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林晚面上未见多少惊惶之色,反倒冲另外三人安慰地笑了笑,而后才看向张瞎子,眸内清明澄澈,“请张前辈问罢。” 张瞎子一怔,看其模样倒真像胸有成竹,冷哼了一声,三白眼斜斜瞥在钟林晚身上,“我不与你通融,也不会为难于你,你只消说出素问针法如何能杀一人便算合格。” 钟林晚显是未料到张瞎子不问她药理医术,竟会问她杀人之法,垂在身侧的手登时握了起来,垂眸紧盯着地面,将唇线抿得泛了白。张瞎子等了一阵,那瘦弱身影始终没什么动静,抬眼扫了一眼另外三人,三道目光全落在钟林晚身上,却无一人开口催促或替她求情,张瞎子心中罕见地生了丝赞赏,又等了片刻,他晓得这纯良得过分了的小东西必随了她师父的性子,无论如何都不愿伤人,是以故意问她杀人的针法,她纵是不懂武功路数,若当真将书全看过一遍也合该说出一二。 “看来她是答不上来,你们可还有话说。”张瞎子甩了甩破烂的衣袖,等这一阵已给了钟林晚足够多的回想空余,是她自己不争气罢了。 张瞎子见无人搭理他,脸上亦是随意,“我若亲自动手罚她你们必来阻我,便让她今夜独自留在这里反省……” “神庭……” 忽而传来的语声轻微,夹在夜间尖啸的风中几乎听不清晰,张瞎子皱了皱眉头,钟林晚依旧垂头盯着地面。 “神庭,百汇,耳门,风池,触之即死。膻中,巨阙,鸠尾,震心伤血,三日而亡。志室,尾闾,太渊,命门,阴止百脉,肢体失灵,一十四日入丹田,精竭气乏。” 钟林晚一字字吐露得缓慢沉重,却丝毫没有犹豫,说到最后已抬头看向了他,目中悲悯却难掩坚韧,竟看得张瞎子久久未能开口,方才有那么一瞬,他仿佛回到了十七年前,那时他们分道扬镳时,师妹也是如此看他的。 夜风在山谷中啸得彻骨,张瞎子盯着钟林晚一动未动,良久,缓缓道了句:“好。”开口时微微点着头,移开了视线往自己的住处一步步去了,“好……” “别落得同你师父一般下场。” 钟林晚的身子紧紧绷着,大雪封山的夜里背后竟出了汗,直到听不见张瞎子的脚步声了才似突然回神般松懈了下来,腿一软向后退了一步,靠入一个柔软怀抱,钟林晚想回头,眼前一阵眩晕,却被人抱了起来,冷冷清清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钟林晚凝神去看,才发觉白霁嘴角勾了一丝清淡笑意,若有似无,“你做得很好。” 一句话令钟林晚心中一暖,另外两道身影也走了过来,钟林晚抬眸,见洛渊对自己温然一笑,点了点头,林旸含了几分畅快的笑语在一旁响起,“小哭包真争气,凭着自己的本事让那神棍没话说了。” 钟林晚见着她们笑,自己便也笑了,胸口贴合着暖玉的地方愈发暖融融的,方才不论是她擅自应下张瞎子的苛问,还是那一阵良久的沉默,这些人都未干涉言语,只因她惊怕下回答的一句话,她们便全然信她了,钟林晚说不清这种感受,只觉着感激又心安,像是从前师父教与她针法医理,每次讲完都耐心会问她一句,记下了吗,听她应下便只温声“嗯”一句,从来不问她从前教与的内容。 白霁同洛渊林旸各自对视一眼,默默抱着钟林晚往她房间去了,林旸怕钟林晚吹了这许久夜风会染上风寒,准备饭食时在那堂屋中好一通翻箱倒柜,不容易找出了红糖生姜,熬了姜汤连带着晚饭一同给白霁送去了。 