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落白思索片刻道:“方才跟我一起来的那小守卫,虽然年纪小性子直,但好在明是非知进退,是个可用之人。” 沈吟这才回想起来元落白不是一个人来的,旁边还跟着阿朝。 “你说阿朝,他确实是个性子良善的,但到底不过十六七岁,有时候心直口快转不过弯来,不过我信你,待会你替我提点他一下。” “无妨。” 元落白说着,看沈吟情绪已经好了不少,差不多是时候该回去整顿清风堂了,便朝着树林招了招手,将早已暴露的阿朝喊了过来。 见阿朝走近,元落白问道:“清风堂如今乌烟瘴气,肯定是要清理一番,从今往后,你可愿意助沈盟主管理清风堂?” 阿朝没想到自己带了个路就能被重用,看着元落白如此轻易便替沈吟做了决定,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连忙鞠了个躬很是激动道:“您放心,我一定尽我所能全力辅佐沈盟主!” 元落白也没在意他对自己的称呼莫名从“姑娘”变成了“您”,只当他是小孩子心性太过激动,点点头道:“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等三人回到清风堂时,那几个郎中已经走了,其他人或坐或躺地在空地上晒着太阳聊天,很是闲情逸致。 看到三人出现在门口,很多人都只是瞟了一眼便继续做自己的事,也有人会轻声打个招呼。 之前说话的那两人却双双翻了个白眼,对来者三人嗤之以鼻。 其中一人阴阳怪气道:“哟,狗腿子回来了?我当你跟着咱们沈盟主远走高飞彻底不管我们了呢。” 另一人佯装阻止,但同样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你可别这么说了,到时候万一沈盟主生气了,把我们像对谢兄那般赶尽杀绝可怎么办,到时候咱们可就得上街乞讨了。” 说是这么说,但他一副夸张的样子,看得让人心生烦躁。 就好像他说“不会吧,沈盟主不会真的把我们赶出清风堂吧?”沈吟就真的不能把他连人带包袱赶走了似的。 这种无赖,态度让人生气,但偏生又没犯什么大错,说他反而会让人觉得自己斤斤计较,没有大的肚量。 若是陆伶霄或者摘摇早让他长了记性后悔莫及。 可偏生现在是沈吟和元落白 ,两人都没有处理此事的经验,一时竟然无从下手。 以阿朝平日的性子,定是要愤怒地怼回去的,可他刚被委以重任,有心想让自己看上去沉稳可靠些,怕自己说多错多,索性闭了嘴。 但到底是一起相处过的朋友,阿朝不忍心看两人作死,好心提醒。 “你们别说了,这位……说的对啊,这本就是清风堂,我们吃穿用度全凭着沈盟主,万不该如此妄议。” “是,我们不该这么和盟主说话,还望盟主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 那人听罢白了阿朝一眼,语气古怪地道了歉,虽是道歉,但从语气道神态分明都透露着不屑。 分明是恳求的话语,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嘲弄满满。 元落白刚想说些什么,沈吟却忽然向前一步,挡在了她身前,语气里透露着坚定。 “我已经让很多人因为我受委屈了,落白,这次让我自己来吧。” 说完,沈吟拖着剑一步一步走向了院子里的众人。 银铃剑的尖端在地上摩擦出声响,虽然不算大,但在落针可闻的院子里却是格外清晰。 沈吟沉声道:“阿朝,去那个香炉插根香点上。” 阿朝连忙应声,为了不错过太多接下来的事,他几乎是玩命地跑,若不是没长翅膀,他都恨不得飞起来。 不过片刻他便拿着东西跑了回来,甚至还顺手夹了个带软垫的小马扎。 气喘吁吁地将香点上之后,阿朝将小马扎摆在了元落白身旁,恭敬道:“您坐吧。” 哪能让您站着呢? 虽然外表能够保持年轻,但到底也不如他们年轻人体力好了,又是长辈,方才跟着他们走了那么久,想来早就累了。 她定是碍于二人刚刚相认不好开口,一直强撑着不说罢了。 阿朝为自己八面玲珑的心思感到沾沾自喜,连如此细微的事情他都能察觉到,还做的这么圆滑,想来以后绝不会给自家盟主添乱了。 其实他是知道自己性子直脑子不转弯的。 之前因为摘摇的事情,阿朝一直都很愧疚,觉得若不是自己大惊小怪又主观臆断后来也不会变成这样。 但他毕竟年纪尚小,被那几个人忽悠着忽悠着也就心安理得了。 今天若不是被元落白点醒了,他还会被蒙在鼓里,因此,他不光迫切的想为沈吟做些事补偿,也想好好报答一番元落白。 到底是多活了这么多年,有阅历有见识,三言两语便让自己清醒了,阿朝偷偷看着元落白,心底不光有感激,还十分崇拜。 而一旁的元落白,看着阿朝过于明显的眼神和鸡贼的动作,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 莫非是她看走了眼,这小守卫是想讨好自己来捞到更多好处不成? 这样想着,元落白不动声色地往一旁挪了几步,冷声道:“多谢,不必了。” 阿朝权当她是心系女儿坐立不安,也不再纠结,跟着看起戏来。 沈吟见香被点燃,清了清嗓子。 “我给诸位一炷香的时间,不想留在清风堂的人就收拾东西走,全凭诸位自己的意愿。” “一炷香过后,还留下来的人我就当是我清风堂的人了,清风堂如今在我手里,在我地盘上出现的垃圾,我会亲自处理,诸位自己考虑吧。” 这番话说的很清楚也足够直白,当即便有几个人一脸不忿地起身走进了自己的屋子里收拾起来。 刚刚叫板的两人中也有一个被气到了,起身就往里走,还不忘放下狠话:“如今觉得自己有人撑腰了,惯会装腔作势,这地方我还不稀罕呢。” 沈吟对此充耳不闻,很有耐心地站在原地等着香灰落地。 