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跟在徐逸明身边的副将林继茶。”能坐到那个位置,一定是徐逸明的亲信。至于当时没有出现,估计是被派出去躲风头了。 “我现在想想,就觉得之前有点怪了。他故意要我去找顾帅要一个说法,但是他应该知晓顾帅不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的。我觉得...他是想要我去上奏,或是去试探出王胜三的身份。” 顾长君拧住了眉头。按照顾平山的性子,定然是会把自己的消息路子一直埋在最底下,知道的人一定不多。徐逸明才来顾家军多久,就算是在京都里面是过命的交情,顾长君也不认为顾平山会将这件事情说与徐逸明听。 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顾长君沉思了一瞬。 “王胜三有危险。” “王胜三!” 甄诺也同时发声。 顾长君蹭得一下就站了起来,决不能让控制兰韩平的人出事,不由分说,顾长君似离弦之箭一样跑了出去。 *** “速速离开!”守门的将士冷冷地说道,这已经是第三次的警告了,偏偏这个老太太一直就没有走的心思,眼睛还不住地往军营里面瞟,估计住在这附近集市的老太太,是来军营里面找儿子或者是孙子的。 七婆子可不是从附近的集市摸过来的,这可是走了整整两个多月,日日以乞讨为生才从三百里开外的马头村到了顾家军的驻扎之地。七婆子家里面没有什么钱,人也是个跛脚的,能走到这里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就是为了来找自己的小孙子...... “官爷,官爷......” “我,我孙子,我孙...在里头......” 一句话被说得支离破碎的。好不容易才见着了军营的旌旗,七婆子的泪都已经夺眶而出了,湿润了自己眼角处的皱纹。 这样的话叫人动容,但是在刻板的军营里面容不得这样的阿婆进去。守门的将士没有抽出自己的配剑,直接抬手拿剑挡在了想要往里面冲的七婆子的面前,最后一次警告道:“速速离去,军营不是让你这种闲杂人等来的地方。” “我...我我......” 焦急地说不出一句话来,七婆子手都抖了起来,心早早地就已经飘进了军营里面。 一定要进去,进去...... “这是什么事情?” 宋榕的背后背着一个大大的竹筐子,里面空落落的,就只有一把小小的锄头放在里面。药房里面自己需要的草药缺了,这回就是为了出去采些需要的草药回来,恰好就撞上了这件事情。 收了手中的配剑,抱拳恭敬地将这件事情言简意赅地告诉了宋榕。 处理得并没有错误,宋榕也不过就是多嘴问一句,也不打算多管。错开身子,抬脚就往外头走。 七婆子看着这人对宋榕恭恭敬敬的样子,只当宋榕是可以主事的人,双手直接攀上了宋榕的手臂,第一回躲开了,但第二回还是被抓住了。 七婆子老泪纵横的,村子里面也有和孙儿一块入伍的人,都是入了这顾家军营里面。但前几个月的时候,有个断了腿的被送了回来,还得了不少的抚恤。自己年纪一大把了,大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自然是不在意这种抚恤,就想要孙儿好好的,保住这一条命,有生之年还能祖孙两个人再见上一面。 临行前自己去问了这回来的小伙子,却是得知孙儿死了...... 死了为什么一个信都没有啊! “女官人...女官人......”七婆子膝盖骨本来就不好,还是忍着痛一下子就在宋榕的面前跪了下来。“我孙,我孙儿...在,在里头啊......” “他们都说,都说他...都说他死了,我,我,我老婆子......”不信啊...... 一句整句都还没有说完,七婆子就已经哽咽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宋榕抿住了唇,对这个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是有些伤心的,但若是求自己帮她进去,宋榕自问帮不了,也没有办法帮。 “我帮不了您。” 宋榕只能尽量温和地将七婆子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面拂下来,偏偏这手刚下去,就立刻又攀了上来。 宋榕每挪动一步,七婆子的膝盖就直接在地上摩擦,根本就没有站起来的打算。 宋榕倒抽了一口气,这种场面自己实在是不行。 “我真的帮不了您。” 投了一个求助的视线给守门的人,七婆子这才被强制性地拉开。 宋榕抬脚就往前头走,七婆子整个就已经瘫坐在地上了,老泪纵横。孙儿,孙儿啊...... “我,我的孙儿...三子...三子......” “文宾......” 宋榕出奇地扭头看向这老婆子,重新走了回来,“您的孙儿大名叫什么?” 七婆子好像是又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哭着将孙子的大名说了出来。 瞿文宾,瞿文宾...... 宋榕记得,是开春第一战里面牵制住敌人,大喝让长君走的人。
