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日早朝怕是耽误了,我服侍陛下这么长时间,从未见过她误过早朝,这次怕又要挨太后训斥……” 林鹤木头一样坐在榻上,盘着腿听她们议论,也不掺和进去,实际上昏昏沉沉,正小憩着。 本来昨夜就没睡好,今晨又起了个大早,本来可以等晏浮生上朝了再回她的小榻上补会觉,现在簪了发,头也不敢挨床,只好盘着腿坐着瞌睡。 对她来说,这一天就此而已。 朝堂上因为卞老被杀的事情已经彻底沸腾,早在晏浮生临朝前他们就议论老半天, “鬼神杀人”的言论大行其道,除此之外没有人能解释一柄结了契的剑,在其主人逝世几百年之后,竟从汝河地宫里跑出来杀了卞辉玉。 晏浮生写的符是远古五行术的一种,在当朝根本无人知晓,自然猜不到“鬼神杀人”背后的真相。 这件事到底也只能不了了之。张太后因从卞老那得了地宫里的几件宝贝,害怕受牵连,匆忙找人将几样东西送回了地宫。 翻找期间,张太后从库房里发现了一样旧物,特地差人送到寒香殿,嘱咐了“给林仙长的”。 明珠拿着太后送过来的盒子,笑着说: “这是太后第一次赏林仙长东西,也不知是个什么宝贝,瞧着这雕花红漆妆奁,应该是件不错的首饰。” 林鹤坐在榻上看着,晏浮生在里间写字,闻言也出来看看热闹。 那妆奁里隐约散着灵气,想来应是一件不错的法器,还没等明珠打开妆奁,林鹤和晏浮生都已经产生了兴趣。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件手钏(宝石珠子串的手串),明珠捡起来手钏,神情很古怪,她打量着说: “这个是什么钏玉石好像也不是,这个好看吗” 林鹤早已经僵在了原处,怔怔地看着明珠手上的钏,眼睛连眨都没眨,唇微微张着,眼眶泛红,一时说不出话。 明珠不知她这是何故,又去看女帝陛下,见她也阴沉着一张脸,立刻察觉到事情不妙。 “这……这难道是……这难道!骨头!”明珠见识少,虽然没见过人骨,但也见过动物的骨头,一开始她没发觉,可摸了半天,总算是猜到了。 她终于想到了,一时吓得魂飞魄散,将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 林鹤也是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去接,她眼疾手快,赶在手钏掉在地上之前接住,人跪在了地上,双手捧着那副手钏,手指却在发抖。 “林……林仙长”明珠脸色苍白, “这到底是什么” 晏浮生眉头紧皱,林鹤缓慢地抬起脸,唇角牵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她对明珠说: “这应该是我娘的颅骨做成的手钏,是一件上等法器,能当护身符用。” 明珠: “……” 她尖叫一声,吓得摔倒在地上,身上直冒出冷汗,双腿发软,竟怕得哭了出来。 林鹤坐在地上,拿着那件手钏,摸着上面一节节的白骨,脑海里一片空白。 明珠拿出这样东西的时候,她已隐约感受到了什么—— 神龙血脉;骨龄二十到二十五岁;被制成法器约不到二十年。 她生前的身份显而易见。 怪不得上一回在凌霄殿,张太后想要拉拢她,特意说到她与林鹤的两位娘亲都相识。 那位“前朝余孽”,身份被识破之后,究竟是如何被诛杀,其尸骨又如何被送到天机阁加以利用,制成一件件法宝送给宫中权贵们把玩。 林鹤光是想想,骨子里都发寒。 张太后送这件手钏过来,许是在提醒林鹤,作为“前朝余孽”,她的下场也相差不多。 —
第28章 “那日之后,她二人果然没再腻在一处,”凌霄殿里,玉竹跪着给张太后汇报近日来寒香殿的情况, “姓林的甚至还给陛下脸色瞧,陛下跟她说话都爱答不理的,她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陛下也就忍着她,还不如早一点轰出去,何必受一个贱奴的气” 张雪云靠在榻上,由三五个宫女和两面首伺候着,茗香给她捏肩,翠兰在旁边烧茶,熏香,面首周,李二人则分别跪在团蒲上,尽心尽力给张太后捶腿,一面拿糕点喂到她嘴边。 屋里的熏香令张雪云昏昏欲睡,她眯着眼,一脸惬意地说: “既是陛下宠爱,便由着她去,谁还没有个七情六欲了” 玉竹道: “话是这样,可她也不该冷落着陛下,前些日子陛下给她梳头耽误了早朝,昨天夜里陛下还没就寝,她倒是先睡了,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奴才,宫里其他人唤她一声‘林仙长’,那是看在陛下的面上,难道她真以为自己和外面那些修士一样” “行了行了,”张太后不耐烦道, “哀家听够了,左右不过是两口子闹别扭,这样,你今夜从哀家这里拿些合欢散,等夜里点在香炉里,到了明天,她们自然和好了。” 玉竹惊讶道: “合欢散那是什么” 屋里传出两声男子低沉而妖娆的笑,玉竹尴尬地看过去,周尽心长发披散,面抹脂粉,似男似女,捏着嗓子说: “太后让你去办,你照着办就行了,合欢散啊……是个好东西。” 张太后垂着眸看他,冷笑: “小东西,有你说话的份么” 周尽心低着头,赔笑柔柔地说: “太后恕罪。” 