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着急, 等过完年再说。 沈流年说,春闱泄题案, 涉及礼部尚书,甚至涉及右相, 她们的背后是四皇女。 这样的案子,绝不是大理寺能拿下来的,何况是大理寺少卿,必须要有皇女坐镇。 云丞淮正好趁机主导此案,还天下读书人一个清明公道的科举,此举能得到什么样的好处,不言而喻。 只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春闱泄题案是真的。 春闱在二月,题还没出呢,就确定泄题,当真有些魔幻了。 云丞淮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沉默不语。 平日里,只要没事,也就练练字,学学武,研究南秦北齐的律法,并动手写一部新律。 直到腊月二十八,一道消息传来。 云丞淮一日三餐,固定跟沈流年一起吃,俩人刚用完早餐。 北竹快步走进来道:“王妃,北齐使臣进都城了。” 两国停战多年,年底互相送礼正常,使臣来也正常。 北竹特意来报是因为,今年来南秦的使臣,是北齐权臣家的女公子,嫡出排二。 “长孙仪来了?”长孙仪此人,年纪轻居高位,正三品中书令,这个官职可以直接帮皇帝处理政务,官员密奏也得通过她,可见其权力。 长孙一家,全部身居要职,朝堂官员都流传着一句话——得罪了皇女还好说,得罪了姓长孙的,让你皇女做不下去。 “是。”北竹应了一声继续道:“北齐暗网传来消息,北齐太女受罚,至今闭门东宫不出。” 北齐暗网是沈流年姐姐在管着,双方经常会通消息。 沈流年嗤笑了一声:“李昭贤倒是能忍。” 何止是李昭贤能忍,碰到那样一个皇帝,碰到一个总揽北齐全部权力的权臣,北齐皇室不忍也得忍。 北齐皇帝比南秦皇帝小了几岁,当初上位是其姨母一力捧上位的。 其姨母长孙惠,北齐丞相,太女太傅,爵位国公,又任辅国大将军。 太女太傅从一品,国公从一品,辅国大将正二品,丞相从二品。 一人四个官位,掌北齐军政。 后北齐太女入朝,手中开始掌权,对比其姨祖母,还差的远呢。 北竹道:“近日北齐皇帝不上朝,太女幽闭宫中,北齐朝堂已是长孙家的一言堂。” 近日北齐朝堂出现了一件趣事,北齐皇帝在朝堂上发怒。 “朕这个皇位,是姨母你非要朕当的,朕根本不想当皇帝,你偏要朕当。” “如今朕当了这个皇帝,三十年来,朝堂上朕可曾做过主?朕感念姨母恩情,次次退让,步步退让,如今姨母居然让朕废太女,朕与太女母女情深,绝不会有此念想。” “既姨母有此决断,朕今日起便不上朝了,姨母弑君也好,让朕退位也罢,知会朕一声,朕必配合姨母。” 北齐朝堂一直由权臣长孙惠把持,太女殿下手里的权力,只是她指缝里面露出来的。 不知太女李昭贤如何得罪她了,竟然想要废太女,忍了快一辈子的北齐皇帝,终是在朝堂上发怒。 且北齐朝堂上的事情,已传遍天下。 沈流年听闻,扭头看向云丞淮,“你有何看法?” “把长孙家,架在火上烤。”日后肯定挺香的。 云丞淮读过南秦与北齐的史书,北齐存在二百年,比南秦还要多上几十年。 北齐李家,掌控北齐两百年,根深蒂固,朝堂乡野认定的正统。 历朝历代,建立国家靠的武力,直接登基的,那叫谋朝篡位,何况是姨母夺外甥的皇位。 长孙一族,谋身不正,看似如日冬天,实则火上烤,一不小心粉身碎骨。 沈流年赞赏的看了她一眼,“北齐皇帝此举聪明,也是最后一搏。” 单看北齐天下是否还是她李氏的了,朝堂乡野还有无血性之人。 想来是有的,不然北齐皇帝憋屈了一辈子,临了还要反抗一把,手中定有底牌。 云丞淮点头,她同意沈流年的看法,而且李昭贤能承诺对方给城池,又能掌控隐龙卫,手段不是个弱的。 小说中,北齐跟沈流年的合作持续了很久,说明最后升的人肯定是李昭贤。 “夫人,你当初为什么没有选李昭贤?”她猜测了很多理由,之前也没有想过要问,今天忽然想要问一问为什么。 沈流年擦干净了手往内间的罗汉床走去,她立即跟在后面。 “北齐有权臣,李昭贤想要与我合作,为的是沈家的钱,与一个还没有利齿爪牙的太女合作,沈家再家大业大,也会被吸干了血。” 相比于云丞淮,李昭贤有名无实,想要有实权,要付出的东西太多。 可以说,李昭贤承诺的那些,全都是虚的,就如同,如若我获得了什么,日后分给你什么。 云丞淮明白了,“画大饼呗。” 尽管李昭贤在小说里面确实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可沈流年也付出了很多,其中就有其阿姊沈星月的死。 “何意?”沈流年半躺在罗汉床上,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雪。 临近过年,又下雪了,雪下的还特别大,再这么下去,今年又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 沈流年自中毒之后,医官帮她看了,最好是卧床休息,能不起就不起来。 但沈流年如何躺的住,所以还是会自己起身在房中走走。 其实,医官说了,要想好的快,两人多情丝交融就好了。 