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我的救赎还是不管不顾的一错再错,其实她们也无法下定论。 不过现实大概就是这样的,她们必须学会接受,并且不断适应。 - 水萦鱼没和章桨说多少话,大概就是相熟的两个陌生人,本就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世界,只有那么一点交汇的地方。 “四个月了?”章桨瞧着她的肚子问。 “差一周五个月。”水萦鱼回答道。 她的神情安静,落在章桨眼里就是脆弱美人独有的忧郁。 而落在一旁的黎微眼里,只有黎微才清楚自己心中那股闷闷的酸涩感受。 章桨犹豫道:“我在网上看到了关于你的新闻.........” “嗯。”水萦鱼承认,“差不多就是那样。” “啊?” 章桨有些发懵,正巧这时她的女儿转着又来拉她,想让她来断定豪猪该归属于哪个种类。 水萦鱼没去解释差不多就是哪样,她也没来得及再问。 她们之间存在某种淡漠的隔阂,本身的性质毫无意义,也不必深究。 因为她们本不就在同一个世界,章桨被女儿牵走,小步跑到栏杆前,她笑起来,因为身边的小女孩,所以她的笑容也很有一副不自知的天真做派。 水萦鱼依旧站在原地,黎微见状也牵住她的手,很温暖的一只手,有些干燥,靠近时带来一阵冷气,但仍给人贴心的感受。 水萦鱼偏头看了她一眼,脸上表情淡淡的,有些看不出来的情绪。 或许是章桨所认为的忧郁,也有可能与黎微终日忍受的孤独相似。 黎微木木的,只看见对方淡色的嘴唇轻启轻合,“走吧。” 水萦鱼没再多说什么,没有任何与她此刻心情相衬的言论。 她脸上有些笑意,但那笑看起来虚假,仿佛是为笑而笑,并不因为某些值得开心的事。 对于水萦鱼来说,这些事情很难,她迈不过心里的坎,但所有人都说,你得试着学会往前走。 所以她跌跌撞撞地往前闯,做出许多许多在旁人眼里不可理喻的错误。 她们相互之间没有交谈,黎微想说点什么,水萦鱼抢先半步走在她前面,两人之间因此存在一些距离。 走了一会儿,她们走到岔路口,夜行和昼行的岔路口。 就像当初万物进化,不同的动物选择了不同的方向,而她们现在也面临着相似的方向选择。 水萦鱼忽然停了下来,黎微跟着停下来,抬头看去时眼里有些欣喜的神色。 水萦鱼问:“去看看夜行区?” 她们依旧牵着手,黎微被水萦鱼牵着,黎微的手要大一点,这样牵着竟然没有太多违和感。 黎微没有异议,她们便向右边转去,昼行区的猴子拉着铁栏杆吱吱地叫,上窜下跳的,仍旧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可怜动物。 水萦鱼还是走在前面,脚步轻轻的,不算沉重,但也说不上轻快。 故地重游,很多记忆涌上心头,黎微努力去忽视那些情绪翻涌的过去,水萦鱼却对她说:“黎微,这里以前是怎样的。” 陈述的语调,如同毫无感情揭开幕布的初始。 这里以前是怎样的。 黎微有些迟疑,她的过去无法用温和的词语形容。 她将水萦鱼想象得很脆弱,她心里的水萦鱼,不该为她所忍受的过去困扰。 “没什么。”黎微偏开头,躲开水萦鱼扭头投来的目光。 水萦鱼依旧望着她,带着点不依不饶的倔强。 “以前也有这么多人吗?” “黎微,以前是不是也有这么多动物。” “是不是也分夜行区和昼行区,分得很清楚,白天活动的站在左边,晚上活动的站在右边。” 就像一队队受人指使的廉价劳力,高个子站在左边,矮个子站在右边,力气大的站在前面,力气小的站在后面。 黎微没有回答,只沉默地站在旁边,站在人行道的台阶下,水萦鱼站在台阶上,消磨了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 黎微垂着眉眼,可怜巴巴的。 水萦鱼原本没去看她的表情,只看着她的眼睛,那样一双锋利的瑞风眼,竟然像只可怜狗狗一样,慢慢地盈满了水汽,眼圈红红的,鼻尖也有点泛红,大概是被风吹的。 但现在的天气已经很暖和了,路上也有穿着衬衣短袖的行人。 “黎微。”水萦鱼有点慌,空着的手忽然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或许本就不该怎么做。 她发现两人之间的关系存在某种问题,这个问题关系着她们的未来。 一个不容忽视的亟待解决的问题。 她选择了解决的方向,却没想到黎微并不能接受这样的方式。 特别是在面对她的时候,黎微表现得很委屈,特别委屈,好像这世上所有的人都能提这事,除了水萦鱼。 因为她是水萦鱼,因为她本来就该与众人不同。 黎微咬着嘴唇,唇齿间不时漏出一点委屈的呜咽,别有一番惹人疼惜的楚楚可怜。 水萦鱼不想承认此时心里的感受,但这确实是真实的心疼。 她心疼黎微落泪的模样,只是看见就心脏一阵一阵揪尽,甚至呼吸困难。 “黎微,别哭。” 她走下台阶,踮起脚将黎微拉进自己的怀里,“你别哭啊。” “我也,我也没有别的意思,黎微,你不要哭。” 黎微还是没有说话,她们站在路边,高个子的alpha弯着腰被omega揽在怀里安慰。 很稀奇的画面,水萦鱼没有戴口罩,黎微也没有,有很多人认出她们来,她们周围渐渐围了一群人。 