另一位面首李恬给张太后喂了一块山楂糕,讨好地说: “太后啊,您前些日子才给人送了手钏,弄得她两人怪不愉快,今儿个为何又要赏人家合欢散,您原来是盼着她二人和好” 张太后“噗嗤”一笑,说: “你真是个蠢货,说这话叫人笑掉大牙,哀家哪里盼着她们好不过是摆弄着两具傀儡,哀家要她们好她们才能好,哀家不想她们好,她们就只能做仇人,哈哈哈哈……” 说白了就是骨子里头坏,喜欢操控人心。 李恬干笑着说: “原来如此……”又拿起一块山楂糕喂过去。 “呸,狗东西,你当是喂猪呢,”张雪云甩开他,啐了一口, “没眼力见的玩意,白瞎哀家宠你了。” 李恬忙跪着磕头,张雪云只觉得不适,嘴里越发觉得腻,突然“呕”一声,竟将下午吃的都吐了出来,一时间宫女们乱作一团,一面照顾张太后,一面清除呕吐物,李恬吓傻了眼,跪在原地不知道该干嘛。 等张雪云缓过劲来,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冷不丁地瞟了李恬一眼,说: “拖出去杀了。” * 寒香殿里插了几枝青兰,林鹤无意将那副手钏遗落在青兰边,隔了几个时辰去拿,发现青兰颜色愈发鲜艳,姿态美得令人沉醉。 “我去问过了,天机阁里还存了几件法器,来历和这件手钏一样,”晏浮生下朝后,主动跟林鹤说, “回头我叫人送过来,由你保管,如何” 林鹤坐在榻上发呆,闻言,淡淡地说: “劳陛下费心了。” 晏浮生知道她心情低落,这些日子一直由她单独处着,才要起身,林鹤忽然问她: “陛下,沈将军到现在还没消息吗” 晏浮生神情柔和,望着她道: “若有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告知你。” 林鹤略一点头,不再问别的了。 朝堂上卞辉玉的事已经告一段落,卞三娘顺利地接管了疏通灵脉一事。晏浮生等着林鹤主动提起先前承诺的事,似乎林鹤不提出来,她可以一直假装没有那回事。 她不愿林鹤离开,若非太后作梗,她原是有些计谋要使的。 入夜,林鹤早早地在矮塌上睡了。天气愈发炎热,她连被子都懒得盖,好几次都是明珠给她盖的。 明珠嘱咐她去里间伺候陛下,林鹤却反问她: “是陛下的旨意吗” 明珠干笑道: “倒也不是。” 林鹤: “若是陛下的旨意,我自会去的。” 明珠气鼓鼓道: “陛下没有开口,林仙长就把自己当个闲人了,陛下日理万机,平日里只宠着林仙长一个人!这是多大的福气你今日只管拿大不去伺候陛下,等来日陛下纳了妃,三妻六妾填满后宫,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林鹤: “……” 明珠说的一点也没错,她似乎是真心实意为林鹤着想的,只是林鹤实在没有争宠的兴致。 晏浮生让她在“侍寝”和“杀人”之间选,她当时脑子一热选了杀人,便不好再动歪心思去争宠了。 若晏浮生更容易亲近一些,搂着她的时候,她能乖乖地酥倒在林鹤怀里,那林鹤想必是把持不住的。 只可惜,晏浮生终归不喜欢床笫之事,林鹤与她亲近时,总觉得在强迫她,到底也无法与她更近一步。 把明珠气走之后,林鹤埋头就睡,今晚大概是不会有人来给她盖被子了。 屋里熏着一股好闻的香,林鹤在榻上翻了几次身,身上热了一会,还是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 “明珠”又来给她盖被子了,林鹤半梦半醒,只由着她来。 一双柔软的手在林鹤腰间摸索,隔着薄薄的衣料,林鹤不太自在。 “明珠”爬上了她的床榻,温热的身子紧紧挨着林鹤,像一只猫一样在林鹤身上蹭了蹭,滚烫的呼吸落在她唇上,脖颈间,撩得人实在难耐。 林鹤睡意陡然消逝,双眸清朗,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之人。 晏浮生羸弱的身子欺压上来,她满脸红晕,双眸水汽氤氲,蔷薇般的红唇微微张着,失神地望着身下的林鹤。 “为什么……”晏浮生的声音极好听,像小动物柔软的爪子在林鹤耳边轻挠,她喘着气,声音里仿佛带着哭腔, “林鹤,我好难受。” 林鹤浑身的血液仿佛烧了起来,她怔怔地望着面前柔若无骨的人,一时恍惚,情不自禁地抬起脸,吻在晏浮生的两瓣唇上。 那是她幻想了无数遍的亲吻,比想象中的更加难忘,令她神魂颠倒。 林鹤双手搂着晏浮生的纤细的脖子,捧着她的脸,定定地望着她,仍陶醉在那个令她久久回味的亲吻中。 晏浮生的外衣落在床角,贴着林鹤的身子时,那玲珑有致的曼妙身材简直令林鹤发疯。 “我……”晏浮生有气无力地说, “我……被算计了……” 那或许是她最后的清醒,她压在林鹤身上的时候,仿佛完全迷了心智,双手不自觉地往林鹤身上靠近。 林鹤支着身子起来,将晏浮生抱在了怀里,只觉得她颤抖得厉害,林鹤碰到她哪里,她便酥倒过去,唇齿间泄出一声难以自禁的声音。 林鹤浑身的血液都涌了上来,她原本也没什么经验,一切全凭本能[]。 林鹤平日里拿剑,习惯将指甲剪的干干净净,她那双手本就生得好看,指节匀称,指甲泛着光泽,握起剑来,杀人于无形之中。 “我……,”晏浮生到底找回了一丝理智,她蜷在林鹤怀里,可到底[ ],她下巴枕在林鹤肩上,咬牙切齿道, “朕……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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