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反应已经坐实了宋榕之前的猜测,便是因为如此,爷爷才会如此憎恶顾家,才会如此憎恶顾帅。 “爷爷,长君是您的外孙,她已经没有了娘亲,不能再没有爹爹了......” *** 军营里面一个大活人凭空就消失了,这可是一件大事,顾长君却寻了一个理由将不见了的宋榕安排了一个合理的不见的理由。若是回来,顾长君还能循着这个理由将宋榕安排进来。短短的几天里面,顾长君手下的兵士就能感觉到少将军的脾气越发不好了,就连训练起来也更加严厉了,手下的人只能在心里面叫苦不迭,却不敢当着黑面神顾长君的面抱怨。 宋榕不见的当夜,顾长君就派了自己的手下的探子出去。若是仅有自己一人,顾长君可以去完全相信宋榕,但现在这个时局,顾长君分不出信任来,每一步都必须要稳扎稳打。 算上宋榕回京都的教程,顾平山身上的毒素终是进入了第三期,虽然说宋榕离开时已经留下了药,每日一颗用来缓解这毒素,但顾平山的身子还是在一夜之间就急转直下。表面虽然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内里已经被掏空了一大半。 今日议事之后,顾长君被留了下来。顾平山看着顾长君,指了指旁边的位子。 顾长君默然,心中明白顾平山会和自己说什么。虽有些不耐,但还是坐在了顾平山所指的位子上面。 顾长君落座之后,顾平山出奇地从自己的主位上面站了起来,弯腰从抽屉里面摸索出来了点东西,是用牛皮纸包着的。拿着这东西就坐到了顾长君旁边的位置上面。 顾长君不自然地咽了咽口水,从记事以来,从来就没有像现在一样,这么近距离地和顾平山坐着。有些拘谨,有些不自然。 顾平山那副严肃如冰山的面孔有了一点松垮,自得地将用牛皮纸包着的东西打开,里面赫然是两个小小的酒杯,还有一个扁平的铁皮罐子。结合这酒杯,这铁皮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什么顾长君就已经能猜到了。 顾长君有些震惊,其他的军营顾长君不知,但是顾家军的军营等级分明,治军严明,是绝不允许将士喝酒的,就算是一滴酒也不成。这禁酒令可是全军上下统一的事情,就连主帅也不能有丝毫的放松。没有想到现在竟然是顾平山将酒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顾平山忽略了顾长君眼中的震惊,拔开了这铁皮罐子的塞子,立刻就有浓郁的酒香漫了出来,也不知道是藏了多少年的好酒了。 都是小辈给长辈斟酒,放在顾平山和顾长君的身上,这身份就突然间反了过来。 顾平山将两个就被分别摆在了自己与顾长君的面前,依次为顾长君与自己斟上了满满的一杯酒。 顾长君霎时抿起了唇,不太适应顾平山此刻对自己的亲近和示好。 顾平山还是低着头,没有将自己的目光压力施加在顾长君的身上,一边给这铁皮罐子重新塞上塞子,一边说道:“听说你最近心情不佳。” “嗯......”顾长君拖长了尾音。 这段时间自己心情不好已经不算是一个秘密了,跟在自己身边的所有将士都知道,只是没有想到顾平山一直待在帅帐里面竟然会知道。 “为了什么?”看顾长君没有拿起酒杯,顾平山率先拿起自己的酒杯,凑在酒杯壁上浅浅地抿了一口酒,浓郁的酒香瞬间就在味蕾里面整个炸裂,舍不得一口将其喝下。 “哎......”顾长君抬手,想要阻止。 “怎么?”顾平山放下了酒杯,里面的酒还剩下一大半。 “身子不好,就不要喝酒了。”顾长君别过了脸,对顾平山说起关心的话还是有些不自然。 顾平山嘴角有了点笑意,为这一句关心还真是有些欣慰。“那本帅就不喝了,你尝尝这酒吧。” 顾长君看了一眼顾平山,咽了咽口水,虽不好喝酒,但酒在此刻确实算是一个好东西。当着顾平山的面喝酒,顾长君有些窘迫,双手托着酒杯,像是一个没有喝过酒的愣头青一样,一仰头就将杯中物都喝了下去。 这酒的味道确实是有些冲,顾长君只觉得自己的喉咙被狠狠地辣了一下,虽然不至于咳嗽出来,但还是有些酒劲在的。 见顾长君不回答自己刚刚的问题,顾平山也没有什么刨根问底的打算,迅速转了一个话题,“宋榕那丫头呢。” “出去采药了。”顾长君迅速地扯了一个谎。 就算是出去草药也不可能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顾平山心知肚明,却没有选择点破这层窗户纸。顾平山重新打开了这酒塞子,顾长君也有了眼色,连忙双手捧起了自己的酒杯,由着顾平山为自己重新斟上了一杯酒。 “慢些喝,就剩下这一小罐子了。”顾平山嘱咐道。 顾长君皱了皱眉头,细细品了起来,好像是有些果子的味道。 “你娘亲故去之前酿的酒,算下来也有二十年了......” 顾长君一顿,喝酒的动作更加放缓了一些,更将顾平山酒杯中的酒倒到了自己的杯子中。
