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将这些瓜果赏给宫里其他嫔妃,要赏赐她们这些妃嫔,赏什么不行,偏生要赏这么金贵的东西。 所以这瓜果并不是给自己送来的。 纵然前来送赏赐的苏忠杰口口声声说,这是皇后娘娘赏给她的,梁芙君也不相信。 她甚至笑着细问苏忠杰:“这是皇后娘娘帮韶音撑腰来了,你回去告诉娘娘,韶公公在我这里过得好的很呢,我定会让他乐不思蜀。” 苏忠杰哪敢回去说这话? 这话说出来,不是挑拨皇后和贵妃之间的关系吗? 他将东西送到,也没有在承乾宫多待。 他当然知道,贵妃的猜测是对的,皇后娘娘让他送这些瓜果过来,就是为了告诉贵妃:韶音是她宫中的人,如今在贵妃的宫里当差,贵妃也应当谨慎对待,可不能随意打骂,肆意使唤。 苏忠杰离开,梁芙君的心里更是憋了一股气。 这人已经落到自己宫里,自己竟然还动不得他。从前做什么都那般谨慎的皇后,还会用这种手段告诫自己不要欺负了韶音。 她是那么容易被警告的人吗? 皇帝的警告她也不一定会听,只不过是在皇帝面前装的乖巧罢了。 “这是皇后赏你的,不如你带回你的直房,自己慢慢吃。”她的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实则透着让人难以琢磨的疯狂。 韶音哪里敢要? 连说这是皇后送给贵妃的。 就这样也不能让贵妃舒坦。 梁芙君一直看着韶音。 究竟是什么原因,像这样一个无根的阉人,成为皇后娘娘面前的红人。 甚至不惜让娘娘用送礼的方式提醒自己,这个阉人的重要性。 她单单这样看,确实看不出这阉人有何好的。 只是稍许漂亮了些,也不能靠着脸蛋把皇后娘娘也拿下了。 好半晌,找不到缘由的梁芙君笑看着韶音。 她笑得并不友善,伸出指尖勾了勾。 韶音只得弯腰,让自己的上半身更加靠近梁芙君。 梁芙君嘴角笑意不减,眉眼见满是风情妩媚,五官明媚让人难以忽视。 她声音更是仿若带着勾子,动人心魄。 只是说出来话,却一点也不友善,甚至让人心神颤动。 “本宫瞧着,你似乎一点也不怕本宫呢,就是仗着有皇后、皇上给你撑腰吗?” 韶音垂下眉眼,立刻回答:“奴才不敢。” 但她实则就是仗着皇后的维护,以及皇帝的惦记,如今才比从前活得更加放松些。 “只是在我面前不敢,对吧。” 梁芙君眼神锁定韶音,不错过她脸上任何神情变化。 只是,暂时看不出什么端倪,倒是韶音的脸着实好看,那娇弱的模样,让她心里生出了想要将他捏进手中,挤出水来的冲动。 甚至想要在他脸上咬一口。 梁芙君脸色一沉,不知自己为何会对一个男人有这样的想法。 这让她看韶音更是不顺眼,嘴角笑意更甚,说出来的话语,却仿佛带着刺刀一般尖锐的寒意:“韶音,你要记住,无论你身后是谁,如果我想要你的命,谁也阻止不了。” “我不怕死,赌上我的命,也要与你玉石俱焚。”鲜朱富 韶音甚至因此呼吸停滞片刻。 她垂眼不看梁芙君,却仍旧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 梁芙君见她怕了,这才满意。 随后她从苏忠杰送来的瓜果中,挑选出红艳可人的莓果,葱白一般细嫩的手指捻起一颗,放入双齿间缓慢咬下。 咽下后,她舌尖轻舔嘴唇,将甜腻的莓果汁水舔去,低声道:“既然你不需要,那这些瓜果,本宫就全收下了。” 韶音道:“本就应该是娘娘的。” 梁芙君轻哼一声,这次倒是让人听不出情感。 梁芙君心里却是满意的。 她喜欢绝对的掌控,无论用什么方法,她不允许其他人在自己面前露出她希望之外的情绪。 她将人要到自己宫里,当然是为了欺辱恐吓,能让她露出害怕的神情,梁芙君很满意,一边吃着皇后送来的瓜果,一边看着韶音眼底的微颤、害怕以及退让,觉得口中的水果越发甜了。 吃完两个莓果,梁芙君见韶音小媳妇一般站在自己身边,等着自己吩咐,更是满意。 她又微微倾身,纵然是随意一个动作,也让她身姿妖娆。 她嘴角轻佻笑着说:“是不是怕了本宫?本宫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不如你现在就去找皇后,让她过来为你主持公道。” 韶音头低得更低了,低声说:“奴才没有什么委屈的,不需要皇后娘娘替奴才主持公道,奴才在贵妃娘娘宫里,娘娘愿意提点奴才,是奴才的福分。” 梁芙君满意轻笑出声,这一次倒是真心实意夸赞韶音:“你这张嘴倒是会说话,既然你觉得这是福分,本宫往后便多给你一些福气。” 看着梁芙君分明开心起来的模样,韶音好似摸到一些若有似无的东西,若是她不臣服梁芙君,若是她转身就去找皇后给自己主持公道呢? 梁芙君还能笑得这么开心吗? 韶音按下心里的想法。 她现在作为一个太监,一个奴才,似乎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
