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山看着这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心不自觉地有些发酸,喉结上下动了动。 “可准备好了?”顾平山又一次发问。 “......”顾长君不做声,显然是还不想要搭理顾平山这个父亲。 朱友屿扫向顾长君,言语也不客气,“顾帅再问你话,哑巴了不成。” “......”倒吸了一口气,顾长君从位子上面站了起来,抱拳恭敬有加,一点都不像一开始的模样。 “属下已经有了准备,此战定会成为我军开春第一大捷。” 这回顾长君带兵三千,为的就是便宜行事。但浑邪阴,自己也与其交过手,在兵略上面甚是有建树,对付长君这个孩子可算是得心应手。“可需要再添兵马?”顾平山心里面已经做好了打算,再给顾长君添上两千的兵马。 “不必了。” 还不等顾平山亮出两千这个数字,顾长君拒绝的声音就传到了耳边。 三千军马,那就是只能智取了...... 顾平山心思沉了沉。若按照自己对顾长君这孩子心思的猜测,她定是又会兵行险着,趁着此间,将陶青给除去。但现在连兵马都不要,莫不是真的这般胜券在握,还是并不打算去除这陶青呢...... 顾平山还想要多问上两句,没成想顾长君已经无聊透顶了,直接就上前两步走了出来,抱拳说道:“顾帅,属下要去清点兵马了。” 顾平山无言,胸腔里面压抑着一口气,那些关心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里面,全部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摆摆手任由顾长君退下去。 朱友屿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顾帅如今和顾长君的关系,哎...... 都是局中人,还不许看得明白的局外人插话...... “顾帅很担心少将军。” 这是自然,当父亲的怎么能不担心自己的孩子。偏偏不可说,不知要从何说起...... “顾帅但凡愿意主动多说两句,按长君这孩子热忱的性子,定是会回顾帅十几二十句。” 这是实话...... 顾平山轻轻吐了一口郁气,留在京都这么多年,没有变成那些纨绔子弟就已经是好的了,何况是还有这么一份心。 “顾帅就放手让这孩子去闯一闯吧,过两年,说不定您就能回京都养养老了。”朱友屿挑眉看向顾平山。沙场毕竟是沙场,到底还是京都的家好。 顾平山微微眯起了眼睛,饱经风霜的脸上浮出了担心,“我若是放手,周权若是上回不去,就不是一刀砍伤左肩的事情了。” “......” “我等也想要跟着少将军。” “是啊,我等愿意一直跟在少将军的身边,与少将军一起保卫疆土。” “我们绝不会再做逃兵!” “......” 顾长君刚刚清点了两千兵马,没想到这几十个人就冒了出来。这些面孔顾长君都记不清楚,但是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也就认出来了,可不就是逃兵营里面的人。 “少将军尊重我们,我们愿意跟着少将军!”其中一个面孔看起来年轻的人冒头先说了一句。 孟娃子现在是跟在了宋军医的身边,也算是在为军营里面的伤兵效力了,算是给少将军帮忙了。这可不就剩下我们这些兄弟受了少将军的恩惠,却什么都不能为少将军效力,这样如何能行! 顾长君扫视了一圈,这些陌生的面孔之中大半都是年轻的后生,估计年纪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初次上战场的时候估计也和自己差不多。抿了抿唇,顾长君抬手,朗声道:“好,此次一战,尔等定是要尽力而为之,如此才能为自己雪耻,为自己添光!” “诺!” “诺!” 答应的声音雄伟豪壮,当中蕴含着的都是和顾长君统一战线,奋战到底的决心。 苏佩手脚干练,帮着甄诺整理了两件常穿的衣服,一件青色的,一件玄色的,都放进了包袱里面,又将砚台旁边的官印一块放到了包袱里面。苏佩敛眉,“现在就要走?” “嗯。”甄诺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力都在这些竹简上面,看着这竹牌上面的数字,心里面默默换算了过来,脑中印出了一行小字。 扎紧了带子,瞧着甄诺失神地看竹简的样子,苏佩凑了过来,“看什么呢?” “阿诺?” 甄诺这才缓了过来,回神看向苏佩。 “看什么呢?” 纤长的食指拂在了第三行的竹简上面,指尖慢慢地停在了下垂的木牌上面,甄诺凝眉,“这段时间我要出去,若是这木牌上面的数字从三变成了九,那时候若我还没有回来,你就立刻去找顾帅发兵援助长君。若是从三变成了七,我没有回来的话,你就去找朱校尉,他自会明白。” 虽然不知道这之中的玄妙在哪里,苏佩也知道这事情要紧的很,记在心里面之后就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这回出去会不会有事?” “不会。”甄诺保证得十分坚定。 