云丞淮倒是乐意,她觉得挺舒服的,是一种别样的舒服,可惜沈流年不同意,还让她少打主意。 她很委屈,自己打什么主意了?她只是想治病而已。 “没有,我只是觉得,北齐皇帝这样做,与李昭贤脱不了干系,那你的阿姊一定会受到牵连。” 沈星月什么时候死的,她记不太清楚了。 只记得,好像是沈流年回西海没多久,她如果没有猜错,应当是明年的事情了。 沈流年蹙眉,她也担心这个。 阿姊与她不一样,阿姊过于善良了,成了北齐的太女侧妃后,听暗网回报,阿姊总是大把大把的银子花出去,却没有得到回报。 养孤儿,开书院,明明是阿姊做的,最后功劳全算在了李昭贤的头上,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不公。 云丞淮居然也想到了阿姊,沈流年疑惑的看着她,“你认识我阿姊?” “不认识。” 沈流年看着她,有些话没有问出口,她也猜道了。 她大方道:“你的阿姊,自然也是我的阿姊,我当然担心。” “说人话。”沈流年冷声道。 好凶啊,云丞淮缩了缩脖子,“若李昭贤拿你阿姊威胁,你可会妥协?” 来到这个世界短短时日,她算是见到了,为了争权夺利,这些人的不折手段。 李昭贤拿自己的妻威胁妻妹这种事情,未必就做不出来。 沈流年怔了怔,好一会儿才道:“我不知。” “要看她想要得到什么。”是钱财,还是别的什么。 沈家不缺钱,可也不是任人威胁的,要是威胁她把沈家双手奉上,她也奉上吗? 那不止是她一人之命,那是沈家十万人之命。 云丞淮也不知道李昭贤要得到什么,但看沈流年日后身边的人所剩无几,就知道,与虎谋皮,终被虎吞。 “所以,还是尽快救出阿姊为好。” 沈星月早早的香消玉殒,再拖下去,恐难安全。 沈流年何尝不知,嘴上还是道:“阿姊在北齐为侧妃,我在南秦为王妃,如此才能平衡两国,若阿姊离开了北齐,岂不是代表沈家倒向了南秦?” “楚湘王好打算。” 说完,沈流年还给了她一个“你当我傻的眼神?”。 云丞淮摆手道:“我不是此意,我是说,北齐皇帝太女,要与权臣长孙惠斗,必将殃及池鱼,李昭贤本就要与你合作,你觉得,她会放过沈家这块肥肉吗” “你会吗?”沈流年反问。 “我若是她,我不会,可我是我,所以我会。” 她不是不折手段的人,但李昭贤是,为了夺回北齐政权,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沈流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换了一个话题道:“小年家宴上,你说的那些话,已在南秦传开,众人轻商,你为何不?” 抑制商户,是历朝历代都在做的事情,商人逐利,且与民争利,富了的商人,更会欺辱百姓,若与地方官勾结,地方百姓当真是遭罪。 除此之外还有种种原因,不然受罪的会是百姓。 云丞淮那日虽有帮沈流年说话的意思,本身也有一些看法,“兴商亦能富国,百姓辛辛苦苦种地出的那些粮,还要交出大半给官府,自己只能挨饿受冻,国库丰盈了吗?百姓却苦不堪言,相比于粮税,我更支持商税,给商人更大的方便,也给更完善的律法约束,直到可以免去辛苦种地百姓们的粮税。” “商贾之道,既然能富国,能养家,还能减轻百姓压力,为何要轻慢商人?” 这正是她的想法,不把一国经济全压在粮税上面,否则不仅要看天,辛苦的还是百姓。 “痴人说梦。”沈流年反驳道:“建立商法何其艰难,再说,给商户方便,若人人从商,何人种粮?” “没有了粮食,国人吃什么?” 云丞淮笑了笑,没有争辩什么,她知道自己所想,都是理想情况,有些可为,有些不可为。 她笑着打哈哈道:“做生意需要本钱,没钱的人老老实实种地,发现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自然安心也回去种地。” “哼,人性不可赌。”沈流年斜了她一眼道:“你要是皇帝,天下大乱。” 云丞淮一听,立马不服气了,“为何?” “商税难收。” “账目清晰就好。” “我做的账,没有人能看出是真假。”沈流年非常自信。 云丞淮则道:“鼓励经商,不代表彻底放手,严格的经营时间,地点限制,” “反正我不是要重商抑农,我要的是,重农却不抑商。”她是学律法的,不是学经济的。 她只能做一部商法,用来约束商人。 沈流年笑了,还挺开心的,“你是哪里学的这些?居然有一番道理,太学还教这些?” 沈流年眸子中,有着无法掩饰的欣赏。 “不教。”太学怎么会教这些,君子六艺已经够她们学的了。 “那你怎么会?” 云丞淮的见识,比她想象的多的多,沈流年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 云丞淮颇为硬气道:“别管。” “别管?”沈流年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呃......有点儿飘了。 云丞淮忙道:“我的意思是,这些都是自学,看的多了,自然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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