黎微带了保镖,训练有素的保镖们从周围出现,和嘈杂的人群一起,推推搡搡,如同翻涌的浪潮,一圈一圈,卷起早已陈旧的回忆。 水萦鱼只在意着黎微,黎微还是很安静,安静得让人止不住担忧。 “黎微。”她试着轻轻唤了唤。 黎微有了点反应,靠着她的肩膀,温顺地弯着腰,闷闷地“嗯”了一声。 水萦鱼说:“这里有好多人。” “和以前不一样了。” 为什么忽然又开始说一些安慰的话,黎微想不明白。 她们好像很奇怪,她们之间有太多奇怪的事情,或许她们最初相互之间的吸引就足够古怪。 但那时候她们都沉浸在某种无法形容的甜蜜欣喜中,她们以为自己找到了未来的转机,所以其他的一切都不必多想。 因为喧闹的人群,黎微没哭出来,她好歹也是要面子的alpha,私下朝omega撒撒娇足够了,倒不必拿到台面上来丢人现眼。 不过这些是媒体的猜测,有娱记狗仔一类的人拍到了黎微红红的眼圈,眼眶里那层层叠叠的雾气漾起小鸟依人般的委屈,实在不像是她这样一个alpha该有的行为。 大跌眼镜倒是说不上,网友们反倒觉得她俩这样的关系怪好玩的,平日里高冷严肃的alpha,私底下偷偷摸摸地朝自家怀孕的omega撒娇。 很有一副不嫌丢人的架势。 她们没在动物园待多久,动物园的保安们跑来遣散人群,不知道是谁推了谁一把,人群吵吵嚷嚷地骂开。 水萦鱼脸色有点白,却没把难受表现出来 。 黎微抹了抹眼泪,主动拉住她的手,跟随安保人员往外走。 外面的大门已经被陆续涌来的人堵住了,她们走的员工通道。 身形相仿的保镖穿着她们换下来的外套将蜂拥而至的人们引到另一处,黎微护着水萦鱼上了车。 一辆普通的大众越野车,她们来时开的那辆车被堵在停车场寸步难动,现在这辆原本是黎微安排给保镖们的,配置不算好,坐起来也没有保姆车或是高档商务车那般舒适。 水萦鱼依旧坐在副驾驶,车里很大一股烟味,黎微想散散味,又不敢开窗,怕冷风把水萦鱼吹感冒。 “鱼鱼。” “嗯?” 黎微转过来给水萦鱼系安全带,她脸色不太好,疲惫地窝在椅子里,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要叫医生来看看吗?”黎微小心地问。 她刚才护着水萦鱼一路跑到这边,整个人都有些凌乱,头发乱乱的,衣服也乱七八糟的没了原本的规整。 “看什么?”水萦鱼懒懒地抬了抬眼,伸手替她理了理乱糟糟的衣领。 黎微耳朵慢吞吞地红了起来,一副纯情模样。 “让医生来家里看看,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她为水萦鱼扣上安全带的扣子,空出手担忧地拉住对方的手。 水萦鱼的整个手掌都是凉的,手指也是冰冰凉凉的。 可现在天气已经暖和,冬天已经过去,春物复苏,却还是有很多很多寒冷。 “没有不舒服。”水萦鱼盯着她的脸看。 直直的目光看得黎微还有点不好意思,“鱼鱼?怎么了?” 水萦鱼放轻了声音,“你还在难过吗?” 她现在的样子,小心翼翼的,看起来很惹人心疼。 黎微哪里还敢难过,小声道:“没有了。” 她低了低脑袋,把脑袋埋在水萦鱼腰间盖着的小毯子里,像只小猪一样哼哼地蹭来蹭去。 “鱼鱼......” 她的声音听起来依赖又落寞,明明没有什么值得感到落寞的事情,她现在是一个很风光很成功的年轻人。 她其实之前并没有太难过,不管是发现捐赠箱消失以后,还是被水萦鱼质问的时候,她其实都没有像现在这样难过。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omega,这么温柔,这么可爱。 而她都做了些什么。 她欺骗了她很多次,也伤害了她很多次。 她们的孩子,也有她的参与,她总想劝水萦鱼放弃腹中胎儿,可是这种事情,不用问也能知道水萦鱼的答案。 而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地不断地伤害对方。 她能做的事情很少,她可能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alpha。 如果水萦鱼能够蛮横不讲理一点,不像现在这样,或许黎微心里的愧疚会好很多。 为什么她喜欢的人这么......这么好。 她不知道。
第59章 黎微心不在焉地开着车, 水萦鱼就坐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 她的脑袋疼得厉害,闭上眼也无法得到缓解,满脑袋都是不久前黎微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红红的一双眼, 猝不及防地将她拉进了童年回忆。 小时候她被母亲责骂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她被失望又恼怒的母亲推到门外, 外面下着雨, 雨点敲打在门窗上, 敲打在恢弘房屋的屋檐上, 啪嗒啪嗒,晴朗之时盛开的万物在此时哭泣,并与雨势一并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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