按理来说京都之中有人想要加害自己,那人的手就算是再长,也不会蔓延到边关,蔓延到顾家的地盘上面。如今长君的命才是被所有饿狼盯着,稍一不小心,就会被咬掉一块肉。 “长君可会出事?”苏佩眼中是等量的担忧。 “......”甄诺抬起手,将苏佩整个揽了过来,“一切都会变好的......” *** “苏卿,这是谁写的?” 刘靖穿着一身吉服,上头绣着祥云还有几只神态各异的野鹤。眼中有异样的惊喜,这惊喜皆是来自于龙案上面摆放的这两卷竹简,是苏朝前个呈递上来的,只不过今次才有空来看。 苏朝手中没有拿笏板,这回不是上朝,自己是被陛下急召进宫的。苏朝深吸了一口气,挺胸抬头,双唇开合之间就吐出了两个字。 “甄诺?”刘靖有些震惊,“就是那个年前被任命成监军主簿的女娃子?” “正是。” “几岁啊?” “再过两个月就二十一了。” “二十一岁?”刘靖有些震惊。双手又将龙案上面的竹简拿了起来,二十一岁竟然就能写出来这样有立意,有见地的文章,简直是不可置信。“真是年轻啊......” “是柳夫子的学生?” “是,第三位,算是关门弟子。”最后一句是苏朝擅自添上的。不过也确实是可以这么说,自己与甄兄在花山书院待的时间都不过短短三年,但诺儿可是六年,还是日日住在清心居之中,与先生甚是亲厚。 刘靖轻轻甩了一下袖子,也觉得有些惋惜了。若是考评的时候,拿出这么一份策论,定是要给她一个京官,待在自己的身边培养着的。但偏偏就是沉不住气,就是闹出了一份治军的策论,还在民间闹出了那些传言,可惜了了。 “终究是败在了沉不住气上。” “不是沉不住气,而是耐不住这孩子性子耿直,挡不住外头的那些暗箭中伤。”苏朝的声音之中颇有些忿忿,茶楼里面的那些流言,就像是一根毒刺一样一直扎在自己的心口上,提醒着自己没有将诺儿给看顾好。 “暗箭?” “那孩子忠君爱国,仁孝。不会中伤陛下,也绝不会拿自己父亲的事情做文章!” “......”当初的甄淼...... 刘靖沉思了半晌,将桌上的策论合了起来,“苏卿如今将这份策论呈递给朕难道就是让朕惋惜一下这个人才不成?” “该这孩子的,就得是这孩子的。这孩子能受委屈,臣不能...不能让这孩子受委屈......” 说到最后都有些哽咽住了,刘靖扬了扬袖子,叹了一口气,“若是考评上面出了这份文章,朕定是会将她安排到九卿之列,选个重要的职位。但如今,就等她三年任期满,借调回京吧......” 有这么一个回复,陛下已经是为了惜才而做了让步,苏朝自然是不再多说了,拱手就为甄诺接下了这道恩典。 “这上面的法子就交给廷尉司来拟定新法吧,到时候署名就写甄诺吧。” “诺......”
第87章 作战 “既然都已经跟出来了, 那就好好待在我的身边。” 都已经跟在自己的身边了,出去也已经三十多里地了,叫回去也没有可能了, 顾长君也就认下了。现在只能希望秘阁里面教会的东西,宋榕能机敏一点,千万别受伤...... 宋榕神色一黯, 没有回应顾长君说的话。身下还是那一匹顾长君送给自己的小母马,如今这匹小母马已经有了名字,叫做踏风。虽然说个头小小的,脾气也温驯, 但跑起来也是丝毫不落于人后的。若是再长个两年, 说不定能和疾风差不多个头了。 宋榕此番是有些发愁的,不过愁的不是未知的战场危险,而是秘阁和宋平。这遭阁主特意传回来了信, 命令自己看着顾长君,将宋平留在军营里面监视顾帅。若是按照宋平的态度来看, 宋平是不太相信自己的,秘阁既然是会派宋平前来,定然也是对自己的行事做派颇有微词,但为何...爷爷就是选择让自己跟着。 这究竟算是信任,还是想要看自己这回跟着的结果...... “在想什么?” “......” “别担心,有我在。” “我不怕。” 腰上面绑着的剑随着马背上人儿的晃动也动得不停,顾长君环顾四周, 机敏地提放着这四周的异动, 就好像是一个捕猎的猛兽一样, 既要盯着自己的猎物,又要防备着可能出现的猎手。 宋榕的视线回笼了过来, 看向顾长君的眼中多了两分的歉疚。无论我是否喜爱你,我肩上还是有着秘阁的担子,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若是你会背国弃主,我依旧不能放过你。 顾家军的营帐和匈奴人设置的前方营帐隔得并不是很远,不过六十多里地,只不过中间隔着一条湍急的河流,冰雪消融之际淌过去还是有些难的。行至河边,顾长君便下令整修了起来,等入了夜,就可以渡河了。 趴在地上,身子都藏在了灌木里面,幸好是冬末,不是夏天,虫子虽然有,但也不多,可以忍受。宋榕直接被顾长君带在了身边,就趴在了顾长君的手边。 从背囊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小的蛤蜊壳子,这个里面装的是一些薄荷油,既可以清神明目,也可以驱散一些蚊虫蚂蚁。宋榕自己都还没有擦,就直接将薄荷油递给了顾长君,又做了一个涂抹的手势,又指了几个重要的地方,无言之中就交代了顾长君需要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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