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平一怔,本能地观察着四周,如今是在外头,若是周围没有埋伏的人,那自己逃出去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顾长君背手而立,直接将自己的后背不设防地曝露在宋平的面前,轻笑了一声,顾长君语气松快,“不用看了,本帅没有安排人。” 宋平抿紧了唇,仍是没有放下自己的防备,储文山的事情自己已经查出了个大全,现在只缺一个确凿的证据。 “储文山的证据,本帅给你。”顾长君勾唇一笑,眼底一片冰冷,“但是本帅要和你谈一个交易。” 宋平皱紧了眉头,看着顾长君的眼神从不善变成了疑惑。 “送宋榕离开。” 平平安安地离开,忘记顾长君,好好做秘阁少主,继承秘阁...... 身份已经曝露,宋平也不想再隐藏了,审视着顾长君,防备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宋榕虽然不说,但是我对她的性子是明白的,储文山一事你只需要告诉她,她一定会与我决裂。接下来的事,你不需要管,你需要做的仅仅是是将她带走。” 顾长君回身,凝视着宋平。这个交易,于秘阁,于宋平没有一点坏处,宋平没有理由不答应自己。 “储文山的事情根本就不会伤我,皇帝知晓我顾家不会反,毕竟我顾长君没有反的资本。” “宋平,你那么费劲心思地去查这件事情,最后的目的不过是叫宋榕对我死心罢了,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 每字每句,顾长君都能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在被抽离,都说十指连心,现在就连指尖都是冰冰凉凉的。 明明是早早就已经有了的打算,明明已经强求了与阿榕的两年情谊,是应该满足的,但现在还是很痛,痛得好像是将整个身体撕裂开来了一样。 顾长君克制着自己情绪的剧烈波动,压抑住心头上面的疼痛。攥拳冷声道:“你若不做,本帅便杀了你。” 后槽牙紧紧地咬合在了一起,顾长君冷声威胁道:“我爹的事情,本帅还记得。你不做这笔交易,本帅不会放过你。” 利大于弊,宋平敛下眉眼,“做。”
第149章 决裂 一切按计划行事, 在顾长君已知的等待之中,宋榕来了。 顾长君眼眸冷淡,从宋榕的神色之中, 顾长君便明白了。挥了挥手,顾长君将周权叫了下去。 周权凝眉,心中暗觉不善。 宋榕看着顾长君, 眼睛涨红出血,没有什么比这残酷的真相更加剜自己的心。面前的顾长君是魔鬼,是一个人面兽心的魔鬼。“顾长君,你自始至终都在将我当做一个棋子, 当做是你权衡秘阁的一个棋子, 是亦不是!” 顾长君对自己的利用,算计,简直是剜心之痛, 痛彻心扉。 顾长君眉头紧锁,微微上前, 回应的却是宋榕的一个大退步。宋榕直接抽出了自己腰间的软剑,剑尖指在了顾长君的心口处。 冰冷的剑虽然没有插在自己的身体里,但顾长君却好似感觉到了利剑贯穿胸口的疼痛。全程都是自己谋划的事情,就连现在宋榕知晓储文山的事情都是出自自己的手笔。 顾长君难以自抑地感受到了一种难言的心痛之感,六岁看见娘亲剜髌骨,十三岁看见三叔自尽,十九岁看见父亲战死, 此刻, 没有一点鲜血, 但痛,丝毫不弱。 储文山之死已经被搬上了台面。本就是自己百般谋划做下的事情, 顾长君也不打算做那些无畏的遮掩。忍下心上的痛苦,顾长君硬下了心肠,“储文山之事是我一手策划,我承认。我先前是将你当做是棋子,但之后绝没有......” 顾长君神色一转,表情轻蔑,完全不用心地哄道:“宋榕,这些都是从前的事情,是我们两个人未曾相知相许之前发生的事情。只要你愿意忘记,你记我们两个人开心的事情就好了,我顾长君绝不会负你。” “你与我在一起,你不需要管那些命令,我顾家的权势,顾家的钱财,顾家的荣耀,都是你的......” 权势,钱财,荣耀,顾家从来不缺,但这些东西,也从不是宋榕需要的东西。 “顾长君,我宋榕在你的眼中,原来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顾长君大着胆子上前了半步,宋榕果然是收了两分剑尖锋芒,但这尖利的剑尖还是抵在了顾长君的心口处,比刚刚更近了。顾长君不见惧意,这件事情的曝光会让宋榕这般痛苦,但经历了这般痛苦之中,宋榕便会明白过来,当初的情意不过就是过眼云烟一般,是可以随意舍弃的。 长痛不如短痛...... 顾长君轻蔑地笑了笑,张开双臂,傲慢得不像是从前的顾长君。“这世间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之所以没有表露出来,不过是因为摆在眼前的利益还不够大罢了。” “我把一整个顾家摆在了你宋榕的面前,难不成...你还不满足,还想要其他的东西吗?” 宋榕声音凄厉,握剑的手抖了起来,“顾长君!” “你自始至终都在利用我,你在利用我讽刺你看不过眼的皇权,你在利用我作弄秘阁......你现在冠冕堂皇地说着不会负我,顾长君,你简直就是一个伪君子!” 