更深露寒,林旸倚身靠坐在床头,手中正握着一柄流白,流顺如水的剑身随她的随意挥动吟出阵阵清啸,林旸忽地手腕一转,一剑凛然向前方虚空刺出,屋内昏黄的光线随着这一动作摇摆几下,几欲熄灭,渐渐又平稳了下来,林旸口中“啧”了一声,收手将剑柄递向一旁眼含笑意的洛渊,“还你,不玩了。” 洛渊嘴角噙着淡笑,一手覆在林旸手上,林旸感觉手腕随着对方轻柔的力道流畅翻转,向下而去,“铮”的一声瑶光归鞘,桌上燃了大半的红烛应声熄灭。 屋内立时暗了下来,林旸在黑暗中不服输地轻哼一声,“若用鞭子我也是能轻易做到的。” 清浅呼吸携着幽香扑近,将她轻拥入怀向后压倒下去,语声中笑得舒意,“好,那便让我见识一下林小姑娘有多厉害。” 林旸一听她这话便想起了方才关于话本的那番言语,心中升起一股别样的火来,软下一半的腰肢倏地用上了力,一手怀着洛渊肩膀,一拧身竟将洛渊顺利压在了身下,她动作时左手已然按住鞭梢,一转身右手将好在洛渊周身环过一周,将她双臂牢牢缚在了身前。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林旸临时起意,也是未想到会如此顺利,见洛渊已毫无反抗之力,嘴角忍不住便勾起了几分得意,居高临下地觑她,“如何?” 洛渊给林旸坐在身上缚着身子,仍是望着她淡淡地笑,只是这笑里却别有了些意味,“林小姑娘可是早便想如此了。” 林旸手腕翻转将鞭子在臂上绕过两圈,腾出一只手来往洛渊领口里伸,“你莫管我从前想与不想,反正咱们约定了这时不算欺负人,你我各凭本事。”难得这时洛渊疏忽给她缚住,下次再想用这法便不好使了,林旸自是晓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道理,下手格外欢快,右手一扯便将洛渊领口扯开了大片,露出流畅精致的锁骨和底下一片风光,洛渊的身子莹润得仿同白玉,勾人得很,林旸不论几次见着总会心生感慨,着实让自己捡到宝了。 洛渊领口半开,面上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放松地仰躺在榻上,不疾不徐地点头,“这般厉害,想必有缚着身子褪衣的本事了。” 林旸落在洛渊胸口往下摩挲的手指蓦地一僵,止住了动作,方才脑袋一热由着性子绑住了洛渊,确是未想到还要褪衣裳的,林旸心虚地挪了挪身子,视线在洛渊身上慢慢扫过,即便用蛮力将衣裳撕开,腰间和手臂被束缚着也是无法褪下的,只得将鞭子松开才行,若非如此今夜便只能老实睡觉了。 林旸眉头拧出一道为难,洛渊也不催促她,安安稳稳地躺在她身下,倒像是她掌握了主动一般,等了一会,听得林旸在上方慢慢道:“那你一会不许还手……” 洛渊敛着眸子瞧她,眸中笑意清明,“方才是谁说各凭本事的?” 林旸撇了撇嘴,“方才你使不出本事我自然这样说。” 洛渊见她理直气壮地耍赖,由是觉着她可爱得紧,想着随了她的意,长腿微曲在她后腰上顶了一下,示意她将自己放开便是,谁知林旸凝神中以为她要反抗,双手一撑按住了她的肩膀,皱眉瞧着她任人宰割的模样,低头便吻了下来。 “你先……” 带了些霸道意味的柔软顺利侵入口唇,灵巧地在她贝齿间舐过一圈,而后不安分地来挑逗她的舌尖,洛渊给撩拨得深吸了一口气,身上之人听得心欢,更加卖力专注,腾了一只手沿凌乱的领口一点点向下摸索去,洛渊微微颤了下身子,似是觉着有些痒,林旸感受得分明,欢愉之中模模糊糊生出了个念头:这般半遮半掩似乎……更是有趣。 