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三个字轻飘飘,实际上过了太多,太多年。 一条狗一年就可以长成大狗子,一个人一年没什么变化,十年却也天翻地覆。 她们的身体比感情率先靠近,实际上仍然隔了万重山。 学生时代没谈过像是骑驴上路之前的吊在眼前的一颗苹果,这颗苹果至今仍在,摇摇晃晃到彼此只咬了一口。 具体什么味道还要尝尝第二口。 郦安筠也发了语音:“看完了有什么感想吗?比不上虞老板生意兴隆,还能卖那么多花生酱。” 她在虞谷还没加上微信前就率先浏览了虞谷的视频账号,这个行业男人居多,虞谷相貌中等偏上,气质身型都和村不太相关,很多人还以为她和很多账号一样是工作室人设。 但她不是每个视频都是同一场景,看得出家里是农村自建房,院子很大,日常发得很随意。不工作随便炒几个菜都色香味俱全,偶尔发一些做饭教程,居然还有田间劳作的视频分类,也是为了引流橱窗里的花生酱和糯米烧酒。 好看的人干活赏心悦目,视频底下经常有用户对虞谷的手大夸特夸,杀个鱼夸、杀鸡夸连拔猪毛都要夸。 最后补上一句郦安筠看了都蹙眉的骚话。 她开车回家躺在床上还回味了一遍,发现这骚话说得也算恰到好处,虞谷力气很大,郦安筠被她抱着稳稳当当,手指粗糙也算别有风味,嘴唇……算了真的。 再想又睡不着了。 郦安筠没去看虞谷的回复,缩回去补觉去了。 等她被闹钟叫醒的时候听到了房间外的声音,田兰月已经起床了,不知道在和谁说话,还挺客气的。 这声音也很耳熟。 虞谷? 郦安筠打开门,虞谷正好从她房门路过,现在不到早上九点,田兰月似乎要出门。 “你醒了?” 虞谷问,目光扫过郦安筠的睡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一声。 郦安筠惊讶地问:“什么时候来的?” 虞谷的头发有点乱,嘴唇也干干的:“就刚刚,阿姨给我开的门。” 郦安筠又看向田兰月:“妈妈你不是要睡到中午吗?” 田兰月坐到换鞋凳去了,似乎要出门:“差点忘了今天还要去你外婆家做豆角酱,要是迟到了要被骂死的啦。” 妈妈也会被妈妈骂,郦安筠难掩幸灾乐祸,一边的虞谷把她的坏笑尽收眼底,伸手勾了勾郦安筠的手指。 当事人吓了一跳,对上虞谷似笑非笑的眼神,夜半温存的触感卷土重来,她的心慌了两秒,不服输的德性占据其上,反手握住了虞谷的手。 田兰月:“那你们也路上小心啊。” 郦安筠:“我送你去?” 田兰月:“你送我干什么,我开你的车就好了呀,虞谷不是接你去山上么?” 她刚才在电话里也听周绢花说晚上虞谷的侄女来她那里住,“你妈妈我准备晚上去你外婆家烤肉,欸虞谷你侄女爱吃牛肉还是羊肉啊。” 一般人是不会在老人家搞烤肉和涮锅的,田兰月就是这个德性,郦安筠可能还比她养生一些。 虞谷:“都吃的。” 她也知道这很麻烦:“我让人把肉送到外婆家里去好了。” 田兰月刚要拒绝,虞谷已经把电话打出去了,她都没松开牵着郦安筠的手,两个人一个人袖口很长,一个睡衣的袖子长长,从田兰月的角度也看不出什么,顶多是站在一起。 实际上被田兰月看到也没什么的,但郦安筠突然不想把田兰月很满意虞谷这件事告诉当事人。 她坏心眼地缩手,打电话的人还在和肉铺老板说话,习惯性地攥住郦安筠的手指。 虞谷挂了电话,“老板说半个小时后送到外婆家。” 田兰月还要客气一句:“那多不好意思。” 她瞄了一眼两个人靠在一起的身体,搜了一眼郦安筠,似乎对女儿的心事了如指掌。 虞谷:“应该的。” 田兰月笑得很灿烂,“那我走啦,小谷你中午还要做饭吧,开车一趟趟的多累啊。” 女人还要假模假样地数落郦安筠几句:“像什么话,几岁了还要人亲自接你,多大派头。” 郦安筠:“您快走吧。” 田兰月关上门走了,郦安筠也快被指缝交叠的热度折磨死了。 她十几岁都没这么火热的时候,可能是学习脑子,柯渺到现在还认为郦安筠精力异于常人。 郦安筠企图抽手,虞谷直接搂住了她,她的拥抱很有力,下巴靠在郦安筠肩上,似乎在闻对方身上的味道。 郦安筠:“离我远点,一股早饭味。” 虞谷哭笑不得:“我做饭又不穿这身。” 郦安筠口是心非第一名,“反正就……” 她的嘴被堵住了,一股薄荷的味道拂面而来,郦安筠吓了一跳,慌乱中手抓住了虞谷的外套口袋,结果摸到了一兜薄荷糖。 有些人表面袭击实际有备而来,要治疗郦安筠的口是心非就是用行动证明。 浅亲可以打开她一条缝,深吻可以让这颗含羞草自己打开,露出柔嫩的内里,让虞谷懊恼自己当初为什么望而却步,郦安筠分明装腔作势,擅长伪装。 她最懂对方,也过分顺从对方。 这个人是被她养成这样的性格的,她应该最清楚要怎么对付她。 就像现在捧起郦安筠的脸,接吻后气喘吁吁又迷离的眼神还要追随着虞谷,郦安筠分明意犹未尽,却因为亲吻软得站不住脚,几乎贴在虞谷身上。 虞谷:“刚才是谁嫌弃我?” 郦安筠瞪她一眼,“满嘴薄荷味,讨厌死了。” 一般这里就点到为止,虞谷还偏要问:“真的讨厌吗?” 郦安筠不说话,虞谷又要吻她,郦安筠怕自己再亲下去要去换裤子,狠狠踩了对方一脚,“不讨厌,行了吧!”
