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仔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洛云川,突然一下子扑到洛云川怀里。我们都暗自一惊,反应过来时,这孩子已经抱着洛云川的脖子不肯丢手了。 洛云川扭头看着月月,笑道:“怎么了?你阿渡姐姐怎么你了?”月月直起身子,灰扑扑的小手捧着洛云川的脸道:“哥哥,你,你真好看。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我笑出了声,道:“不错啊,挺有眼光。”洛云川笑道:“谢谢夸奖。还有什么要夸我的?” 小丫头当真托着腮认真想了想,又扭头看了看我,道:“我能不能,能不能,嗯……让你当我爹,阿渡姐姐来当我娘?” 这话说得我们皆是一愣。我笑道:“怎么,你爹娘对你不好吗?”月月道:“我爹娘对我可好了,嗯,只是,只是,我很喜欢阿渡姐姐,我也很喜欢哥哥,嗯……”说着口水就流了下来,滴在了洛云川胸前的衣服上。洛云川禁不住笑出声来。 我笑着把孩子自洛云川身上拎起来放回地上,替洛云川擦了擦胸前的衣服,又蹲下身,拿了方巾替月月擦嘴,道:“看看你,这么大了还流口水。你若喜欢我们,我们常来湟中看你便是了,真要让我们当你爹娘,你爹娘可不得伤心了。” 小丫头点点头。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复看了看我和洛云川,问道:“阿渡姐姐,你们两个都那么好看,你们为什么不成亲呢?阿渡姐姐又为什么要跟阿瑜姐姐成亲呢?” ……童言无忌,这孩子的问题也太跳脱了。本着孩子好骗的原则,我捏了捏她的脸,笑道:“我在碰到他之前,就已经和你阿瑜姐姐成亲了呀。” 小丫头又道:“只是,谁说只能和一个人成亲的呀?我看邻居的刘二哥哥,已经娶了好几个漂亮姐姐了。” 我不禁扶额,回头与洛云川对视了一眼,无奈地笑着。这孩子竟也不太好骗。洛云川却只是静静看着我,想看我怎么回答。我抿了抿嘴,对小丫头道:“因为我只爱阿瑜姐姐一个人呀,所以我只会和阿瑜姐姐一个人成亲。” 说罢这话,我一时间竟也不敢回头看洛云川。小丫头托着腮想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你是讨厌哥哥吗?你看,他、他好像都有点想哭了。” 我被她这话吓得心里一跳,心想着难不成真的要哭了?此时听见洛云川在后头笑道:“小丫头,哪里看出来我要哭?” 不等月月说话,我便先开口解释道:“谁说我讨厌他?月月,世间的感情可不单有喜欢和讨厌,还有其他很多。这位哥哥是我的兄长,我敬重他,把他当亲人来爱,就像你对你娘和你爹的感情。明白吗?” 月月思索了一会儿,郑重地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跟这个哥哥是亲人的爱,跟阿瑜姐姐是爱人的爱,对不对?”我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聪明。” “月月,回家了!”一个女声在远处喊着。小丫头高兴地应了一声:“娘!你终于回来啦!”说着就往门外跑去,一边回头冲我们挥手。我起了身,笑着冲她挥手告别。 绣娘香姐抬眼看见是我,又牵着月月向我走来,扬声笑道:“阿渡妹妹,是你啊,你怎么在这儿呢?阿瑜妹妹怎么不在?” 我上前道:“香姐,别来无恙。