第025章 第 25 章 对韶音而言, 做太监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她在承乾宫,大多时候站在前殿门外门廊处,无所事事盯着花园中的花草发呆。 她也会完成贵妃的命令, 这些命令,大多也是一些小事, 甚至不用在院子里吹冷风,门廊也是带着暖意的。 今日当值结束。 韶音与交班太监交接后,抬脚向承乾宫外走去。 她刚走出承乾宫宫门,哧哧,身后传来男人的轻呼声。 她回头, 眉眼带上浅浅笑意。 是苏忠杰。 她身后, 贵妃走出门,正要开口,却见她在承乾宫门口顿住脚步,回头看去。 梁芙君饶有兴味看着韶音的身影。 “呵。”她一声轻笑,门廊上的太监和宫女噤若寒蝉。 韶音转身看向苏忠杰, 两步上前, 说话前竟若有似无一声喟叹:“苏公公,你怎么来了?” 苏忠杰笑瞪了她一眼:“当然是娘娘让我来的,娘娘请韶公公去坤宁宫呢,不知道韶公公下值了,是否愿意?” 韶音道:“当然愿意, 娘娘也说了,我永远是她宫里的人。” 两人笑着, 走进雪里。 苏忠杰与韶音并肩, 脚步簌簌,他嘴上也不停:“你不在, 这些日子,皇后娘娘笑都少了。” 韶音瞥他一眼:“娘娘平日里本就不怎么笑。” 苏忠杰嘿嘿一笑:“哪里呢,你在的时候,娘娘可好说话了!” 韶音:“可别给我贴金。” 他们身后,梁芙君身披大氅,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缓慢跟了上去。 她眼角眉梢兴味越深,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怒火。 这阉人心里,究竟如何想的。 韶音只是有些想念皇后罢了。 她在贵妃宫里这几日,竟然比她自己想象中更加轻松。 这是让她意外的。 她以为,自己会像刚来到这个世界,像刚去坤宁宫那些日子那般,谨小慎微。 在承乾宫几日,她自己也惊喜发现,她竟然能够在承乾宫生活得算是如鱼得水。 纵然贵妃娘娘偶尔发疯一样,对她说一些恐吓威胁的话,她也不再像从前那般战战兢兢。 她心里清楚,贵妃娘娘不会真的将她如何。 这其中的关系和利益牵扯,就注定她在贵妃娘娘的宫中,人身安全是能得到保障的。 重回坤宁宫,熟悉的物件摆放和坤宁宫的景致,让她倍感亲切。 她从坤宁宫前的庭院走过,每一处摆件,每一株被精心侍弄的花草,都是那样熟悉。 韶音缓步走进坤宁宫前殿,本以为皇后会抬眼向她看来,却不想在桌旁修剪梅花的皇后,动作都没有停顿半分,好似并不知道韶音回来。 可分明是她让苏忠杰去找了韶音。 韶音跪下行礼。 管芷贤也只是对韶音说了声起身,随后便继续侍弄她的梅花。 她手中拿着一把精巧的小剪刀,将梅枝那些多余的枝丫剪去。 她眼底依旧是一片冷清,就连眉眼之间也带着往日里常有的疏离。 在这一瞬,韶音忽然觉得管止贤就如同那山崖上的雪松,离她那么远。 纵然她已经走到山崖边,却仍旧无法触碰雪松的枝叶。 她已经有些起不了话头,甚至恍然,之前皇后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是否是存在于自己的幻想或者梦境之中? 就在她心存疑惑之时,管芷贤开了口。 她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声音也很随性,好似只是无意提起那个话头,并不关心韶音究竟会回答什么。 她说:“你在承乾宫可还好?” 韶音:“奴才在承乾宫很好,贵妃娘娘也非常照顾奴才。” 管芷贤手上的动作顿了片刻,依旧是那般疏离的模样,不过转头将视线落在了韶音身上。 “你说她对你很好?” 倒也算不上好,只是她不能挑拨两个娘娘之间的关系。 贵妃娘娘在她看来,倒是有些刀子嘴豆腐心,说话虽然不好听,却未真正的罚过她。 韶音选择性如实作答:“在贵妃娘娘宫中,都是做一些比较轻松的活,平日里也按时当值,两日后,奴才还会轮一次假。” 这可是从前在乾清宫从来不会有的待遇。 皇帝口里说着想她想得紧,却完全不顾她的身体,时常让她加班,毕竟不加班皇帝都见不着她。 说是皇帝的荣宠,这宠爱谁愿意要谁拿去,她是半点不稀罕。 她这话却让管芷贤淡漠的神情微微有些收紧。 管芷贤眼神微沉落在韶音身上:“在我的坤宁宫,难不成克扣你了?能正常的轮假,也值得你如此惦记。” 韶音可真没有这个意思。 她从未想过要在两个娘娘中间挑拨离间。 她只是希望说一些贵妃的好话,让皇后娘娘不要对贵妃将自己带回承乾宫如此不悦。 却不想好心办了坏事。 皇后娘娘神情看着好似不生气,韶音在坤宁宫待了这么久,却已经了解,皇后娘娘不开心了。 她原本想跪下请罪,哪只膝盖刚弯了半分,皇后的眼神比方才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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