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了吗?”冉寻随口关心。 她解开外套纽扣,想像平常那样就甩在一边,过会儿收拾,又想起游纾俞在。 迟疑的时候,衣服已经被一只清瘦的手接过。 游纾俞答她:“吃过,不饿。” 将外套放在膝上,步骤有序地叠好,无一丝褶皱,动作自然且不显突兀。 冉寻想起从前,她们仍在学生时代时,于同一间双人宽敞宿舍同住,对方也是这样。 不喜欢她丢三落四,甚至当面冷脸说她,却背后无言替她整理好一切,井井有条。 冉寻觉得做游纾俞的家人或许挺幸福的。 不过那时她们是室友、朋友。 且冉寻胆子大得很,想做游纾俞的女朋友,想睡她。 但现在看来,家人和女朋友,不算冲突。 游纾俞都说她可以为所欲为了,再过分一些的事也没关系。 “这算是游老师追我的步骤之一吗?”冉寻轻笑,有意渲染气氛。 撒娇般,身子也倚得离游纾俞近一些。 很快察觉到对方躯体微僵。 “不是,但你喜欢的话,我就愿意。”游纾俞低声答。 “…做什么都愿意。” 看见冉寻似笑非笑,眼神柔软的模样,她一瞬感到羞耻。 但想起现在身处的地方,强迫自己沉下心。 开口:“下午接朋友,上午是一直在练琴吗?久坐对肩颈还有身体都不太好。” “我……想帮你按摩一下。” 冉寻有些意外,但很快笑意更深,“嗯,原本晚上也要练的,但现在游老师来了,还说要帮我,也不亏。” 这应该就是不谙世事,纯情得紧的游老师的追人第一步了。 可惜她实在刚刚想得太多,还以为游纾俞会做些更不正经的。 不过毕竟是大学老师,端肃才是常态。 换了个姿势,背脊向后靠,按游老师口中指示听话摆姿势。 却不意间贴进带有木质调冷香的怀抱。 有种错觉,如同跟随口令一步步陷入陷阱,最终被女人亲昵搂入怀中。 冉寻察觉到属于游纾俞的手覆在肩膀,力度很轻,探索着为她找准位置。 “疼了或者不舒服,就叫我。”飘进耳畔的声音一如既往清冷。 这是游纾俞女朋友的特权。 也是从前,每晚从琴房回来,冉寻翘首期盼的。 以至于分手后出国,她坐在凌晨的那趟航班上,格外惋惜,难受到用了一卷又一卷纸,引得空姐担忧侧目。 睡着时都在想,游纾俞竟是直女,喜欢男人。 这样细腻温柔的“特权”,算是平白浪费了。 与那时已然相隔许久,衬得六个月的缱绻都像上一辈子的经历,却在今晚复现,勾起最深层的贪恋本能。 游纾俞为她细细揉捏肩膀,安静认真时,墨发低垂,清隽得像无从挑剔的冰美人。 冰山棱角却都早已消融殆尽。 “困了。”冉寻轻声开口。 肩膀上的手劲一松。 游纾俞望进她眸,“我送你去卧室。” 心潮迭起,在冉寻困倦阖眼的瞬间,轻悄悄俯身。 落一个涟漪般的吻在她唇畔。 冉寻乍醒,只来得及尝到唇上微微水汽,看清女人侧颊迟迟飘起的浅粉色。 想着,游纾俞既然那么会,追她的第一步又怎么能止于按摩。 想必是蓄谋已久,要夹带私货的。 那索性顺她心意。 冉寻勾一缕女人墨色发丝在指间,抬眸轻轻笑,“好狡猾呀,现在不太想睡了。” “回卧室,还想要姐姐再揉揉,可以么?”
第29章 虽然但是, 说困是真困了。 虽然短暂被亲醒了那么几秒,撩了游纾俞一下,但女人搂着她问卧室是哪间时, 冉寻眼睛竟然没睁开。 也许是按摩太舒服,又或许,她沉浸于这么恬静的氛围里。 以往做完这些事, 她和游纾俞就睡觉了。 ——含义并不单纯的休息。 冉寻抬起手指,点了个方向。 心安理得地绕过屋内微乱布设,被游纾俞送进了屋。 再到床上。 宽松柔软的绒衣被耐心从头顶脱下来,然后是黑色西装裤。 空气中传来簌簌响声, 衣服很快妥帖挂到衣架上。 “游老师。”冉寻声线还迷离, 双眼却已经睁开,勾了勾唇,“……不会真要对我做什么吧。” 女人究竟会到什么程度?又想揉她哪里? 她不说, 叫游纾俞自己控制分寸。 游纾俞原本背对着她,视野里只能窥见一截纤弱腰身, 闻言,略僵了僵。 垂头,避而不答,只嘱咐:“你今晚好好休息,看起来很累。” 颇正人君子的口吻。 但刚才吻她时,脑中想的会是这些吗? 冉寻轻嗯一声,无声笑笑, 不戳穿。 想起游纾俞从前就极禁欲, 但又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禁欲”。 在她掌控之下时, 纵然面颊潮红,分外诱人, 也始终咬着唇,羞于发出声音。 却表里不一,为数不多的那几次强势,偏爱听她叫姐姐。 啪嗒。 游纾俞替冉寻关了卧室灯,素白指尖探索床头,拨开小夜灯开关,驱散黑暗。 