的,她知道这个不能糊弄过去。 只能极力缩减送糕点的时间,再去找宋若。 李言兮在拱辰街永安店买了些许糕点,再是雇了辆马车,半个时辰便到了大理寺。 等她在小和尚的指引下找到李落云时,李落云正在抄写佛经。 许是抄得有些恼了,气得拍了一下矮桌,旁边雁秋在给李落云磨墨。 两人看见她和春桃,同时止住了动作。 雁秋拦在了李落云身前,“你来做什么?来看我家小姐的笑话?” 李落云也狠狠地瞪着她。 李言兮正欲说些什么,春桃把手中的糕点彭地一下放到了矮桌上,瞪着她们俩道:“对啊,就是来看你们笑话的。” 雁秋噎了一下,只得咬牙瞧春桃一眼,再是掀开食盒的盖子。 瞧见是桂花糕,李落云伸手去拿,快碰到的时候又迅速收了手。 “李言兮,你在里面下了药?” 似是猜到她不会吃,李言兮笑了笑,温声道:“下没下药,姐姐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 李落云看着永安店的桂花糕,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朝着李言兮翻了个白眼:“你居然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想毁我清白……” 说着说着眸光一闪,似是在算计着什么。 李落云赶紧挥挥手,“糕点送到了,妹妹可以走了。” 李言兮不语,端起食盒,打开了佛阁的门,将糕点捧到了带路的小和尚面前,“师傅,吃几块糕点吧,辛苦了,还望多多照拂奴家的姐姐。” 小和尚推辞几句后,最终还是拿了几块,跑着去分享给师兄们。 桂花糕还剩下一半,李言兮将食盒放回了矮桌上,俯视李落云,弯了弯唇:“现在姐姐要是对外称吃了我送的桂花糕上吐下泻,或是身体出现其它弊病,可就说不过去了。” 李落云盯着她,抬手将桂花糕拂到了地上。 去大理寺送一趟糕点大抵耽搁了一个多时辰,等李言兮换一身行头赶到公主府门前,已近巳时。 公主府坐落在东街,里面住着的人几乎全是皇亲国戚,非富即贵。 民间甚至有人编出一首童谣来,供街巷小儿吟唱:琉璃窗、朱漆门、东街全是大财神,宋王臣、富贵身、财源滚滚满乾坤…… 门口雕琢着两只凤凰,凤凰口中都含着玉珠,气派庄严。 自小在丞相府锦衣玉食,李言兮是开过眼界的,却也着实被这两只栩栩如生的凤凰石雕惊艳了一番。 公主府门除了那两只凤凰倒也显得朴素,没有像丞相府那样还在朱门上镶嵌黄金和翡翠,细细看来倒觉得于一国公主而言,过于俭省了。 门前阶梯下围了一大圈子人,个个手里拿着匣锦包裹好的礼品。 春桃跟在她身后,看到此情形,悠悠开口:“小姐,要不咱们也去买些物什,空着手能让我们进去吗?” 李言兮远远看了一眼,里面有许多攀龙附凤,想得到长公主垂青的青年才俊,也有许多想来交好的闺秀。 她略微思索,温声道:“不必。” 她有许多种方法能让宋若见她。 带着春桃挤入人群,收拜帖的丫鬟打量了她们一番,冷声道:“你们有拜帖吗?” 许是李言兮和春桃换上的这身行头是细麻布料,实在不算大富大贵人家的衣着,丫鬟的语气不善。 李言兮抬眸,同站在石阶上的丫鬟对视,抬手按住身后不满的春桃。 说起来她同这个丫鬟有过一面之缘,她曾亲眼看着这个丫鬟被打入大牢。 罪因是毒害长公主宋若。 上一世她把罪名扣在了这个丫鬟身上,害得她含冤至死。 那时李言兮花了将近一个月将牢狱关系打通,原本想将她放出来,找个心地不良的女人当替死鬼。 这个丫鬟忠心纯善,她不喜欢伤害无辜,因为她总是会在每个向善的人身上看到自己母亲的影子。 待她来到牢狱时,这个丫鬟早已经不堪污蔑,服毒自证清白。 牢中石壁上徒留一封血书,指认真正的凶手是李言兮。 这个丫鬟最后的挣扎,却在李言兮的一声命令下,满墙鲜血被冲洗得一干二净。 李言兮想不通自己的计划有何破绽,因为不安再加上见了血,将近一年的时间她日日夜夜被噩梦纠缠。 一直到春桃惨死在她面前,这把利刀直插她的心脏,让她疼得清醒过来。 虽然仅有一面之缘,但是她曾在梦中无数次见过这个丫鬟浑身是血地爬到她身边,掐着她的脖颈嘶吼叫冤。 李言兮收了情绪,弯了弯唇,声音温和:“姑娘,事急从权,麻烦禀报长公主一番,就说刘公子差人来见她。” 宋若在外一袭男装,带个面具,以刘某自称,按理说应该没人认得出,这时她只要抛个悬念,自然就能见到宋若了。 那丫鬟蹙眉望了她半响,大概是怕真的误了事,又看李言兮一派从容的模样,便进去禀报了,旁边的小厮接过她手上的拜帖。 半刻钟后,那丫鬟出现,态度稍有缓和,将她们带到了侧室。 又大概过了两刻钟,那丫鬟再次出现,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两位贵客,请跟我来。” 大抵天性如此,这丫鬟明明话里话外都是尊重,却显得极其冷淡。 李言兮不在意这些,她知道冷冰冰的皮囊下藏着一个如火的灵魂。 她既敬佩又喜欢。 李言兮跟在她身后,穿过长长的回廊,最后停步在厅前。 丫鬟行了个礼,按原路返回,倩影消失在回廊尽头。 厅门大敞,几层阶梯之上雕着一只仙鹤,栩栩如生。 李言兮的视线穿过外厅,隔着双面绣的屏风看向内厅隐隐约约的身影。 她让春桃守在外面,独自走进了厅内。 屏风内的身影大约也在看她,一动不动,看上去有些僵硬。 李言兮捻了捻指尖,缓步绕过屏风。 宋若端庄地坐在主椅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握着茶杯的手指捏紧了杯身。 只见宋若挽了个凌云髻,髻上嵌着鎏金蜻蜓钗,银流苏坠在钗上。 她戴着镶金翡翠耳坠,檀色的胭脂缀于唇上,收敛了凌厉之气,身着满江红梅花点襦裙。 这下李言兮似乎明白为何自己要在侧室等上两刻钟。 这么个阵仗弄得李言兮如同一个洪水猛兽,原本她已经在心中打好稿子,这下全然失语了。 她瞧着宋若,只觉得她这样确是好看。 宋若如墨的眼眸也瞧着她,两人相对无言。 半响,宋若哑着嗓子打破了沉寂,“你怎知我便是刘某?” 李言兮今日来找她是有正事要做,事关江山社稷,她不打算在这些闲事上浪费口舌。 于是她弯了弯唇,颇有些答非所问,温声道:“殿下,我无意将此事说出去,你若喜欢扮男装调戏姑娘大可继续,我今日借此机会来求见殿下是……” 宋若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打断她说的话,舔了一下后槽牙道,“你以为我是喜爱在街上扮男装调戏姑娘家?” 然后她便见李言兮抬眸看来,表示疑惑,宋若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对上那双温和如玉的眸子,急忙解释道:“除了你,我从来没有调戏过别的姑娘家。” 气氛陡然有些奇怪。 李言兮眸中的疑惑更甚。 于是宋若又干巴巴补充道:“那是因为你看着性子温和,我没胆子调戏其它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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