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竹调皮地吐吐舌头,小声道:“准备醒酒汤去了,没来得及赶上地铁。” 她娇娇地皱起鼻子不高兴地说:“都怪统筹,大下午的才和我说晚上开机宴。” 黎微站在一旁没打扰两人的交谈,眼底悄无声息地蓄起浅浅的笑意。 “几天前就定下了开机的时间。”水萦鱼说,“今晚不用来,下班了你就回去。” “啊?”汪竹慌忙问道,“小鱼姐你一个人去啊?咱不是说好了一起去我给你挡挡酒吗?” 水萦鱼不动声色地往边上瞄了一眼,看见黎微眼里笑意更深。 “不用。”她感觉脸上有些发烫,急忙别过脸往前走。 汪竹拎着沉甸甸的保温桶慌里慌张地往前追,黎微依旧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满眼都是愉悦与倾慕。 “小鱼姐。”汪竹跟在水萦鱼身后做贼似的小声问道,“刚才那个alpha是谁呀?长得可真好看呀。” 她啧舌惋惜道:“可惜长了一张冰山美人的脸,表情怎么看怎么都像乖乖小甜a。” “小甜a?” “对呀。”汪竹说,“小鱼姐你用的2g网?现在多少流量明星立的是小甜a人设,就专门骗那些Omega姐姐妹妹的,哗啦啦迷倒一片,哎呀那场面。” 水萦鱼沉默着思索了一会儿,“不清楚。” “算了小鱼姐和你这个村网通也说不清楚的。” 汪竹胆大包天地八卦道:“小鱼姐是想和刚才那个alpha一起出去参加开机宴喔?” 水萦鱼没说话,目不斜视往前走。 “是喔是喔?”汪竹兴奋道,“是这样的对吧对吧。” 她像是见了什么从没见过的场面,格外激动地“哇哦”几声,“小鱼姐你这是铁树开花啊!” “吃个饭而已。”水萦鱼冷冷淡淡地说,“正好缺个伴,正好她在隔壁。” “她还在隔壁呢!”小助理关注点很偏,“近水楼台先得月!小鱼姐冲哇!” “凑巧而已。” 汪竹蹦蹦跳跳像个小孩一样叽叽喳喳地闹,水萦鱼始终身姿笔直如松,一路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黎微站在她们后面默默注视许久,弯弯的眼里映出水萦鱼一人身影。 此时约莫到了盛夏尾巴,青翠的树上小鸟发出两声啾啾的清脆啼叫,她与她逐渐靠近,似乎最是青春的光景。 - 黎微早早等在隔壁剧组划定的门口,简陋的塑料棚,身后是战火纷飞的古代街景。 她笔直站着,在无聊等待中不自禁猜想起今晚水萦鱼的打扮。 不管怎么打扮都是迷人的。她得出这么个结论。 汽车引擎声猝不及防地靠近,她抬头望去,看见刚还只在想象里的Omega,穿着淡雅白色的修身长裙,慵懒地靠在往后调过的车椅里,一手把着方向盘,细细的长发在风中轻晃,如同水岸边温柔的柳条。 水萦鱼朝她抬抬下巴,“上车。” 深灰色的跑车,本该敞篷的车顶被拉上盖得严严实实。 “这几天有点感冒,来的时候把车顶盖上了,不碍事吧?” 黎微注意到车里的空调开的温度偏高,大概二十七八度的样子,而她面容略显疲倦,隐隐约约看得出几分脆弱的病态。 “没事。”黎微关切道,“之前节目受的凉还没完全好吗?” “那倒不是。”水萦鱼递给她一瓶矿泉水,“最近本就到了秋凉接近的季节,穿着短衣短袖猝不及防遇上降温容易感冒。” “当然也有身体原因。”她无所谓地笑笑,“不爱运动,自然不够健康。” 她懒懒倚在座椅里,面上几分生病带来的绯红,与苍白的肤色两相衬托,倒比平日更多些西子情态。 “要不要回去休息?今晚就不去了?” “那怎么行。” 水萦鱼扭头望着窗外,正在等红绿灯的时候,五点多小学生刚放学,一群矮矮的小孩嬉闹着跑过斑马线,她定定望着,似乎也在羡慕他们的无忧无虑。 “既然已经答应了,再忽然说什么因为身体不适没办法参加,大家又会认为这演员未免太不识好歹,什么身体不适,只是不把他们放眼里罢了。” “感冒这种事熬一熬就过去了。” 她依旧看着窗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以前是在这种公立小学上的学吗?” 黎微愣了愣,乖乖回答说是,“很普通的一所小学,被看重教育的家长认为是最不能让小孩上的学校之一。” “水小姐呢?是在国外上的学?” 水萦鱼摇摇头,“不是国外,小时候母亲不愿意总是让我到国外去,她认为国外自由的风气不适合小孩的成长。” “大学之前我没接受过常规的教育,都是家里请来老师,让我按部就班跟着学。” 她说:“学的东西自然也不仅仅只是普通教育提供的那几样。” “以前的我忙得甚至没时间体会天空的色彩,一直到现在也没法理解像他们这样玩闹着走在路上的快乐。” 她将脑袋靠在车窗边,眼睛追着小孩欢笑的步伐往前,“你说他们究竟在为什么感到开心。” “世上值得开心的事情很多。”黎微规规矩矩地说,“或许是课堂上老师的赞扬,或许是回到家餐桌上母亲做好的美味饭菜,没人说得清楚。” 水萦鱼说:“我母亲不会做饭。” “当然不是只有这件事,还有别的许多。”黎微拧开矿泉水瓶盖,乖巧笑着将水递给她,“人总是要多想着开心的事。” 水萦鱼下意识接过她递来的水浅浅地抿了一口,温温的水顺着喉咙往下滑。 “到现在不管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她说,“已经长大了。” 黎微望着她,痴痴的目光。 “绿灯了。”水萦鱼说,“算上堵车的时间大概需要半小时。” 她的声音如清泉一般清冽微冷,一下将黎微唤回现实。 “嗯。”她急忙坐直身体,有些慌张地摸摸鼻子。 “不用着急。”