我们是去湟中吊孝的,途径谯城住一晚。阿瑜见好友去了,晚会儿回来。” 香姐笑道:“本还想请你们来坐坐的,看来是不得空了。”我笑道:“我们回来时还会走谯城,到时回来再坐也不迟。” “好,要来时让城楼前的脚夫知会我。”香姐帮我拂去了肩上的一片落叶,“天晚了,你早回去休息吧,我先带月月回去了。” 待她们母女俩走远了,我才回头走向洛云川。他正凝神盯着我。天黑下来了,虽然不明显,但我还是看见,他的眼角有些红红的。 “怎么了?”我在他眼前挥了挥手,笑道,“不会吧,真要哭了?” 洛云川这才笑道:“哪儿看出来的?不过沙子进眼睛罢了。” 我亦松了口气,笑道:“这孩子也不是故意这么问。”洛云川默了默,轻声笑道:“童言无忌,我不会当真。” 此时,我看见阿瑜从远处回来了,一边走近,一边冲我笑道:“刚刚我看见月月和香姐了,你看见她们没?” 我替她理了理额前的乱发,笑道:“看见了,香姐刚回来,我们跟月月说了好一会子话。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莲儿她哥上午忽然病了,郎中正在家里呢,我也不便打扰,到时回来再来看她。”阿瑜说着看了看洛云川,“诶?师兄你……你眼睛怎么红红的?沙子进眼睛了?” “嗯,没事。”洛云川应着,“天晚了风沙大,回去吧。” 晚间,我把这事儿跟阿瑜说了。阿瑜无奈地笑道:“估计师兄可不是沙子进眼睛了。这孩子当真是童言无忌……”我搂着她道:“我对月月说的话,其实也是我想跟师兄说的。”阿瑜点点头,道:“我知道。” 我看着阿瑜的眼睛,轻声道:“其实,阿瑜,我对你不仅仅有爱人的爱,还有亲人的爱。所以,我对你是爱了又爱,爱了还想爱,非常非常爱。” 阿瑜笑着轻轻拍了我一巴掌道:“就显得你会说话?”又搂上了我的脖子,“我当然也把你当做亲人来爱,非常非常非常爱。” 我笑着摸着她的脸,噘着嘴要亲她。阿瑜笑着别过脸,背过身去道:“风寒还没好全,少亲我。”我笑着收回了嘴道:“夫人,咱不是说好要同甘共苦吗?” 阿瑜在被窝里踹了我一脚,笑道:“一边去,睡你的觉吧。”我从背后抱住阿瑜道:“好好好,不能亲,一起睡总行了吧?” 阿瑜握住我盘在她身上的手,佯怒道:“你睡不睡?” “当然要睡。”我笑着把她抱得更紧了,“与夫人同床共枕,实乃天下第一乐事。夫人,要不要转过来看看我?” 阿瑜又给我来了一脚。我却看见她耳根已经红了。我笑着贴紧了阿瑜,在她耳边轻声道:“夫人真可爱。等我风寒好全了,可要好好怜爱你……”说着亲了亲她的耳朵,听见她小声地哼唧了两声,却也不挣脱。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闭上了眼。 56.蛀虫牙 “娘我牙疼呜呜呜……”小孩儿七八岁,他们一家是贺辛然小医馆对街的邻居。 他娘脾气火爆,看着那小子捂着脸龇牙咧嘴,发火道:“牙疼,现在知道牙疼了,天天吃蜜饯不住嘴。去,找贺大夫拿牙疼药去,钱在床头。自己去,别耽误我织布。” 看着那孩子拿了钱就要跑,他娘又叫住他叮嘱道:“多拿点,贺大夫每次给你瞧病都只拿那么一丁点,够个啥,吃饭都不够。” 转头到了贺辛然那边,贺辛然看着他脸肿了一大块,一边给他看牙,一边忍不住笑道:“小子,下次还吃不吃那么多?” 小子含含混混地道:“老大,你小时候难道没有吃糖牙疼的时候?” 贺辛然拿小木棍在他牙上一戳。小男孩疼得嗷嗷直叫。 “老什么大,注意言辞。”贺辛然给他嘴里抹了药,“我师父也是郎中,自我换牙之后,就没给我一次吃过那么多了。