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说:“我联系了跟着水小姐的两个beta,她们说刚到医院,没发现异常。” 没发现异常。 “让她们回去,今天先回去。”黎微着急地说。 “不,不对。”她紧紧皱着眉。 就这么忽然打道回府,难免打草惊蛇。 她必须想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万无一失地保证水萦鱼的安全。 如果她能够到达现场,能够和史密斯打上照面,危险的矛头就会全转向她。 这样她的鱼鱼就安全了。 非常笨拙的一个办法,但放在此时才是最安全的。 史密斯的注意点只能有一个,不是水萦鱼就是黎微。 黎微是他最终的目的,所以这其实才那个最接近万无一失的办法。 黎微很快想清了这一点。 这时候电梯还是开着,所有人都在看现在的这一幕,但她根本管不了这么多,她现在心里想的只有水萦鱼的安危。 她强迫自己表现得冷静一点,转头向电梯里的其他人笑了笑,抱歉地说:“对不起,家里出了点麻烦的事情。” “我会尽快解决。”她勉强地保持着脸上薄薄的一层微笑,“午餐就不一起吃了,不好意思。” 她微微欠身送别众人,然后也来不及等电梯,拉着人就往楼下跑。 四楼,楼层倒是不高,她一路飞快跑进负二楼的地下车库,也来不及叫司机什么的,自己钻进车里飞快启动了引擎。 “之前一直去的那家医院?”她扭头确认地问道。 等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她便一脚油门踩下去,出了车库以后一路超速,花了十来分赶到医院门口。 门口稀稀疏疏的人群慢悠悠地走,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她在路上就安排好了人,这会儿已经陆续到达。 她来不及等人到齐,只随便安排了两句,然后就率先跑进了医院。 她陪着水萦鱼来过许多次医院,要么是常规的孕检,要么就是有的时候忽然身体不太舒服,然后来医院检查一下。 她清楚水萦鱼每次去的哪个诊室,也知道该怎么做。 医院内部同样秩序井然,糟糕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发生,她清楚弥补还有机会,但就是忍不住担忧。 她穿过一楼的大堂跑到电梯口,曾经的记忆依旧清晰地印在脑袋里。 那天她去和水怡然见面,路上见到楚礼的车祸,她认识楚礼,也知道这么一个人对水萦鱼来说意义不简单,所以她为对方叫了救护车。 但救护车来不及,于是她就下车去,抱着楚礼,一路赶到医院,然后撞上独自在医院住院的水萦鱼。 那天她过得很混乱。 楚礼的温度在她的怀里依旧清晰,而水萦鱼的眼泪在她的记忆里同样一帧未褪。 医院总承载着难过的记忆,就像月亮或盈或缺,但总是缺陷。 二十九天的遗憾换一夜的圆满。 这样看来月圆也没有众人常说的那般圆满。 黎微乱七八糟地想着,电梯还在十三楼,应急通道在电梯旁边。 她从楼梯上去,上到三楼,护士站的护士看到她跑过,赶紧叫她让她过来登记。 黎微没搭理她,急匆匆地绕过走廊,熟悉的诊室。 她往水萦鱼最喜欢坐的位置上看了一眼,坐的是个陌生人,不是水萦鱼。 所有人都是陌生人,除了诊室门口那两个beta。 黎微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扑过去问道:“人呢?” 她刚经历了剧烈运动,气喘吁吁的质问掺着十足的威慑力。 两个beta还有点懵,水萦鱼还没进去多久,大概两三分钟的样子,也没什么异常。 “刚,刚进去。”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回答。 黎微心脏砰砰地剧烈跳动,像是要跳出胸口了一样。 她挥手将人赶开,调匀呼吸以后走近几步,手握在把手上,正准备开门进去,就隔着门板听到一句格外清晰的:“我重要还是黎微重要?” 慕念的声音,果然是慕念的声音,离得远远的。 她依稀听到了水萦鱼的呼吸声,和她离得很近。 水萦鱼的呼吸有点乱,情绪好像不太好。 不过看样子暂时不会有问题。 她原是想立刻推门进去,但刚才意外地听到了慕念那句询问,然后临时改了注意。 她想听听水萦鱼的态度。 她一厢情愿了太久,终于在此时意识到了事态的不妙。 她在水萦鱼心里究竟算个什么,她不知道,也没敢主动去问,只能一直用一些虚无缥缈的、关于幸福的想象来麻痹自己。 可她究竟算个什么。 她想亲耳听到水萦鱼的答案。 她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水萦鱼清清冷冷的声音很快从门板另一边传了过来。 “你觉得呢?” 让她冷冷地质问道:“慕念,你觉得对于我来说,谁更重要?” 黎微很幼稚地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但她其实早就猜到了答案。 慕念不依不饶地问:“谁更重要?” 水萦鱼冷冷地笑了一声,“黎微。” “当然是黎微更重要。” “不会有人比她更重要。” 她斩钉截铁地这么说完,有些疲惫地靠在门上。 慕念好像不太能理解,模模糊糊地嘀咕了一些话。 黎微离得远脑袋又晕晕的,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柔软的甜蜜中,慕念的话一个字没听清。 水萦鱼大概是观察了一会儿慕念的反应,然后嘲弄一般地问她:“你觉得不可思议吗?” 