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留下来。 剩下的慢慢来也可以。 “当当。” 车子停稳,驾驶侧的窗户就被人敲响了。 一个留着及颚短发的年轻女人利落专业的出现在顾念因车旁。 顾念因降下窗户,女人恭敬的将手里的东西抵了进去:“顾总,都准备好了,程局长已经在里面等您了,这是您要的两套衣服,可以先去更衣室,已经在二楼给您还有林小姐准备好了。” “好。”顾念因点了下头,转头看向林惜,“走吧。” 她说完这句话,就按下了身侧安全带的按钮。 可是林惜却依旧坐着,没有丝毫要动的迹象。 顾念因见状,动作顿了一下。 她也并非是全然的独|断|专|横,转头问道:“反悔了?” “没。”林惜摇了摇头,手却是放在膝上紧握。 她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心,平静的目光中带这种决绝,对顾念因道:“不过顾念因,你等我把接下来的话说完,再做决定可以吗?” 这话目的性很强,助理眼观鼻,立刻跟顾念因微微颔首,主动离开了这里。 车窗匀速摇上去,顾念因在把最后一缕阳光拒之窗外后,将车子形成了只有她跟林惜她们两个的世界。 “你说。”顾念因点头,平静的声音带着温和。 可林惜身上的紧绷并没有因此缓解。 她低着头,从肩头垂下的长发遮住了她大半边的脸,她看不到顾念因,只对着眼前陌生的车厢道:“我有双相情感障碍。” 很简单的一个病名,砸的车厢沉寂。 林惜抬起头看向顾念因,眼神闪烁。 她知道婚姻不是儿戏,有的人会在领证前做婚前检查,婚前财产分析,像是顾念因这样阶级的人,更是会在婚前签署各种各样的文件,确保自己人生的最大利益。 可顾念因没有。 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她林惜一句过去说的话都还算数,带着她就来到了这里。 如果之前林惜还会打艮,怀疑顾念因对自己究竟是报复还是爱意。 此刻她彻底不会了。 汹涌的爱意像是夏日里最晒人的太阳,直直的泼在林惜的身上。 将她整个人晒的透彻,泡寒冬里的骨头都开始想要舒展。 所以她更不想对顾念因有什么隐瞒。 她也想将自己的心剖给顾念因看看。 可她心早就是千疮百孔,破烂不堪了。 “很多年了,到现在也没有稳定,随时都会复发。”林惜道。 她也不知道顾念因清不清楚这个病具体是什么情形,干脆将自己化作例子,举给她看:“我发病的时候,不只会伤害自己,还会伤害到其他人。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打断过别人的鼻子,揍的他满脸是血,就连明珍也曾经被我在亢奋的时候……踹过一脚,差点骨裂。” 关于这个病,过去林惜是没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的。 她知道自己情绪上来了控制不住自己,明珍也说过很多次那是意外,不怪她。 可人总是在爱人面前,会变得怯懦。 所以肾上腺素也不起作用了,林惜的冷静来得太快了。 顾念因什么都好,哪里都好,是长在高山雪顶最漂亮花。 可偏她是破烂的,抑郁的时候想要去死,亢奋的时候又害人害己。 她们……很难称得上相配。 “我不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抱歉,让你刚才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精力,还有人情交际。” 林惜说着,紧紧的闭了下眼睛,呼吸也沉默。 她沉了很久,想要将这件事装作轻松无所谓的粉饰过去,可绷起来的手臂挑着青筋,好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如果你决定了,我随时都可以下车。” “阿惜。”顾念因声音平静,很快唤了林惜一声。 林惜跟自己贷款了好些勇气,抬头看了过去。 却是迎上了倾压过来的影子。 顾念因抬手钳住林惜的下颚,在林惜走进她设置好的陷阱后吻了过去。 似乎是生气,似乎是怨怼,顾念因吻的很是用力。 林惜感觉自己的唇瓣似乎在刚才顾念因撞过来的时候被暴戾弄破了,血腥的味道从她舌尖绽放开来,只是没落下太久,就接着被人卷舌套了过去。 这地方完全是个公开场合,后面的马路上时不时就有车声飞驰而过。 林惜被顾念因挑起了神经,周遭的噪声跟水声重叠在一起,她头皮绷紧,簌簌发麻,靠在座椅的身子就要软下去。 就连血液也在横冲直撞。 撞的林惜几下才抬起了手来,挣扎反抗,吃力喘息:“顾……念因,你有认真听我说的吗?” “我有。”顾念因淡声。 她稍微挪开了几分跟林惜挨着的距离,垂眸注视着她:“可我不在乎。” 顾念因的声音被刚刚的吻包裹着,含着没有散去的缱绻。 那双从十年前就铺满轻描淡写的眼睛此刻多了好多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坚定不移。 林惜看着面前落下的人影,也不是全然的黑暗无光。 日光从挡风玻璃洒落进来,洋洋洒洒铺在顾念因的影子上。 而顾念因扶着她的颈子,一字一句:“我只要你。” “林惜。”
