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我父亲有所察觉,与霍恺生先生联手夺回《黑山》。但顾及多年情谊,我父亲并未报警,只是警告蓝浩天,不要再有小动作; 过后不久,我父亲登门拜访霍家,想归还《黑山》,却因被老爷子误会其是偷窃《黑山》的幕后真凶,并未答应碰面。于是,他决定把画交给霍恺生,这个举动彻底惹怒了蓝浩天; 11月30号,蓝浩天收买盗墓贼,前往泰国制造车祸,当场撞死我父母。那个时候,他不知道《黑山》已经交付给了霍恺生,盗墓贼在私家车上没找到画,留在大陆的蓝浩天就摸进了苏家大门; 蓝家二小姐蓝舒的出现打乱他的计划,她与我姐姐苏沁一起在窗边挣扎,挣扎期间,蓝浩天顺手将苏沁推下窗口,蓝舒想要救她,也掉了下去; 次日,他以受害者父亲的身份出现在警察局,却不想,苏家的两个小女儿,也就是我,以及如今蓝家三小姐,蓝小玉也到了警局。于是,他摇身一变,成了救命恩人。” 蓝苏永远记得那一天,蓝浩天把她跟蓝小玉带回家,一面转着大拇指的玉扳指,一面通知她: “我可以救你姐姐,但前提是,你要为我做事。我要你,成为蓝家最锋利的一把刀。” 为了报恩,蓝苏答应得很果断。 甚至从那时开始,她就把自己的命交给了蓝家。无数次,无论是为了保护古董从悬崖掉进河里,还是被盗墓贼刺断了手腕的骨头,她都没有怨言。因为这是恩情,她要报恩。 殊不知,当年的抢救室里,医生诊断后认为苏沁苏醒的概率很大。蓝浩天想趁机杀了苏沁,但转头看到蓝苏,看到她藏在骨头里的韧劲,于是念头一换,给苏沁换了劣质药。 用一个永远醒不过来的植物人,去掌控一棵可以帮他卖命的摇钱树。 这样盈收显见的买卖,他不亏。 说到后面,蓝苏的声带微颤: “综上,蓝浩天买凶杀死一直把他当朋友的人,还残忍杀害其妻子、女儿。伙同盗墓贼抢劫价值九千万名画,纵火焚烧民宅,致使苏家上百幅古画变成废墟。甚至使用劣质药品,让本该痊愈的苏沁延迟了13年才苏醒。这一桩桩,一件件,请法官予以公平判决!” 犯罪嫌疑人对罪行供认不讳,经过法官和陪审团长达半小时的商讨,认为其犯下故意杀人罪、纵火罪、故意伤害罪等罪名,最终依法判处犯人蓝浩天——死刑。 9月的暴雨来得急,晌午还艳阳高照,不一会儿便罩下黑云,半边天色被巨兽吞噬,无端端落下黑布,紧接着沛雨瓢泼,雷声滚滚。 9月的暴雨去得也急,待到庭审结束,半空的乌云似杀鸡取卵般挤完了所有雨水,被风一吹,窸窣散去,留下晴空万里和水洼斑驳的路面,鸟啼花香,一片欣荣。 法院大门打开,早早等候的记者一窝蜂拥上前来,将蓝苏和霍烟围住。 霍烟朝艾厘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把苏沁接回去,随后与蓝苏十指相扣,面对二十几支密密麻麻的话筒。 “霍总!说两句吧!” “庭审结果怎么样?当年害死苏家的真凶真的是蓝浩天吗!” “蓝小姐,网上说苏沁也来到庭审现场,并且已经苏醒了是吗?” “蓝小姐,蓝浩天身为你的养父,今天在法庭上指证他,你有什么感受?” 记者来势汹汹,将前方的路挡得严丝合缝,苍鹰也飞不出去。 霍烟一手握着蓝苏的手,一手搂着她的肩膀,宽慰地用拇指一下一下地摩擦着肩颈的骨头。 无声的陪伴让蓝苏多了几分力气,徐徐抬眸,只见二十几个话筒几乎怼到脸上,再远一些,是翘首以盼望着她的记者。 一时间,感慨倍生。 从前,她是怕媒体的,尤其在蓝家的时候。 怕镜头,怕闪光灯,怕一切一切能够让她站在人前备受凝视的东西。 如今想来,媒体倒是个好东西。 可以帮落难者求援,帮孤勇者呐喊,帮落败者助威,帮蒙冤者昭雪。 “从今天起,我不叫蓝苏。” 日光之下,眸光笃定。 记者连忙追问:“为什么要改名字呢?跟蓝浩天有关吗?” 蓝苏颔首,道:“蓝家当初收养我,给我改了姓氏。现在证实蓝浩天就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我要改回苏姓。” 记者又说:“那您原来叫什么呢?” “我原来叫苏蓝,是爸爸为了纪念跟蓝家的关系才取的这个名字。但如今,蓝浩天所作所为配不上我爸爸的用心,所以,我不会改回苏蓝。” “那想叫什么呢?” “还没想好。” 蓝苏改名字的态度勾起了记者的好奇心,但追问下去,蓝苏始终没有说出自己的新名字。实际确实如她所说,她没想好。 一旁,霍烟搂着肩膀的手往怀里带了一带,宽容地面对镜头,语气温和: “叫什么都好,如今苏家沉冤昭雪,我们有很长的时间去想名字。” 沉冤昭雪。 蓝苏眸子一亮,转头看她: “这么说,我知道我改成什么了。” 霍烟凝望着她,四目相对,眼光照破云层落入眼瞳:“改成什么呢?” “苏昭,沉冤昭雪的昭。” 她这半生,都走在为苏家沉冤昭雪的路上。