一团朦胧灯光下,稍稍垂眼,耐心望她,“明早想吃什么?” “冰箱里都有的,我明早拿微波炉热一下就好。”冉寻委婉拒绝,笑望她。 困得不成样子,双眸却依旧像弯月牙。 游纾俞明天还要上班,学校里的事也比她忙不少,特地跑过来给她做饭算什么样子。 “知道了。”女人并不多问。 空气寂静片刻。 双眼忽被温度稍冷的掌心覆住,一并剥夺微弱光线与视感。 依旧招呼都不打一声,游纾俞含蓄落了个吻,在冉寻扬起的唇角旁,轻到像错觉。 似乎再不用刻意交换晚安来烘托气氛,游纾俞走时没有多话。 不多时,房门关合的声音传来。 冉寻抬手碰脸。 被女人刚才手指触摸过的地方,留有如同被蒸汽洇湿一样的柔腻余温。 - 游纾俞的按摩极有效果,冉寻破天荒睡了个好觉。 以至于闹钟与门外轻敲声同时响起时,她意犹未尽,仍沉浸在梦里。 按了闹钟,跑去开门,对上穿戴规整,眉目清冷的女人,一瞬间以为还没从梦中走出来。 “早安。”游纾俞打破寂静,停了片刻,将手里的袋子递上。 “早餐多做了一些,尝尝。” 小馄饨,还有一张烤得酥脆的葱油饼,竟都是温热的。 冉寻思索,发觉她现在的居处和游纾俞家似乎并不顺路,要兜好大一个圈,且距嘉大那边也远。 “昨晚看了一下你的冰箱,只有水果,没有速食,可能是记混了。”游纾俞见冉寻接了,才收回视线。 “怕你早上饿到。” “谢谢游老师,我怎么回报呢?”冉寻柔声答,装作苦思冥想了一会。 “今晚请你吃饭如何?” “不用,我有晚课,要到九点。”游纾俞想起日程,先是轻声推拒。 却因为冉寻主动邀请,有些摇摆不定,轻蹙一下眉,无声望进她双眼。 踟蹰抛出一句:“……今晚你来吗?” 高岭之花追人有很多破绽。 例如,冉寻现在就从游纾俞的墨眸里窥见一丁点收敛的期许。 她故意不回应,含笑答:“那改日吧,除了晚餐时间,今天我的确脱不开身。” 游纾俞并不纠缠,低嗯一声。 临别前嘱咐她好好吃早餐,不然胃会不舒服。 冉寻应下了。 充足睡眠使得她心情颇好,用音响放了收藏的古典套曲做背景,听话地一一按女人口中步骤照做。 拍照一张空食盒,发给游纾俞。 [希望游老师副业开店,我一天去一百零八次。] 今天一整日,冉寻的确有工作安排。 并且还不松。 上午和Sarah碰了个面,谈近期线上公益音乐会的款项捐赠进度,又提及有几个综艺节目想要与她合作。 冉寻仔细看过,都不太想参加。 她刚回国,不适应华国现在流量至上的趋势。性子又倦懒,要社交也能社交,但目前只想先安静躺几个月,弹一阵子琴再说。 于是多少个合约递进来,就多少个合约送出去,一身轻松。 下午去华音交响乐团,简单串了一下巡回演出的前几首曲目,当做练习磨合。 这几日冉寻预感自己都会如此忙碌。 全国巡回演出,共有五场,第一场自然在近水楼台的嘉平。 距现在不过也只有一个月了。 合奏很顺利,从始至终掌声未停。 冉寻一曲毕,就得起身。因为不愿意怠慢周围掌声,也噙着笑,应和拍起手来,答谢乐团。 乐团里里外外都重新结识了一遍冉寻。 原以为女人会是投身于艺术,不食烟火的优雅钢琴天才,谁知本人全然不像之前那一场“山岚”给人带来的印象,琴技惊艳,难以靠近。 相反,性格柔软明媚,不设防备,任谁都能言笑晏晏聊上几句。 傍晚,冉寻离开时,却被统筹叫住。 年长女人面色为难,像是遇到突发状况,不太忍心打乱诸多艺术从业者的潜心准备。 “冉寻女士,现在有个不太好的消息要通知您。”她蹙眉。 “巡回音乐会的嘉平第一场,大概是要取消了。” 冉寻略微意外。 但旋即轻声安抚对方,询问:“没关系,是什么原因?” “场地检修。并且,近期剧场有一场莎士比亚歌剧精选展演,需要乐团配合。”统筹解释。 “好的,知道啦,听凭安排。”冉寻微笑,不给对方太大压力。 “恰巧巡回的曲目我还生疏,也多一些时间准备。” 开车回去时,却在想,早知前半个月多歇歇。 每天起早贪黑练琴,虽然不腻,还是会因为压力感觉疲惫。 但这份积攒下的疲惫,在昨晚,难得地因为某个人的来访被轻易洗刷。 冉寻想起晨起时,门外看见游纾俞,觉得她那双冷雾眸子分外有味道。 矜持与出界糅杂在一起,不露声色窥探她情绪,自己却又隐着许多话不提。 像是睡迷糊了,又像是觉得如今的相处与从前类似到近乎别无二致,冉寻本能想扑过去,勾住她脖颈,赖在怀里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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