第81章 这种被坚定选择的感觉,混合着潮湿的吻,清晰的化进林惜的口腔。 她酸涩到极致的整颗心脏紧绷、膨胀,不受控制的疯狂跳动。 顾念因要的不是那个最好的她。 她要现在的她。 就算她千疮百孔,破烂不堪,她也要。 爱意比蝉鸣汹涌,几乎就要盖过林惜的整片世界。 她坍圮的世界似乎终于接受了重建的建议,有一场雨酝酿已久,洗涤而下。 林惜细长的睫毛挡不住眼底的泪水,一颗接一颗的顺着她的眼角掉了下来。 她的呼吸绵长而压抑,似乎在尝试让自己不要哭下去,可越是这样,情绪就越难控制,泪水稀里哗啦的,沾湿了顾念因贴过来的掌心。 她跟顾念因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总是在流眼泪。 可明明林惜知道,她不是一个喜欢哭的人。 就算是双相最严重的那几年,她也只是呆呆地坐在一个地方,望着天空,望着月亮,就像一株沙地里永远也开不出花的玫瑰。 只是她也忘了。 沙地里本就没水,活着就很辛苦了,哪里还有多余的水分供她释放呢? 林惜早就说过,她是陆地上要死的人。 而顾念因是海。 “好了,再哭下去镜头里就不好看了。”顾念因安静的陪在林惜身边,见她释放了有一会儿,才伸出手拂过她眼角的泪珠,“你也不想你在结婚证上的照片是肿眼泡吧?” 这是她们今天第一次说出“结婚”二字。 尽管刚刚有了一系列提示,她的坦白也是因为这件事,可林惜在真切听到顾念因念出这两个字的瞬间还是心口紧了一下。 她是只怯懦的流浪小狗,或者猫咪,徘徊在为她打开的门前,望来望去。 谁能敢奢想也会有人愿意收留它们,也会有人爱它们。 “在想什么?”顾念因看着林惜停在自己脸上不停张望的眼睛,拇指摩挲着,像是在提醒。 林惜目光依旧没有停下,她仔细的注视着顾念因,看着她的眼睛,数着她的眉毛,好一阵才道:“我在想,你的衬衫我会不会穿着太小?” “……” 鼻息轻蹙,顾念因兀的笑了出来。 她的眼睛在太阳下弯出一抹利落的弧度,干净漂亮,如高山融雪。 她知道林惜这是同意了。 同意跟她结婚。 同意成为她的合法妻子。 所以顾念因怎么会让事情在这种小细节上出错,语气平淡可靠:“不会,alin有数。” 自动感应门缓缓打开,又有几对新人挽着手从民政局出来。 alin在门口沉心等待着,接着就从甜腻的对话中听到了两声车门关上的声音。 顾念因下车了,紧接着林惜也从副驾驶下来了。 这两个人,一个是出了名的从不喜行于色,一个是天生一副臭脸,并排走在一起通篇里都是生人勿进,alin的表情都比她们丰富。 ——她先是抿唇笑了一下,心里暗称了一句“难怪相配”,接着便很有眼力见的过去带路:“二位,这边。” 沿着楼梯直上二楼,林惜在alin的带领下来到了更衣室。 其实这房间也不能称之为更衣间,更类似于一间会客室,以深色调为基底的空间里透着浓郁的严肃风。 不过在这此之上,还飘着股淡淡的香气。 鲜花摆在茶几上,也不全然是密不透风的严肃,阳光在被遮光帘柔化后落在屋子里,明亮崭新。 “左边的套装是林小姐的,右边是顾总的。”alin跟身旁的二位讲着,说罢微微颔首,握着门把手,离开的同时,也给她们关上了门。 林惜听着视线朝沙发寻去,蓦地发现alin这人事无巨细。 不只是顾念因在电话里吩咐的衬衫,配套的裙子、首饰,甚至连鞋子都给她准备了,还是林惜平时穿的尺码。 这样的精细,有些突破林惜的想象。 她一边换衣服,一边对顾念因问道:“alin是你的生活助理?” “嗯。”顾念因点头,已经将衬衫穿到了身上。 “真厉害。”林惜感慨,转过身去又好奇的问道:“她跟你久了?” “跟明珍在你身边差不多。”顾念因道。 听到这个说话,林惜稍挑了下了眉。 她不紧不慢的扣着扣子,探头看着顾念因:“吃醋?” “我分得清。”顾念因淡声,说着就看向了林惜。 她眉眼的颜色实在是淡,系着扣子的手交叠在下面。 骨骼分明的手指抵着透明的扣子,一颗衔接着一颗,锁住了锁骨下的春色,只在领口露着点白皙,矜贵而端方。 林惜呼吸轻了一下,她一步迈过去,拦住了顾念因系最后一颗扣子的视线:“你什么时候也失控一次给我看。” 这人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诱人,系不好的扣子露着长颈,蝴蝶停在白皙的锁骨上。 那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刚刚还衔满泪水的楚楚可怜,这一秒就跟黑曜石似的,忽闪忽闪的在人视线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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