那手指沿光洁柔滑的肌肤游走,很快抵达了胸口正中,却未在此处多作停留,沿平坦的小腹慢慢向下滑去,洛渊的气息明显急促许多,林旸想要接着摸索,指尖却忽然被阻住了去路,林旸此时专注在洛渊身上,神思便有些朦胧,探了半晌想起是自己缚在她身上的鞭子,正想顺着心意替她解开,右肋下蓦地一麻,身子软软地倒伏了下去。 林旸的头昏沉沉地靠在洛渊颈窝,清浅绵长的呼吸轻轻骚在颈侧,痒 酥酥的,洛渊探出的手指缓缓落下,抱着林旸躺了一阵,起身将她慢慢扶躺好,又将她半敞的前襟整理好了,站在榻前静默注视一阵,转身出门去了。 木门“吱嘎——”一声,白衣翩跹而入,悄无声息,身后却有另一道影子跟着踏入,直接将门推得碰的一声,洛渊回头看那人一眼,神色淡淡,来人注意到她的视线,浑不在意地冷笑了一声,“你点的人应不是一声响动便能惊醒的罢。” 洛渊不言语,转身走到床前,榻上那人仍安然睡着,将近两月的修养终是将她的伤养完全了,方才她能转瞬缚住自己,洛渊心中亦是欣悦的,张瞎子见她不说话,哼了一声自行走到床前,咕念了一句:“你们两个实在是闷。” ———— 洛洛:宠她就让她绑着自己,点不点她另说。 (大家心心念念的鞭子play写了厚,没写出来的部分相信大家是能脑补出来的,嗯!
第146章 莫忘 “两个”中的另外一人自然不是林旸,洛渊顾着张瞎子算是钟林晚师叔的身份,微微点了点头,“阿霁一向少言。”却不知张瞎子自以为施恩地向白霁点破了“天机”,自那以后这个冰坨子便再未开口同他说过一句话了。 张瞎子嘿了一声,“她那哪是少言,她就是个哑巴。”伸了两根手指搭在林旸腕上,揪着胡子一阵沉思,“脉象倒没甚么问题,你可知她这蛊落在哪?” 洛渊垂眸看着榻上沉睡之人,良久低声道:“应是在背上。” 张瞎子皱了皱眉,没再问她,朝着林旸扬了扬下巴,“我要看看那蛊。” 洛渊的指尖动了动,慢慢在榻旁坐下,将林旸抱了起来,张瞎子自觉转过了身去,等得片刻,洛渊清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张前辈。” 张瞎子闻声回头,洛渊仍旧抱着林旸,令林旸背对他倚靠在自己身上,林旸后领的衣衫被褪下了些,如瀑的青丝给细心梳理到一边,露出修长光洁的后颈,向下两寸隐隐露出一点鲜红。 张瞎子右手一翻,指尖捏了一根银针,将遮挡的衣布挑开了些,底下的一处“伤痕”随之暴露出来,豆粒大小的一枚印在背上,鲜红得扎眼,张瞎子一挑眉,目中见了惊色,“这哪是蛊,这是毒王蜂。”话一说完忙又摇了摇头,“不对,毒王蜂应当整个背上都是血印,哪里能活到现在。”说着话翻起眼来瞥了洛渊一眼,“她这蛊原先是救她命的。” 洛渊低垂着眸子,良久点了点头,“她中了毒,延得整个背上都是,后来便只剩了这么一小处,想来是被甚么压制了。” 张瞎子重将视线转到林旸身上,眼中显出兴奋光芒,“有意思,什么脑袋能想出以蛊制毒的手段。”右手一挥将一套银针全摆了出来,盯着那处鲜红向上一拂袖子,“你抓着她,我要看看这到底是只甚么蛊。” 洛渊的眉头微蹙了蹙,没做声,将环在林旸腰间的手搂紧几分,盯着张瞎子手中的银针即将落下,忽又开口道:“张前辈,林旸身上的伤不容易好全,还望……医治时谨慎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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