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出了城,一路相顾无言。 此刻已然是深夜,微弱的月光映照着城外成片的山林。 看着周遭逐渐陌生的场景,元落白有些警惕起来,稍稍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对于面前这个头戴鬼面的神秘人,元落白虽然见到对方的次数颇多,但实际两人真正接触的时候少之又少。 简而言之,她不能因为钟离洛在救沈吟和陆伶霄的时候帮过忙就对对方无条件的信任。 方才在雅阁,她脑子里一团乱麻,见有人来了便想也不想跟着就走。 可现在冷风一阵阵刮过,让人慢慢冷静下来,那些端倪便渐渐随之显露了出来。 元落白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 钟离洛分明没有回头,但却仿佛知晓一切一般,也即刻停在了原地,没有询问没有解释,默不作声,两人就这么僵持在原地。 元落白警惕道:“都走了这么久了,叫我过来到底所为何事?” 钟离洛闻言转过身,将双刀拔出,刀柄的鸟头上两对宝石闪烁的异样的光。 她将刀随意剜了个花紧握住,冷声道:“取你的命。” 话音还未落地,她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过来,刀尖泛着森冷的白光,元落白匆忙躲闪,转手将藜行化作伞的样子撑开。 这把油纸伞看上去虽然很精美,但到底也是纸糊的,钟离洛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但随着她一刀劈下去后,不但伞面没受到一点影响,反而被不知名的力道给弹开,就连双刀都险些脱手。 钟离洛反应极快,霎时间反手握刀,躲过伞面朝对方刺了过去。 元落白没问出个所以然,只得转动伞柄挡下一击,匆忙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好在钟离洛并未追上来,而是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刀,显然是因为莫名出现的油纸伞感到意外。 似曾相识的感觉,她第一次来雅阁奉父亲之命大闹时,对方也是用这把油纸伞,轻松当下了二楼落下的东西,毫发无伤。 而这无法随身隐藏的伞,两次都是突然出现化解危机。 这太不寻常,她从未见过哪位能工巧匠能做出收缩折叠却又能瞬间展开的伞。 但事已至此,她并未过多停留,再次提刀冲了过来。 有了准备,元落白应对的不像方才那般匆忙。 但几个回合之后,她便看出,对方招招皆是死手,自己若是只防不攻毫无胜算。 稍有不慎,就很可能被对方抓住机会,从而白白丢了性命。 元落白定了定神,忽然福至心灵心生一计,摸出之前在孤月崖顺手拿的月牙镖朝对方扔了过去。 这还是很久以前有次闲聊陆伶霄顺手给她的,当时对方说让她多带些在身上有备无患,可她觉得自己用不上这些,便只收了一枚留作纪念。 而此时此刻,摸着那枚薄薄的飞镖,元落白很是后悔。 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现在她只有一次机会,为自己争取喘息的时间。 元落白心里有些忐忑,其实她很不擅长也从来没用过飞镖,这头一回扔果不其然歪了不少,钟离洛微微侧头便躲了过去,接着立刻朝自己袭来。 元落白一面躲闪,一面用余光瞟向月牙镖,只见那飞镖飞到远处,竟不知怎的打了个圈又自己飞了回来。 眼见有戏,元落白一面防备着调转方向,一面开始还击。 虽说一把油纸伞无论如何也伤不了人,但刺也刺不破劈也劈不开,而且伞面足有两尺宽,往面前一挡就什么也做不了。 钟离洛看着面前的伞,已然有些不耐烦了。 说时迟那时快,月牙镖从后方再次飞过来,和钟离洛擦身而过,虽然没被伤到,但却直直割断了鬼面的一侧挂绳。 感受到脸上鬼面一松即将掉落,钟离洛连忙用手死死护住,暂且停了进攻,与元落白拉开了距离。 眼见对方一时不会再发动攻击,元落白再次开口:“为什么杀我,你是何用意?” “不为何。” 钟离洛一手扶着鬼面,一边慢慢向后退去,冷声道:“只是,于她于我,你都活不得。” “谁?” “你何必明知故问。” 钟离洛留下这句话,转身没入了黑暗的树林中。 这句话说得太过蹊跷,元落白来不及多想,跟着那越来越远的身影连忙追了上去, 只可惜天色到底太黑,钟离洛速度极快,又身着黑衣,不一会便找不到她的身影。 元落白走着走着,来到一条河边。 这条河面较宽,估计是因为难以淌过去才被人搭了桥。 河水流动极为缓慢,桥上边有一处仿佛被投入了什么东西,在原本平静的河面上荡开圈圈涟漪。 出于好奇,元落白走上桥站定,从上往下俯视着涟漪最中心处。 河面上映出自己的倒影,随着水波荡漾变得十分扭曲。 不多时,随着水面逐渐平静很快又变回原状。 看着自己完整的倒影,元落白还未来得及细想其他,水中又出现些许异动。 一张面目可怖的鬼面面具忽然从水底浮起,正正好好盖在倒影中自己的脸上。 元落白顿觉心惊,背后传来丝丝凉意。 猛然回头望去,一把刀顿时出现在眼前,刀尖离她的眉心不过一寸的距离。 沿着刀尖向后看去,刀身漆黑锋利,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刀,刀柄被很雕刻成很精致的鸟头。 最末端的刀柄向下弯着,状如尖锐的鸟喙,在双眼的位置,两边各镶嵌着一枚深蓝色的宝石。 