第11章 假扮 到达酒店包厢门口正好六点半,又如第一次见面那般,黎微替水萦鱼拉开双开门,微微侧身让她先进去。 见两人走进来,所有人站起来一个挨一个地寒暄。 水萦鱼向旁人介绍黎微,说她是自己的朋友。 “好年轻的朋友,长得和水影后一样漂亮。” “这叫优秀的人都扎堆一块儿玩。” “这位小姐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黎微刷的转头朝说眼熟的那人看去。 水萦鱼此时正背对着他俩同旁人交谈。 那人正是这部电影的投资人蒋方,是每天都在公司与黎微打照面的下属。 “老,老板?” 他压低声音问:“老板怎么在这里?” 黎微冷冷地横他一眼,“不行?” “没,没,没有没有。”他慌不择言道,“怎么可能不行,老板在哪里都行。” 黎微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唬得那人情不自禁缩缩肩膀。 “忘了这次是你。” “什么?” “没什么。”她说,“别在别人面前提起我的身份,我现在只是任总的助理。” “任总?” 他似乎觉得“任总”这么个略带恭敬的称呼从黎微嘴里说出来有点奇妙。 “就是任严。”黎微说,“现在我扮演的身份是他的助理,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总裁秘书。” 蒋方:.......? “扮演?” “你别管。”黎微不耐烦地把他推边上去,生怕两人交谈被水萦鱼发现。 “老板春心荡漾了。”蒋方一边朝水萦鱼走去一边说,“真不错呢。” 不等黎微反应,他远远朝水萦鱼招手,“水影后!” 水萦鱼回头望过来,黎微赶紧收回脸上冷冰冰凶巴巴的表情。 “感谢水影后赏光。”蒋方迎上去说漂亮话。 黎微没办法,只得作罢。 交流结束后的饭桌上,蒋方作为制片人说起这部影片的大致计划。 “大家都知道,金河马奖的评定就在半年后。” 饭桌交谈甚欢的人们全都安静下来。 “我们的目标自然是金河马奖。” 他说:“这是咱们纯粹艺术的最后一次机会。” 纯粹艺术,大概是几十年前一群搞艺术的文艺青年提出来的概念,正如其名指的就是那些无关利益的艺术行为。 “我上头的老板说了,赚不赚钱无所谓,大家玩得开心就好。”他说。 黎微敛了敛眸,安安静静坐在水萦鱼身边。 蒋方状似无意地朝黎微和水萦鱼这边瞟了一眼,忽然想起来似的说:“老板还说了,金河马奖咱们志在必得的,大家尽管放心。” 这话说得就有些奇怪了。 水萦鱼皱了皱眉,黎微注意到了便跟着问:“水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什么奇怪?” “他的语气,他的神色。” 黎微有些发愣地问:“他怎么了?” “圈内有一些奖,还没开始评选就已经出了获奖名单。”她说,“这你应该也知道。” “圈内丑闻,多少听说过。” 水萦鱼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 “说起来巧,这丑闻正出自你们明光。” 黎微面色一哽,有些尴尬地眨眨眼睛,“这也算是人尽皆知地公司丑闻了。不过在现在的时代潮流下,各种奖的评定本来就有失公正,预定与否也差不多的。” “不一样。”水萦鱼在这一点上表现出格外的固执。 “殊途同归而已,并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做法。”黎微说。 “你是这么认为的?”水萦鱼直直看着她的眼睛,静静等待她的回答,像是在质问她的灵魂。 黎微莫名感觉这个问题的答案会很重要,需要她慎重回答。 “当然不是。”她撒了个自认为无伤大雅的谎,“这是公司会议上给出的说法,我当然是不认同的。” “但大多数人都这么认为。”水萦鱼语调里有些失落,“就像明光认为的那样。” 黎微一时间不敢接她的话,只怕态度稍有偏颇就会毁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印象。 “这部电影与明光有关系吗?”水萦鱼忽然问。 “什么?” “他是不是明光的人。”她看着兴致高昂侃侃而谈的蒋方,“这部电影是不是明光投资的。” 她扭头望着黎微,“你为明光工作。” 如果用爱屋及乌的方式说,她可能因此厌恶为明光工作的黎微。 “水小姐很讨厌明光吗?” 水萦鱼沉默了一瞬,故意放轻程度安慰一样说道:“谈不上厌恶,不喜欢而已。” 厌恶和不喜欢是两个含义相似的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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