慕念不敢相信地说:“怎么会这样?” 她的小鱼怎么会这样想。 水萦鱼斜斜地睨着她,还有点享受她这失魂落魄的模样。 “怎么不行?你以前对水浅不就这样?” 她故意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史密斯,放慢语气咬字清晰地说:“你以前那么爱水浅,就和丢了魂一样。” “怎么我就不行了?” 这话说得露骨又直白,仿佛是故意说给史密斯听,好让他生生气似的。 慕念脸上终于出现恼怒的踪迹,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好像正如水萦鱼所说的那样,她爱水浅爱得丢了魂一样,就算人都死了有一段时间了,却还是不肯轻易放下。 慕念压抑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最后失落地低下了头。 难得的反常表现,如果换作从前的慕念,肯定不愿意这么安静地善罢甘休。 他们静静地默了一会儿,慕念再抬起头,脸上两道亮晶晶的痕迹。 “水浅,水浅的葬礼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她的声音有点颤抖,一说起水浅,守在她身边的史密斯就变成了空气,完全没了身为alpha的意义。 “早就结束了。”水萦鱼毫不留情地回答。 “那她现在,那她现在.........” 慕念哽咽着哽咽着逐渐演变为泣不成声,慢吞吞地蹲在地上小声呜咽着发出呜呜的哭声。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现在再哭又有什么用。 史密斯尴尬地站着,他想蹲下来安慰慕念,可是她们之间的关系太过复杂,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陌生alpha。 水萦鱼听到她的哭声就恶心。 水萦鱼自小被这哭泣胁迫着艰难长大,如今她自由了,更是对此产生了强烈的厌恶情绪。 她转身去开门,手刚摸到门把手,史密斯迅速反应了过来,下意识用英语低喝了声,冲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将她往后推。 水萦鱼清楚慕念的性格,所以才敢在这时候尝试着离开。 史密斯算什么,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情人,他完全没必要为慕念做到这一步,以前慕念的情人们也很少有人愿意为她做到这一步。 一个情人而已,慕念有很多很多的情人,他们都是一样的地位,水浅是第一个特殊,江进是第二个,除此以外再没有别的了。 水萦鱼被推得踉跄着退了两步,后背撞在装着专业书的铁柜上,撞得浑身都泛起疼来。 黎微听到动静推门闯进来的时候,正巧就撞见水萦鱼吃痛地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她蜷成一团瑟缩在角落里,无依无靠的模样,那么那么让人心疼。
第62章 _ 水萦鱼在疼痛中迷迷糊糊听到黎微的声音。 黎微好像很生气, 又有点别的意思,好像是心疼。 为什么会心疼。 她很想问问黎微,为什么心疼,她不想黎微不开心, 所以为什么要心疼。 她听到耳边黎微的声音, 很近很近的轻唤, 小动物一样小心翼翼的试探。 是一声“鱼鱼”, 熟悉的语调, 带点可怜小狗一般的乖顺依赖。 水萦鱼原本疼得生理泪水模糊了视野。 她在听到黎微的声音后眨了眨眼压下眼泪,然后看到黎微的脸。 眼圈红红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好奇怪的一个人, 居然能像这样完美地融合委屈和愤怒这两种完全矛盾的情绪。 黎微好委屈好委屈地又叫了她一声,还问她有没有很疼。 什么叫有没有很疼。 疼就是疼, 不疼就是不疼,什么叫有没有很疼。 水萦鱼听到她这么说话就有点想笑, 像条小笨狗,笨笨呆呆的, 什么都做不好。 她腾出力气抬起一只手,手拂过黎微的脸, 又轻又浅地拂了一下,依旧是冰冰凉凉的触感。 黎微乱七八糟跳动的心脏“腾”地蹦了一下,然后接下来的跳动逐渐变得平缓稳定。 就像是某种治愈的魔法,有效地安抚了黎微焦躁的心情。 水萦鱼很开心地朝她笑笑, 弯着眼睛,神色很温柔, 哄小孩一般的温柔。 两人的重逢忽然就改变了房间里的气氛,甜甜的, 水萦鱼心情愉悦了起来,黎微也跟着放下心。 黎微原本蹲在地上,手抚在水萦鱼背上,后来大批的保镖涌进房间,史密斯被紧紧控制住,慕念也被看管着。 一切趋于平缓,她站了起来,弯下腰抱起水萦鱼,医生护士们也被控制着无法动弹,她们就在这样近乎静止的平静氛围中走出诊室 她们走到门外,水萦鱼抬手环住黎微的脖子,黎微一低头就与仰着脑袋的水萦鱼对上了目光。 她的脑袋一下子变得木木的,刚才想起来的好多话全忘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句:“鱼鱼有没有很疼。” 水萦鱼因为这句话笑她,所以她只记住了这一句话。 同样的一句话,得到的答案也相同,水萦鱼轻轻笑起来,窝在她怀里很惬意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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