谁都当你是京都之中吊儿郎当的顾家大小姐,谁都没有想到你心思深沉到如斯可怕的地步...... “是,我从一开始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秘阁里面的人,我就是利用了你那有如何!”顾长君鼻头猛地一酸,上下牙龃龉了两下,笑容冷得叫人害怕。抽了抽嘴角,顾长君怒极反笑,“秘阁一直监视顾家,但偏偏顾家这一代的我,是秘阁阁主的外孙,何其讽刺。” 原以为顾长君是不知道道的,但听见这一切事实从顾长君的口中说出,宋榕心上的悲痛更深了。既是悲痛自己如今不明不暗,不正不邪的身份,更心痛顾长君的身世。 “饶是如此,也不能有造反逼宫的念头。你这个奸党,你这个造反的奸佞!” 奸佞...造反...... 两个词就好像是烙印一样,顾长君脸上的表情冻住了,炙热的心跳也慢慢缓了下来。从炙热到温和到冰冷。 “你说我奸佞,说我造反!我顾长君告诉你,我顾家对得起皇帝,对得起天下人!我爷爷一辈有五个人,大爷爷二十六岁死于皇权斗争是为了先帝,我三爷爷,四爷爷是陛下刚刚执政的时候被夺取了兵权,我五爷爷是被监军所杀,斩于阵前!我父亲兄弟三人,二叔走的时候还不满三十,三叔也没有到三十岁,顾家的小辈只有我一个,只有我一个!但皇帝呢,我的兵符是怎么来的!” “宋榕,难道你不知道吗!” 顾长君蓦然一笑,这笑容冷到了极点,眼底之下全是冰冷。 “呵...也不能这样算,我二叔有个儿子的,比我小三岁,总会牵我的手叫我姐姐,我亲眼看着他感染时疫早夭而去。元贞十四年,十四年!我记得清清楚楚,有宫侍带着一套茶具来,是宫里面的茶具,堂弟感染,二婶自尽,为什么宫里面的时疫会到顾家,为什么偏偏是我堂弟!元贞十五年,我母亲有孕,同年,我母亲仙逝。你告诉我这是巧合吗,这是巧合吗!” “黄金骨拜倒在无情人,常胜旌旗插在孤坟乱岗。这难道就是我顾家阖该为天下万民承受的事情吗!”顾长君厉声,额头上面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宋榕瞳孔微缩,不可置信地听着这些话,握剑的手愈发不坚定了起来。 但背国弃主,是底线,底线绝不可触及。 宋榕咬着牙,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之中流下,收紧了手,宋榕握剑更紧了一些。 顾长君退后了两步,趁着宋榕不注意的空档,面色冰冷地抽出了墙上挂着的霜落剑,剑拔弩张地对上了宋榕。 宋榕和顾家军作比,顾长君选后者,但前者必不能有事。 霜落剑泛着冰冷的光芒,顾长君的身上也有了杀气。 果然,所有的情爱,所有的感情在顾长君面前都比不上权力,比不上唾手可及的高位。宋榕收了眼泪,握紧了剑柄。“你我各为其主,今日这一遭,你我断情绝爱。” 顾长君神色一凛,眼中再无小情小爱。 刀光剑影,宋榕眸子虽然带着不舍,但还是执剑朝着顾长君而去。刀剑相碰,动作都没有一点的留情。临近关头之处,顾长君神色不变,一个绕手,回转了霜落的剑尖,行了一个错招,主动迎上了宋榕的剑锋。宋榕一怔,剑却已经收不回来了,只能快速偏了几分,刺在了顾长君的肩脊上。 “长......” 宋榕怔神地看着跪在地上捂着伤口的顾长君,“啪嗒”一声,剑便掉在了地上。 温热的血潺潺地流了出来,迅速地沾染了手。身上的疼痛无论多深都比不上心上的痛。顾长君看着这滴在地上的血滴,合了合眼,不是心疼自己,是心疼面前的宋榕。 无论我触及你底线,伤你有多深,到了最后的关头,你还是会错开剑锋,放过我。 顾长君紧紧抿住唇,看着地上,冷声道:“这一剑,我还给你,从今日起...你我恩断义绝。” “来人。”顾长君扬声。 守在外边的周权立刻带人闯了进来,便看见了跪在地上流血不止的顾长君,沾染着血的剑倒在了宋榕的脚边。周权立刻快步走到了顾长君的身侧,仇视的目光看向宋榕。“收押!” 宋榕的双手立刻被人制住,失神的双目却还是停留在顾长君的身上。 *** 出瀚钧棋座的时候出了一点小插曲,如今又是马车坏了,又有大树挡道。苏佩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如今距离答应阿诺的三日之期,就剩下了小半天。就算是紧赶慢赶,也要晚上一天半天才可以到安阳了。阿诺在府中定是会十分着急。 眼皮子不自然地跳了起来,越往安阳走苏佩心中的不安反而越来越重。苏佩耐不住心中的焦急,撩开了马车的帘子,对着赶车的方柳急声道:“方柳,你先回去。” 夫人可不能出事,方柳自然是不能轻易离开。甩着马鞭,方柳扭头回道:“不行,大人说我一定要跟着的,决不能离开一步的。” 苏佩的眼睛蓦然瞪大,将这一路上的事情放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瀚钧棋座的事情已经陆续查了一年多的时间,一直都没有确实的苗头,这个暗桩来得太快了。没能及时回去,没有任何人保护的阿诺现下在那些贼人的眼中,简直是最好下手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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