而持刀者,此刻正站在自己身后,头戴鬼面,准备刺向自己。 77 ☪ 还要孤独百倍 ◎你的面相是天煞孤星相,等着吧,你的亲朋好友都会离开你,你会孤苦伶仃一辈子!◎ “阿月!” 一声略显急促的呼喊声从大殿外传来。 陆伶霄被这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上动作一晃,祭夜锋利的刀刃立即从她的指尖划过,渗出点点殷红。 虽说祭夜杀人见血封喉,但到底是认主的,于她而言只是把普通的匕首,被划一下不是大事。 陆伶霄随手将血珠捻掉,循声望去,只见元落白正朝着大殿走来,离自己不过二十步了。 陆伶霄瞬间慌了神,看了看满桌狼藉不知该藏去何处。 思索片刻后,她只得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在对方还没能看清桌上的东西时把人给截住。 “阿雪!” 陆伶霄撑着门框,将元落白的路堵了个严实。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以为你会在清风堂久留几天。” “阿月。”元落白神色凝重,认真问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陆伶霄只当是桌子上的东西被抓包,一时有些尴尬:“没啊,能有什么事?” “昨夜,钟离洛来找过我……” 虽然她如今能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但到底也是触目惊心。 元落白既想问问缘由,又担心此事对方若不知情,免不了要跟着自己一起伤脑筋,便隐瞒了大部分,只说了个开头观察对方的反应。 见不是自己担心的事,陆伶霄登时松了口气。 但转而想想钟离洛上次与自己交谈之事又心下不安,但又怕是自己多心,便假意装做对两人有交集之事很意外地旁敲侧击。 “她找你做什么?” 见陆伶霄的反应像是并不知情,元落白放下心,遮掩道:“随口聊了几句罢了。” 陆伶霄担心钟离洛把雪莲之事说出来,只能哄骗。 “你别理她,她可不是什么好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你凡事都来问我,可别被她几句话给骗了。” 元落白点点头,想起昨天在清风堂的事情,有些欲言又止:“还有……” “什么?”陆伶霄问道。 还有人说我是沈吟的…… 虽然这个误会荒唐至极,但对方到底不是故意的,她这么说出来,反倒像是告状一般。 元落白踌躇片刻,最后只能叹了口气:“没事。” 陆伶霄一门心思只在身后,并未察觉出元落白的神色异常,拉着对方往殿外走去。 “不出十天就是小年了,今年咱们是过哪一天啊?” 去年两人也是在孤月崖过的小年,可那个小年着实让人印象深刻。 元落白自小生活在长安,这里的人一直都是腊月二十三过小年,自小的接触让她理所应当的觉得小年就应该是腊月二十三。 可在孤月崖上,陆伶霄虽然是生长在长安,但不光陆闵仇和阮湘鸢还有那些叔叔伯伯是清歌人,就连温炎和楚玉都是生在清歌又住过几年,所以孤月崖上逢年过节的习俗都和清歌如出一辙。 清歌那边是腊月二十四过小年,这习惯在孤月崖上延续至今。 去年元落白打算提前几天准备之时,陆伶霄还打趣她记错了日子,可当双方互相明白之后,都是大眼瞪小眼,紧接着便开始了长久的游说,并且均以失败告终。 毕竟小年是需要在当天祭拜了灶王爷才能祈福以求来年平安的,一年的希望都在这一天,没赶上时辰都是大事,更别提直接改天了。 突然改日子过小年这件事在双方看来,荒唐程度不亚于从此刻开始将每日用早饭的时辰提前到四更天,或是从此刻开始不能生火做饭,今后只能顿顿茹毛饮血吃生食一般。 原本元落白是想着入乡随俗,随了他们过二十四的小年,但陆伶霄左思右想,竟干脆决定把小年连过两天。 祭拜两次灶王爷,祈两次福,许两次愿。 这其中最满意的就属孤月崖的那些弟子们,因为逢年过节陆伶霄便会给他们一天休假,其余时候都是要练功的。 这忽然多过一天小年不久相当于多放一天假吗,当即,元落白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便水涨船高,就连打招呼时的笑容都更加灿烂了几分。 想到这里,元落白也觉得有些好笑,表情缓和了几分:“自然还是和去年一样。” 这边发生的一切沈吟都不得而知,昨天她把还留下来的人都记好后,打起精神把清风堂的现状弄清楚,等把错漏百出的账本理顺之后,已经亥时一刻了。 沈吟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看着外面已经黑下来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把客人晾在一边,连忙放下手头的东西跑了出去。 好在岳平并不需要招待,就在沈吟对着一堆数字头昏脑胀时,他已经跟清风堂的人打成了一片,此刻正在跟他们绘声绘色地描述比武大会上,沈吟和打狗棍传人比试的画面。 “好家伙,那你们是没瞅着,沈妹子那身手是真好,本来那打狗棍传人不是个好对付的,我还担心呢,可沈妹子三下五除二就把人撂倒了。” “那真的是厉害,当时全场的人都安静了,没一个吱声的,都被沈妹子给吓到了,生怕下一场就轮到自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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