另一个叫板的人此刻却优哉游哉,他料定了沈吟是颗好拿捏的软柿子,只是被那白衣女子激了几句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等那女子一走,沈吟又会和从前一样了,这里有吃有喝有住,他可不愿意白白失去。 沈吟看着眼前吊儿郎当坐着的人,心里也很是满意。 她正愁不知道找谁来杀鸡儆猴。 75 ☪ 天大的误会 ◎她们两不光同进同出,还大庭广众下亲嘴了呢!◎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的确有几个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其中还有及个别贪图便宜之人,手上的包袱巨大无比,看上去别说自己的生活用品,想必是把所有能带走的东西全拿上了。 沈吟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心里仔细清点着还留下来的人。 虽然刚刚起身的人看似很多,但其实是因为分散开来的错觉,如今自己仔细数了一下,离开的不过只有七个。 很快就会是八个了。 其实现在已经没人再有动作了,只剩阵阵白烟升起,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下意识的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响动。 沈吟耐心地等着那柱香燃尽,在香灰落地的一瞬间,缓步走到那不服的人面前。 “如今香已燃尽,阁下还不打算走吗?” “沈盟主,瞧您这话说的。” 那人满不在意地笑笑。 “方才是您自己说全凭我们自己的意愿,现在难不成我不愿意走,你却要赶我走吗?” 他本以为自己此番回怼得完美无缺,沈吟肯定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到时候被堵的哑口无言,还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留下来。 可不料,沈吟没有如他预料的一般,而是直接抽出了长剑,笃定道:“是。” “我方才也说过,我地盘上的垃圾,我会亲自处理。” 看着剑刃上已经暗沉发黑的血迹,所有人都明白,沈吟是动真格的了。 其实银铃剑已经很久不见血了,但之前沈吟被困在悬崖底下,用剑鞘装过水。 当时银铃被暂时搁置在地上,沾染了不少血。 对面那人在清风堂混了这么久,如今看到血迹斑斑闪着寒光的剑刃,心底有些发怵,但还是强装镇定。 “沈盟主这是做什么,早知道诺大的清风堂容不下我,我一开始便不该来。” “如今我早已将这里当成我的家,与每一位兄弟掏心掏肺,哪里那么容易放下,只是既然盟主容不下我,长痛不如短痛,我看我还是走吧。” 说着,他便佯装不舍,自顾自跟一旁坐着的人道别。 真是把谢承远那副嘴脸学了个十成十。 沈吟觉得他虚伪做作,但其他人可不见得这么想。 一旁被他拉着告别的人都稍稍有些动容了,原本觉得那人对沈盟主不敬的那点不满烟消云散,此刻又觉得沈吟有些赶尽杀绝了,看向沈吟的眼里也多了些许异样。 阿朝有些着急了,他觉得现在的场景对自家盟主并不有利,但一时想不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他只能一边干着急,一边寄希望于元落白能帮上忙。 元落白此刻也有些犹豫,她总觉得沈吟此番欠妥,但到底是她自己家里的事,自己不好插手,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上前。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一到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妹子,你这是做啥呢?” 沈吟回头一看,就看见许久不见的岳平站在门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上次两人见面还是夏日,岳平只穿着件单衣,如今已经入冬了,沈吟早就换上了厚厚的衣服,他却只是在外面套上了个皮草背心。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面色红润声如洪钟,一点也看不出冷的样子。 “岳大哥,你怎么来了?” 看见熟人,沈吟面上一喜,连忙迎了上去问道。 “我这不是要一路溜达回家,正好走到这里,就寻思着来看看你吗,这是咋回事啊,咋还拔剑了,摇妹子咋没跟你一起呢?”岳平问道。 岳平的家在最北边,每年去黔南都是一路逛着游玩回来。 因为他为人仗义广交朋友,到哪几乎都能跟人聚上几回,所以过了这么久才走到长安 想着沈吟和摘摇在这里,便凑过来看看,可不料,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这一幕。 听岳平提起摘摇,沈吟心底闪过一瞬的神伤,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岳平十分诧异地问道:“哎呀,这不是那谁吗,沈妹子,她咋在这啊?” 岳平不知道元落白姓甚名谁,但对方在黔南时跟陆伶霄同进同出,岳平对这个人可是不陌生的。 此刻看到院子里的气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将沈吟往自己身后一扯,看着元落白充满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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