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金钱,名声,自由。 她被无形的牢笼关押在家庭的束缚中,戴着沉重的脚链与手铐,失去未来的她只能将一切的期待,对于自己的,对于未来的,全都渡到水萦鱼身上。 这其实也不是她的错。 可这又该是谁的错。 水萦鱼扭头看向沉静的门。 她的嗓子已经被呕出来的胃酸烧坏了,恢复还需要一些时间。 “妈妈。”她嘶哑地唤道。 慕念不习惯她这样难听的声音,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沉默因此弥漫整个房间,直到早上出门买菜的汪竹回来做好饭,哼着歌上楼敲门,像往常一样叫水萦鱼出来吃饭。 没得到回应,她以为水萦鱼赖床不想起来,于是看着时间再等了二十分钟,又上来敲了一次,这时候水萦鱼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坐在暖气不足的卫生间手脚冰凉。 慕念还在哭,她隔着门能够听到自己母亲小声的抽泣,扰人心绪,心脏跳动被她抽泣地节拍打乱,一阵一阵泛起空洞的恐惧。 “小鱼姐,快起床啦,七点五十了喔,一会儿来不及去医院啦。” 水萦鱼没力气回答,慕念也没回答。 汪竹在异样的安静中发觉情况不对,拧动门把手推门进来,看到房间里的一片狼藉,还有蹲坐在卫生间门口的慕念。 她已经给水萦鱼做了三年的助理,这却是她第一次看到慕念。 “你谁啊?”汪竹狐疑地看着她,绕过地上摔碎的玻璃杯碎片慢慢靠近。 “小鱼姐呢?” 慕念抬起头恨恨地盯着她。 “你就是那个Omega?”她咬牙问道,“就是你让我的小鱼变成了这样?” 看到她脸上狠厉的表情,汪竹心里生出几分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慕念扑了上来,发疯一样揪住她的衣服,揪住她的衣领和头发,嘴里快速地骂一些不堪入耳的话,汪竹连解释的话都没机会说。 水萦鱼听着门外的动静感觉不对劲,汪竹受到惊讶轻呼一声。 她赶紧站起来推开门,慕念看到她眼泪哗一下立马流了下来。 “宝贝,宝贝。”她放开衣服头发被揪扯得乱糟糟的汪竹,转头向水萦鱼扑去,不管对方此时正虚弱地依靠着门,也不管自己不久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汪竹一看这发疯的人怎么能这么就凑到自家怀孕的小鱼姐身边,赶紧走上前抓住对方的手臂。 “干什么,你干什么?”慕念转过头瞪她一眼,为了哄骗水萦鱼特意换上的温和表情瞬间褪下。 “我还想问你干什么呢。”汪竹看着她这副泼妇样子就来气,像是看到了自己那个蛮不讲理的吸血虫母亲一样。 “这是别人家,你这么闯进来,不由分说地砸东西骂人,你这样可是犯法的。” 汪竹骂人词汇匮乏,就算到现在这般极度生气的境地,也只能说出这么点程度的话。 慕念见她年轻,又只是个身材娇小的Omega,不屑地将她推开,“你以为你谁和我这么说话?” “她是我女儿,她家就是我家,像你这种omega,我见得多了,一天换一个都能不重样,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这么说话?” 嚣张跋扈的语气,水萦鱼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声音还是不正常,干脆不去在意,疲惫道:“这是我助理,和她没关系。” 慕念放开她,转身朝着水萦鱼温和地笑。 “小鱼,不是妈妈不讲理,是事况实在紧急,妈妈心里难过又着急,妈妈对不起小鱼。” 随意的一句对不起,轻飘飘地落在被她闹腾得凌乱的房间里。 水萦鱼偏开脑袋不愿与她对视。 汪竹见气氛凝固,安静立在一旁也不敢说话。 水萦鱼转向她轻声道:“先出去吧,在外面等我。” 汪竹看着她惨白的脸色不放心,“但是.......” “没事。”水萦鱼安慰道,“没事的,我能解决。” 与母亲的谈话被说成“解决”,失败的家庭关系。 汪竹两步一回头地离开房间,顺道关上了门。 水萦鱼慢吞吞地走到床边坐下,地上的玻璃碎片扎进拖鞋底她也懒得在意。 慕念也坐到她身边,原本是想紧紧挨着,但水萦鱼闻着她身上那股高档香水的味道,脑袋里就浮现她与情人搂在一起,轻声唤情人宝贝的画面,恶心止不住地在胃部翻涌。 她挪了挪位置保持一个疏远的距离。 慕念见状也要跟着挪过来,水萦鱼阻止道:“就这样,就这样我们谈谈。” 慕念停下动作期待地望着她。 她其实连说话的力气都没剩多少,坐在床边腰也酸得厉害,只一会儿就快要受不住,拿了个枕头垫在身后。 “我现在身体很差。”水萦鱼说,“你应该看得出来。” 慕念点点头,今天她才发现自己的女儿已经孱弱了到了坐着说两句话就得停下来喘息的程度。 “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她终于关心道。 水萦鱼早不再需要与她分享这些困难,淡漠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大问题。” 