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安筠顿了顿,她深吸了一口气,难掩眼眶的酸涩。她后仰靠在沙发,又抿了抿口红掉完的唇,在灯下虚弱得和平时生机勃勃的样子完全相反,“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想和她结婚。” “结婚啊,”沈愿拖着音,还挺羡慕,“我谈了这么多段,都没人想和我结婚呢。” 郦安筠还不忘刺她几句:“愿意和你结婚的都被你吓跑了。” 她还记得前年业内有个国外文学家艺术展,牵头的是丹麦某艺术品经纪人 ,颜值当然没话说。当时郦安筠就在吃瓜群众捡到不少现场照片,她还转发给沈愿,沈总当场辟谣没有被求婚。 “别说我的,说说你吧,”沈愿叹了口气,“你这么跑过来也挺厉害的。” “刚才小孙在视频里看见你还惊讶呢,她都才到没多久,你早上也不是和她一起走的吧?” 郦安筠嗯了一声,和沈愿说了虞谷的意思,几分钟后又激动地站起来,“你看看,她还给我写了一张纸条。” “她是小学生吗!就是不敢当面和我说呗!” 沈愿接过这颗皱皱巴巴的纸团,打开上面还有民宿的logo,虞谷的字中规中矩,说好看没有,说难看也算不上。和她的人一样,卡在中间值上下浮动,偏偏占尽先机,让郦安筠心动重复怦然。 沈愿没搭理郦安筠来回踱步的牢骚,郦安筠压根不想分手,她纯粹是顺风顺水太多年,工作上的挫折会让她越挫越勇,感情上的挫折毫无经验,顶多算一怒之下怒了一下,还跑了。 这种拉黑的反应根本算不上解决方式,只能算粗暴的处理,放在工作上是纯粹的职务失格。 恋爱又不是工作,这样的郦安筠也挺少见的,沈愿乐得看热闹。 “她不是写得很清楚了吗,你们的未来是有分歧的。” 沈愿没见过虞谷,但也看得出她字里行间的考量。 她们早就是成年人了,利益权衡摆在明面,这个阶段仍然是事业发展的高峰期,哪怕快三十岁,也没人觉得自己成熟得什么都能扛下,全部都是被动选择。 “分歧?”郦安筠吸了吸鼻子,“分歧不能解决吗?我都说了可以把重心放回去的,你都不知道她怎么批注的,圈出来写了一句你是不是没睡醒。” 沈愿很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在郦安筠的怒目下摆手:“不好意思,实在忍不住。” “这感情还不好啊?” 她耸肩咳嗽,一边说:“你觉得这句话像你吗?我看她说得挺对的,事业心那么重的你要转移中心,怎么了,回去帮你老婆开席,坐她的卡车漫山遍野跑?” “我知道职业没有高低贵贱啊,但郦安筠你根本不适合去适应她的节奏。” 沈愿把便笺递回给她,“这位虞师傅应该很清楚,才这么说的。” “她不是对你很好吗,考虑你的事业和发展,但这句好好相处……” 沈愿笑得实在嚣张:“她明显也很难放下你吧,才会贪恋这一点时间。” 郦安筠无言以对,想到虞谷亲吻的热烈和她身体的眷恋,她们的欲望此消彼长,分开只会更疯狂。 有些东西一旦捅破就回不去了。 虞谷是,郦安筠也是。 郦安筠还是生气:“她不就是一边放不下我一边希望我滚远点?” 沈愿的猫从她面前经过,郦安筠捞起猫搓了搓猫头,“什么年代了,还玩爱你希望你远离我的套路。” 她的抱怨也很惹人发笑,沈愿问:“那你为什么跑来这里,到底谁更套路啊?” “你不能和她直接说和我说的这些?” 郦安筠词穷,沈愿乘胜追击:“也知道有些话很难说出口吧?” 她幽幽叹了口气,“所以这位老板才给你写纸条啊,真纯情,我怎么遇不到这样的呢。” 郦安筠生怕沈愿发现虞谷的好,急忙强调:“遇到也会被你糟蹋。” 沈愿摇头:“谁糟蹋谁还不一定呢。” 她又欣赏了好一会郦安筠此刻的狼狈:“不得不说你谈恋爱挺笨的,终于让我看到这天了。” 郦安筠没工夫和她吵架,她又把那张便笺团成团,瘫了回去。 猫跑到沈愿脚边蹭,沈愿抱起猫说:“你也不想和她分手,那怎么办?躲我这里?” 郦安筠没好气地说:“你现在这样也没法摇人来你家睡你吧,休息几天吧。” 沈愿工作的调剂就是恋爱,不像郦安筠的调剂还是工作,她不介意郦安筠借住,还要压榨郦安筠帮她干活,说:“那你下周和我一起回扬草吧,我看看现场的情况。” “差点忘了你下周日生日。” 郦安筠都服了:“你有没有良心啊,我现在状态这么差。” 又去吃药的沈愿说:“不敢回去啊?你躲也没用啊,多大岁数了不知道逃避可耻吗?” 郦安筠完全破罐子破摔:“但有用。” 沈愿毫不留情:“有个屁用,你不如思考思考你前女友对你的爱意,这年头这样的人的确不多见了,我遇见的都爱我的色不爱我的人。” 她自恋过头,郦安筠不想搭理,她拉黑了虞谷,但其他软件还关注虞谷的账号,首页推送的是虞谷前几天的内容,和苍城某日料店老板的合照。 郦安筠搜了搜这家店,打算明天过去。 没想到第二天出发前,她收到了边亿的微信消息—— 你和虞谷怎么了? 郦安筠的回复就是把虞谷的短信截图发给边亿,那边正在输入中好一会,才发来一句:所以答案呢? 边亿也是笨蛋,郦安筠不知道这俩笨蛋怎么凑在一起的,她都不想回答了,去拿昨天沈愿送给她的围巾。 出来的时候沈愿接了她的电话,不知道聊了什么,还挺愉快。 郦安筠走过去,沈愿把手机反叩还给她,“是边老板,我在线上和她发过消息,没想到讲话这么有劲啊。” 她明显话里有话,郦安筠抽了抽嘴角:“你看不上她的。” 沈愿:“怎么说?” 郦安筠想了想,回答:“太糙了。” 沈愿:“像你前女友那么猛就行。” 前女友三个字实在刺耳,郦安筠忍无可忍:“我没同意分手,前女友个屁!” 没想到她的手机通话还没结束,传来边亿宛如牛的一声「昂」—— “那虞谷一副老婆跑了的寡妇味算什么啊!你俩有病啊搞什么你追我逃的情趣!” “神经病!”