第119章 四九 时隔一年多甄诺才带着苏佩一道回来, 清心居里面总算是添上了一点热闹。静室之中,甄诺与苏佩一同落座,而对面坐着的就是柳力学。 早前是初见端倪, 现在就不是什么端倪之说了,这情意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毫不隐晦。 “你们两个人这就算是定下了?” 真说到这种事情了, 甄诺有些羞涩,抿着唇微微低下了头。苏佩倒是大方,爽朗地说道:“夫子,去边关之前就定下了。” “倒是不错。”柳力学感叹了一句。 甄诺十四岁就到了自己的手下, 是与其父亲一样的性子, 都是至高至洁,总算是有除了学问以外在意的人了。柳力学虽然是一个读书人,但却没有普通读书人的那些迂腐的心思。甄诺到底是一个女子, 入了朝堂,真是想要做到高位的话八成就不会成亲, 身边有个愿意陪着的,相互扶持,相互依靠,这是最好的了,总不至于以后一人伶仃,暮时孤寂。虽是都是女子,但若是有足够的喜爱, 女子也无妨。 “是极好的。”苏佩附和着, 每一句话里面都是对甄诺浓烈的喜爱。 “哈哈哈......”柳力学笑了出来, “还真是没有想到你这丫头片子竟是这样的性子。”怪不得是能吸引到诺儿。 “您别取笑学生了。”甄诺这才抬起了头。 柳力学慈眉善目,对着苏佩和蔼地说道:“尝尝我烹的茶吧。” “诺。”苏佩先为柳力学倒上了一杯子, 又给甄诺,最后才是自己。 刚尝了一口,苏佩就被惊艳到了,这可比苏国公府里面的那些名贵茶叶好喝多了。茶气清爽,茶汤清澈,茶虽然还有隐隐的苦味,但并不会发涩,尤其是这泡茶用的水,仿佛还有些甜。“这是山泉水?” 柳力学摇了摇头,笑容有些耐人寻味,将目光转移到了甄诺的身上。 “是露水。”甄诺道。 如今的露水染上了雪的清爽甘冽,是一年之中最有风味的了。 柳力学点了点头,这可真是让苏佩有些惊讶,竟然是用露水烹茶,这可真是耗费功夫的一桩事情。 “夫子是自己去收集的么?” 甄诺微笑,代答道:“往昔这种事情一向是我去做的,现在清心居里面只有先生一人。今日你我能品尝一番如此好茶,还都是要谢谢先生的呢。” 妻唱妻随,苏佩立刻嘴甜地说道:“谢谢夫子。” 从清心居里面出来已经是翌日一大早了。苏佩穿上了一声劲装,手腕处带上了护腕,与往日穿着轻纱罗裙的样子大不相同,就好像是原野里面的小鹿一样,清丽爽朗有朝气,让人眼前一亮,尤其是叫甄诺眼前一亮。甄诺也换下了往日里面常穿的宽袖长衫,与苏佩换上了同一风格的衣服。 在平阳侯府的时候,苏佩就骑过两回马,一回是跟着顾长君一块去堤坝找甄诺,一回是平阳侯府赛马,溜了两下就跑去设陷阱了,还真是没有纵马肆意奔跑,感受疾风在耳边吹过的那种感觉。 苏佩捋平了自己的腰带,将腰上面挂着的玉珏系得更紧了一些,生怕到时候跑马的时候会弄丢。 “我们是去哪里选马?” “有专门的武场。”甄诺回答道。 花山书院里面一共是两个武场,男院一个,女院一个。男院的学生多,武场更大一些,还有一个选马的地方。 “走!”苏佩拉住了甄诺的手,斗志昂扬,今次定是要好好地跑上一场,最好是能胜过阿诺。 甄诺双唇上挑,眼底满是温柔。 起初遇见的女学生较多,之后就是男学生较多,遇见甄诺之后都纷纷行上了一礼,唤上了一声学长。 苏佩努了努嘴巴,有些不解,“你已经有了官位,为何他们还是唤你学长?” “花山书院是读书的地方,自然是不能染上那些官僚主义的。” 说的有理,怪不得花山书院在文人心中的地位如此之高。 花山书院地位高,朝廷每年给出的银钱,学生每年上交的束脩更是不少,马场的规模更是大,比得上外头一家小型的马场了。 苏佩循着第一排的马,从头看了一遍。有不少马前头的架子上面都挂上了牌子,牌子上面写了名字,看起来像是有主了的样子。苏佩指了指,“马场里面的马不应该是给学子用的吗?为什么不少的马上都挂上了牌子?” “奖励。” “奖励?”苏佩疑惑。 “六艺之中,御术的第一名可以挑选出一匹自己喜爱的马。”一般御术第一的人,往往对待马儿就像是伙伴一样,这也算是给马儿挑了一个好主人。这可不是靠银钱就可以买来的。 “那若是出仕了,能带走?” 甄诺点头,“是,但是相应的需要为马场添上一匹马。” 苏佩点了点头,这法子倒是好。 “阿诺有自己的马儿吗?” “有。”甄诺拉着苏佩穿过了前两排的马厩,径直到了第三排。 苏佩眼睛一亮,这一匹马儿前头就挂着写着甄诺名字的牌子。 “我当初以为找不回来的。”甄诺悠悠地说道,“当初我就是骑着这匹马去防洪的,水势凶猛,这马就不见了。没想到老马识途,竟然自己跑回来了......” “真是有灵性。”苏佩抬手,轻轻将自己的手掌放在了马头上面,“看来是觉得阿诺你这个主人待它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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