第103章 空饷 “没有找到王胜三?” 徐逸明紧紧地握住了扶手, 脸上的表情在皱纹的掩饰下不太明显,但这眼中的狠劲还是显露了出来。 荀丞相那里已经传回来了信,对顾长君要尽快动手, 否则一味地放任下去,顾家真是要出一代女将军了。 顾长君现在在军营之中的话语权越发重了,药房那里也有自己的亲信宋榕, 若是从毒药下手八成是下不了手的,只能让顾长君在战场上面出事。不能死,最好是要半死不活,如此才能叫顾家说不出一点话来, 也能让陛下信服。 这王胜三与兰韩平之间的关系就是一个突破口, 但现在这突破口却是不见了。 徐逸明的心沉了下来。 “找!”徐逸明冷冷地发号施令,心里面已然焦急的很。 等营帐里面的人都出去了,徐逸明的脸上才慢慢浮现出来了忧愁。自己这辈子就只有徐平这一个儿子, 也不指望他和自己一样做一个武将,进了花山书院读书也算是告慰了自己的心。 但偏偏这孩子不思进取, 竟然是将新寡强行带进了府里面,不仅是行了苟且之事,还将新寡肚子里面的遗腹子给...... 实在是禽兽之举...... 但...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单传就只有这一脉了。 荀丞相手中有平儿的罪证,今年年关之前顾长君一定不能还是活蹦乱跳的。 顾兄,实在是对不住了。 幸好甄诺当时存了一个心眼,顾长君先一步找到了王胜三, 直接派高哲行将王胜三看管了起来, 藏在了军营外头, 定然是不能让王胜三出事。处理这事之后回来就晚了,没想到宋榕还没有回来。 采药, 怎的又搞得这般晚...... 以后定是要好好提点提点孟娃子,可不能叫宋榕再一个人出去弄得这般晚了。 顾长君将双手袖口一层一层挽了上去,径直就去了伙房,搬了一桶热水过来。 “回来了?”顾长君手里面提着一桶冒着热气的热水。 宋榕点了点头。 在自己的细细询问之下,已经确定七婆子确实是瞿文宾的孙儿。 瞿文宾其人,自己的印象还算是深刻,是一个忠心有勇的。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理由,顾长君撤去了看守宋榕的人,现下只当宋榕是采药回来得晚了,也没有多问。从架子上面拿下了一个脚盆,顺手将毛巾也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面,这架势就好像是一个跑堂店小二一样。 宋榕坐到了床边,顾长君也搬来了一张小凳子。冷水和热水,顾长君将手放在里面试了试温度,这时才开始动手帮宋榕脱鞋。 其实顾长君一开始这般的亲近,宋榕是有些不太适应的,但不太适应了几回就被顾长君弄得适应了。温腾的热水将脚掌都包裹了起来,今日脚上的疲累一下子就消了一大半。 顾长君撩着水,在水中轻轻地帮宋榕揉捏着,一边说道:“以后要是采药多的话,就让孟娃子跟着一块去。” “今日没有去采药。” “嗯?”顾长君抬起了脑袋,有些疑惑。笑着问道:“那是去做什么了?” “记得瞿文宾吗?”宋榕提到。 顾长君手上的动作一顿,重新低下了脑袋。 不用说宋榕就知道顾长君记得。 “今日我在军营门口遇着了瞿文宾的奶奶,我将她安置了一下,就回来得有些晚了。”宋榕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这件事情。 顾长君闷着声,点了点头。 “痒!”宋榕嗔了一声。 “错了。”顾长君转了转手腕,轻轻柔柔地捏起了宋榕的脚腕。 从肩膀上面拿下了毛巾垫在了自己的双腿上面,顾长君仔仔细细地将宋榕脚上面的水珠擦干。 “瞿文宾是在战死的名单上头吗?”宋榕突如其来地问道。 “是啊。”顾长君回答。 宋榕变换了眼色,表情霎时间凝重了起来。“但是七婆子没有收到抚恤。” 七婆子自然是宋榕口中的瞿文宾的奶奶。顾长君一下子就抬起了头,“没有抚恤?” 宋榕将双脚从顾长君的双腿上面抽了回来,直接窝到了床上,将双脚藏在了被子里面。屈膝,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膝盖,宋榕直视着顾长君严肃的眸子,肯定地说道:“没有抚恤。” “要么就是军营里面统计死伤的人出了错,没有将瞿文宾统计在里面;要不就是底下官府去送抚恤的时候,将这份钱给私吞下去了;最后一个可能就是有人在吃空饷。” 说到最后一个可能性的时候,宋榕咬字都重了两分,显然是更加偏重这第三种可能性。 当时的死伤人员统计是有顾长君经手的,顾长君尤其在意那一场战事之中的人,几乎不可能出错。至于那些抚恤,听七婆子说伤了的兵都拿了抚恤,村子里面的其他人也有。就算是官府贪污,也应该以人头来抽成,总不能指着一家狠劲地去抽成。那就只剩下了第三种。 吃空饷啊,吃空饷...... 顾长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在军营里面吃空饷,一定是位高权重之人。自己认识的那些将军都是在顾家军里面任职几十年的,就算是少说也有十几年,那时候还是顾平山担任主帅。就算顾平山再窝囊,都不会允许手底下人有吃空饷的念头,更不会允许自己的军营出现吃空饷的勾当。那便只有林将军有吃空饷的可能性。这林将军是徐逸明带来顾家军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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