第52章 第五十二盏灯 边亿昨天和虞谷打电话就觉得虞谷不对劲, 但她以为这只是她每次干完活的惯例反应,没想到晚上吃饭的时候虞谷闭口不谈郦安筠,这就很有问题了。 但虞谷的嘴也不是这么好撬的, 边亿没打算多问。 她之前在郦安筠面前一直表达出不赞同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态度, 但也很清楚虞谷的执拗。虞谷一向以郦安筠为主,这次却说是她的问题, 那有且只有一个可能, 就是边亿之前预感的问题成真了。 吃饭的地方是边亿约的, 她喜欢去一家酒馆待着。边老板生意做得不错,和父母住在一起难免远香近臭, 她也不常常在家吃饭。虞谷这样的厨子白天干活, 对吃饭也没什么欲望, 两个人更喜欢凑在一起喝点酒。 虞谷没怎么说郦安筠, 反而问边亿的合作项目,话题又绕到下周的同学聚会。 边亿不是很喜欢这样的活动, 也不是人人参加,其他愿意参加的人也不是对同学有什么想法, 都是为了生意。 她说:“那郦安筠去的吗?” 她们和郦安筠不同班, 这次是北星有人牵头办的,在县内数一数二的酒店。 一届总有几个混得不错,这样的场合有些人想蹭点吃的,想炫耀点什么也无可厚非,边亿和虞谷都是生意人,并不排斥。 郦安筠就不一样了, 很多人知道她在外面混得很好, 也不知道从哪听说她回来了,还有拐弯抹角来问边亿的。 虞谷摇头:“不知道。” “之前是说去的, ”虞谷顿了顿,“同学会是晚上,我中午还要给柯渺亲戚开席。” 边亿都服了:“你怎么忙成这样啊,年薪百万了吧。” 虞谷摇头:“哪有这么容易。” 她完全是拆东墙补西墙,庆幸自己没什么多余的爱好,可以在这段争分夺秒的恋爱里挥霍。 只是没想到结束的一天来得这么快。 虞谷发出的信息得不到回复,虞谷到家后也给郦安筠打过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换个号码她也不愿意,更不后悔自己早晨写下的便笺和打印纸上的留言,有些东西不仅当面说不出口,电话里要剖白也难以启齿,唯独写在纸上顺理成章,残忍也是真诚的一部分。 即便后果是提前结束,虞谷也可以回忆很久很久了。 边亿也看出虞谷心情不佳,转移了话题聊别的去了。等回到家她又给柯渺打了个电话,甜品店老板娘正在相亲,边亿的连环call给了她逃跑的机会,干脆蹲在路边和边亿聊起朋友的感情问题。 柯渺回忆白天和虞谷的对话,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她们感情可好了,早晨估计还亲好几次呢。” 边亿咳了一声:“你也不用说得这么详细。” 柯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如实表达自己的见闻,隔了一会问边亿:“怎么了,她们感情破裂啊?” 边亿挺担心的,虞谷本来就压力够大了,好不容易和郦安筠在一起尝到了甜头,这都还没多久就分手也太惨了,十二年换这么点时间,性价比未免太低。 边亿半天没说话,柯渺说:“这有什么可操心的,就我早上看虞谷的反应,两个人感情不要太好,你别多想。” 搞装修工程的老板做生意不算嘴笨,这方面却很难口齿伶俐,边亿支支吾吾半天,柯渺说:“你没谈过恋爱吧,搞不好是小两口的情趣呢。” 边亿愣了两秒:“情趣?” 柯渺还在店里,背景是舒缓的音乐,“谈恋爱哪有一帆风顺的,你多看看电视剧吧。” 边亿总觉得自己被骂了,挂完电话柯渺就微信分享她好几个视频,全是边亿她妈爱看的短剧,火葬场成了高频词汇,台词肉麻得边亿毛骨悚然。 导致边亿好几个晚上做梦都是各种以女人开头的句式,早上才想起来还不如直接问问郦安筠。 但她和郦安筠哪里都合不来,一开始沈愿接电话的时候边亿脑子里全是虞谷完了,郦安筠都找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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