第25章 第二十五盏灯 郦安筠和虞谷回了鸭鸣村, 路上郦安筠试图问她们现在的关系,虞谷却问她之后的安排:“这个项目一般做多久?” 马上就十一月了,今年最后两个月, 明年过年很早, 年前沈愿会把这个项目彻底收尾,中途她肯定会过来的。 郦安筠原本的计划是病好后休息半个月就跳槽去新公司, 她的履历很完美, 之前的项目也做得很好, 在上一家公司任职的时候就有不少猎头来挖她。 给她开条件的公司里给的最多的就是沈愿的公司。 目前沈愿的公司规模不大,相比郦安筠之前所在的公司部门明晰, 公司人员太少, 职权不明确。 郦安筠的计划里是有自己做老板这一项, 但那是三十岁之后的规划。 沈愿家底丰厚, 和她合伙需要承担的风险就没这么大。 郦安筠和田兰月说过这件事,她从小就有主见, 除了当年因为户籍问题被送回扬草读书,人生每个重大节点都是她一个人决定, 无论是填志愿还是实习找工作或者是在苍城买房。 郦安筠还没答应沈愿, 这个项目更像是试水。 如果换作之前虞谷这么问,郦安筠肯定回答得毫不犹豫,此刻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反而是开车的人察觉了她的停顿,接着说:“你妈妈告诉我你原本打算回去工作的,是这个项目耽误了?” 她的语气没任何激烈的地方, 平淡得好像不在乎郦安筠是走是留。 和那句「我一直在等你」没什么区别。 郦安筠突然有些恼火, 但她也很清楚自己没必要恼火,她们的人生早就分叉, 这段兴起的还没恋爱就因为身体接触打乱的节奏更像是青春期的迟效反应。 如果她们是男女,如果这个社会女同性恋可以结婚,也没必要如此遮遮掩掩。 这不过是人生很正常的、始于青春期的怦然心动。对好朋友产生喜爱之情也不是错误的,需要被纠正的。 郦安筠:“之前是这么打算的。” 虞谷嗯了一声,“那这个项目做完了呢?” 也不知道虞谷和田兰月聊过多少,虞谷又说:“你妈妈和我说你都在苍城买好房子了。” 郦安筠刚转学回来的时候就想着离开扬草,可惜现实太沉重,就算她节假日能去苍城和父母过,仍然摆脱不了要被遣送回来上学的事实,后来的每年都要许愿早点高考考上苍城的大学。 这个愿望当然实现了,她试图在那里扎根,永远留下,把故乡老旧的一切都甩在脑后。 郦安筠:“她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虞谷:“就早上。” 虞谷的U盘下的音乐目前也是ktv大家常点的歌,她们的年纪很少有人实时追星,也很难有时间一首首听完歌单,大多都要在干活间隙把音乐当做作料,权当听个响。 郦安筠:“你问这个问题想表达什么?” 她难得没忽略,认真地看着晨光中开车的女人。 外面阳光很好,车从国道右转驶入某条村道,郦安筠坐同事的车上山的时候天蒙蒙亮,下山的时候也是晚上,根本没好好看过这周围的景色。 风景很好,她心情却很烦躁,和虞谷亲吻留下的薄荷味似乎彻底成了冷气。她这个人工作不情绪化,似乎早就把冷静留在了那方面,剩下的情绪因为朋友不多,也没有恋人,就像休眠的活火山,没激发的权限。 郦安筠对柯渺这样的朋友也很有分寸,卡在比同事多一份的亲密,但也不会好到独家密友的程度。 她看上去像一朵火烧云,实际上不怎么说自己的事,更像是一个倾听的人。 虞谷:“我想说……” 她笑了一下,这个时候趴在后排的鸡毛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扒拉着车窗大叫,原来路边有好几只狗聚在一起。 狗叫声此起彼伏,虞谷的声音被盖住了,郦安筠没听清,“你说什么?” 虞谷摇头:“到了再说吧。” 她们路上就没再说话了,郦安筠补了一会觉,车载音乐的歌单也是她常听的歌,她在偶尔的颠簸里看了一眼虞谷,对方肤白,黑眼圈就更明显。 她忍不住想:虞谷有精神的时候吗? 她最精神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呢? 郦安筠迷迷糊糊地想,记忆独自翻箱倒柜,找到运动会,找到自己被迫报的接力赛,在最后一程等自己的虞谷,穿着灰色的卫衣,裤子也是同色,早晨出门的时候被郦安筠嘲笑像秋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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