于是慕念没再过多询问,她本来就不是一个乐于关心他人的人,刚才那么问一句也只是为了履行一下母亲该有的和善。 “但是很显然,我目前的身体状况并不支持我接下来继承水家,你也能看出来,再有一段时间,水家会变得很乱。” “这些年一直是你妈妈在承受这些事情。”慕念装模作样地掉一滴眼泪,“但你妈妈现在.......” 她动容地呜呜哭出声,吵得水萦鱼头疼。 “水浅不需要你的眼泪。” 过于直白的一句话,像是不知道人情世故一样。 慕念脸上的表情生出几分难以维持的尴尬。 “别这么说,小鱼,妈妈很伤心,一日夫妻百日恩,妈妈也想帮——” “水浅死后,你的生活不会发生任何改变。”水萦鱼打断她的话,“这样你能满意吗?” 慕念眼中出现几分亮色,“真的吗?” “没有必要骗你。” “小鱼准备怎么做?”慕念来了兴致,“水家那群老家伙可是虎视眈眈,你有什么打算?” 水萦鱼眉头轻蹙,一只手撑在腰后打着圈揉,试图缓解腰酸。 “这你不需要知道。” 她因为疼痛屏住呼吸,缓了一口气之后继续说:“我已经过了事事都得和你汇报的年纪。” 自从她决定做演员之后,慕念就已经失去了对她的控制,提着木偶的线早已断开,但她是有生命的鲜活个体。 慕念说:“小鱼永远是妈妈的宝贝。” “没必要。”水萦鱼现在听着宝贝这个词就想吐。 “我累了。” 慕念望着她。 “现在能走了吗?” 她实在没有多得力气继续与她周旋。 慕念没动作。 “妈妈。” “我真的很累。”水萦鱼说,“还有什么事?” “小鱼有alpha了。”慕念直勾勾地盯着她,用的是陈述的语气,“是吧。” 水萦鱼一直没和她说自己与黎微的事,因为她们之间的关系还不稳定,因为慕念一直都是个很极端的人。 “是,我有alpha了。我们已经结婚了。”她疲乏地坦白道,“这样你满意了吗?能走吗?” 慕念腾地一下站起来,“你们怎么结的婚?” 这事她竟然也忘了,这种事情,她竟然也能如此坦然地遗忘。 水萦鱼抬头看着她高高在上质问的模样,像是见着什么可笑的人物,冷冷地哼笑一声。 “当初是你把我户口迁出去,说不愿认我这个女儿。” 当初水萦鱼离家演戏,好不容易遇上个愿意用她的剧组,女四五号的角色,电影成本中等,做出来的质量倒还不错。 这么一部承载着众人希望的片子,每一步都顺利地超额完成,唯独临到结束送去审核,被告知无法过审。 没有原因,没有解释,只有水萦鱼知道这里面有慕念的干涉。 慕念说这部电影如果上映,圈子里所有人就都知道她的女儿是个下贱的戏子了。 她当时坐在敞篷的跑车里,外形拉风的跑车是她新送给情人的礼物,陌生面孔的情人坐在驾驶座,而她坐在副驾驶,满脸厌恶地说宁愿不要你这个女儿。 第二天水萦鱼去把自己的户口迁了出来,薄薄一页纸,就只有她一个人。 挺可悲的,当初刚出生的时候水浅不愿意让她上在水家的户口上,现在慕念又让她迁出去。 她就像是被嫌弃的错误源头,即使这并不是她本人的愿望。 而她努力争取换回来的电影上映后反响平平。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荒诞。 “这些不都是你想要的吗?”水萦鱼仰着脑袋静静地望着她。 慕念扯着嘴角勉强地笑了一下。 “小鱼能不能告诉妈妈,那个alpha是谁?” 她补充道:“这样妈妈也好看看那alpha到底适不适合小鱼。” 她其实不过是想看看水萦鱼的alpha究竟有没有利用价值。 “这和你没关系。” 水萦鱼态度冷淡道:“这是我自己的事。” “我是你妈。”慕念声音忽然尖锐,“我是你妈,这种事情必须和我商量!” 水萦鱼淡淡地笑了笑,“和你没什么好商量的。” “我累了,出去吧。”
第41章 黎微 水萦鱼被慕念扇了一巴掌, 下手很重,打得她脑袋偏到一边,头疼得更加厉害。 慕念意识到自己的冲动,意识到现在她能够依靠的只有水萦鱼一个人, 她不应该这么做, 不应该惹水萦鱼生气。 她有些踌躇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挽回局面。 “出去。”水萦鱼冷冷道。 “小鱼, 妈妈只是——” “出去。” 水萦鱼脸色太过冰冷, 慕念顾忌着她未来的生计, 即使不甘心却依旧离开了房间。 随着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水萦鱼立刻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气,疲软地倒进被子里, 蜷曲着捂住肚子。 汪竹没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敲门走了进来。 “小鱼姐。”她小声唤道,“您没事吧?” 水萦鱼甚至没有回答的力气, 只摇了摇头。 汪竹识相地说她去把预约推迟,先好好休息休息。 她拉上窗帘关上灯, 关门声音努力放到最轻。 水萦鱼累得厉害,闭上眼睛一睡睡到晚上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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