幸亏这次坏的是没换的,要是换了的,有你好受的。等着吧,你这牙已经晃了,不过里头还有点牙根,现在不好拔。过几天牙根没了自己就掉了。我给你整点止疼药。” 小男孩看着他背着自己抓药,偷偷把带来的一大把铜子儿全丢在了贺辛然收钱的篓子里。贺辛然一回头看见了,一把托住他的手道:“臭小子,你爹你娘赚钱不容易,你全拿来给我?” 男孩道:“我娘说的,说你每次拿那么少,吃饭都不够。” 贺辛然笑道:“我自有我吃饭的办法,不必担心。拿回去吧,你家吃饭也不容易,多谢好意。” 最后那些铜子儿还是回到了小孩裤兜里。临走前,小孩思索再三,笑嘻嘻地低声对贺辛然道:“老大,我可是知道你在风华盟。我能不能加入呀?” 贺辛然拍了他脑袋一巴掌,笑道:“小子,你给我努力练武努力读书,等你再大些有技傍身,想好了再来告诉我。” 小孩笑得龇牙咧嘴,抱着脑袋跑出门外,声音远远传来:“那我就当你答应咯,我会好好读书好好练武——” 57.白绫长 夏雨滂沱。 这日风华盟没什么事,贺辛然早上在堂口里待了一会儿,之后一整日便在小医馆里给人看诊。步秋狐这日往商都堂口办事去了,蒋兰韵与他同去,明日才能回来。 夜间,贺辛然喝了些小酒,刚在小医馆里睡下,门口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那声音持续不断,贺辛然披了衣服,匆匆出门去看。自门缝里看去时,见是卢乡绅家的小女儿卢燕儿,他认得这孩子,之前还给她看过病。小丫头今年不过八岁而已,此时身上已淋得透湿。 贺辛然连忙开了门将小姑娘放了进来。小姑娘一瘸一拐地跨进门,还未待贺辛然开口,立刻回身关上了门。 “怎么了?”贺辛然蹲下身扶住快要摔倒的小孩,“你脚怎么了?”他已经看见小姑娘脚的样子有些奇怪。小姑娘抓住贺辛然哭了起来,抽抽噎噎地道:“我爹要给我裹脚,昨天刚缠上,我不愿意,他却不给我松。今晚他本要给我加大力道,我偷偷跑出来了。贺哥哥,求你帮帮我。他们肯定会追上来的。刚才一路上都没有人给我开门……” 贺辛然皱了皱眉,却也二话没说,给卢燕儿裹了裹身子,抱到了瞧病用的内房,又翻箱倒柜地找出了蒋兰韵幼时的一套旧衣服,掸净了灰尘,让小姑娘将就换上。 裹脚这事儿,云朝并不推行,却也没有严令禁止,而有些富贵人家喜欢,因此裹脚的女子也有些数目。这里头的人,主动裹的有,被迫裹的更不在少数。贺辛然先前就治过不少这种的脚。 卢燕儿刚换完衣裳,门外果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贺辛然冲卢燕儿做了个“嘘”的动作,将头发略略揉了揉,有条不紊地慢慢整理好了自己,装作刚刚睡醒的模样,一边懒声道“来了”,一边悠悠往外走去。 开门时,正是卢乡绅家的几个家仆站在外头。见是贺辛然,为首的那个家仆立刻松了表情,笑道:“贺大夫,您今日在医馆啊。” “老齐?”贺辛然打了个哈欠,“这么晚了,有急事?雨下得大,快进来先。” 卢乡绅家主仆平日里都来找贺辛然瞧病,贺辛然不拜高踩低,对他们主仆都客气。再者,贺辛然在江湖上也有地位,因此卢乡绅家上下对贺辛然也很敬重。 “甭了甭了贺大夫,我家主子的小女儿卢燕儿小姐走丢了,我们正急着找呢。不知您见过她没有?您前几日还给她看过诊的,就是扎着羊角辫,右眼皮上有颗痣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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