第176章 雨后初霁(二) #蓝浩天死刑# #苏家惨案真相还原# #纵火判多少年# #蓝苏改名# #苏昭# “据前线记者报道, 昔日古董大亨蓝浩天涉嫌一起13年前的凶杀案,经长达8小时的庭审, 最终被判死刑。其长女蓝姗,也因迫害未成年人健康、非法囚禁等指控被警方带走协助调查。同时,警方还在蓝浩天家中的地下室,发现了失踪两月有余的蓝小玉。据悉,蓝小玉由于发现了当年的真相,被蓝浩天和蓝姗囚禁在地下室。其身心受到严重迫害,目前已送往医院救治。” “苏沁的突然苏醒,让蓝浩天的狡辩无处遁形,13年前的真相赫然披露, 苏家惨案终于沉冤昭雪。正义可能会迟到,但从不会缺席。从重伤到昏迷,再到苏醒指控蓝浩天,苏沁这位姑娘承受了太多太多。希望自此以后,春光秋水, 来途坦荡。” “蓝苏在原告席上站了多久, 霍烟就在家属席上陪伴了多久。不少朋友还未忘记, 两个月前, 霍烟被霍衷德逼到绝境,蓝苏也是默默支持着、鼓励着。从来没有苍天注定的缘分,有的只是恰到好处的互相救赎。你陪我渡过深渊, 我陪你走过荆棘。” 半透明的彩虹弯弯地挂在大厦一隅,飞鸟经过,流光扑闪, 洒下丝丝缕缕的阳光的香味,沁人心脾。 从法院出来的第一件事, 蓝苏便去公安局改了名字。出来时,一身蓝色运动装清清爽爽,被风扬起的发梢也同门口等候的某人打着招呼。 霍烟打开副驾驶的门,颀长的身子斜斜靠在门上,黑衬衫挽到手肘,慵懒地搭在顶端,好看的唇浅浅扬起,问: “办好了?” “嗯。” 崭新的身份证亮在霍烟眼前,苏昭二字醒目显眼,因照片上的人眉眼弯弯而显得格外明媚。 “从今天起,我就叫苏昭了。” 霍烟接过身份证,顺手捏起她的手,低头弯腰在手背落下一吻,宛如中世纪虔诚的骑士。随后,侧身一转,抬手朝副驾做了个请的姿势: “苏小姐,请吧。” 蓝苏。 不,现在起,她是苏昭了。 苏昭被她激起了戏瘾,浅笑着抬起尊贵的头颅,兰花指拨了拨耳侧的长发,发梢飘扬,流光溢彩。 “那就走吧。” 单脚迈上车,却被霍烟拦腰拽了回来。 “苏小姐,我想请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 霍烟全程弯腰低头,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唇,放慢语速说: “请你赐我一个吻。宽容、真诚、纯洁,没有杂念。” 苏昭的眼睫轻颤——霍烟说的,是她们之前一起看外国小说时,骑士对公主说的一句台词。 公主,请您赐我一个吻。宽容、真诚、纯洁,没有杂念。 霍烟少说了一个“公主”,因为两人都知道,在遥远的表白的那天,霍烟亲口说: “苏苏,你是我的公主。” 往昔浮现,眼眶蓦然浮出几分热意,低头忍了一下,再抬头时,眼中的水汽已经在来回打转。 眼泪烫了霍烟一下,什么戏也演不下去了,敛起调笑的表情,上前捧起脸庞,拇指细腻地在柔软的眼睑下方摩擦: “怎么了?” 苏昭什么也没说,痴痴望着她,似乎从这一眼看到了几百个日夜之前的初见,又或是途中忽明忽暗的风霜长路。一切好似经历了百八十年,又好像只在昨天。 眼泪从眼尾滑落,踮脚,吻住她的唇。 她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霍烟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生气。把婚姻当成扳手,把感情当成螺丝,理所当然气定神闲地旋紧自己在名利场的地位。 谁能想到,那双理智的冰冷的眸子,如今会用这样深情款款的神情凝望她呢? 颀长的身影交叠在一起,夕阳从侧面投来,勾勒出阴阳昏晓的剪影,暗金的阳光铺满柏油马路,独独留下相拥的倩影的轮廓。 咔嚓! 街角拐弯处,霍眉欢按下相机的快门,记下这一幕苦尽甘来的香甜。 “怎么办?我都要哭了。” 霍眉欢按了十几张,另一只手用力扇风,眸中滚烫。 杜阿笙也怅然一叹,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晕出三分感动: “现在真的拨开云雾见青天了。父母的仇报了,苏小姐也醒了,以后她们也可以好好过日子了。” 霍眉欢收起相机:“嗯,姐做公司,嫂子拍电影,她们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杜阿笙垂眸,喃喃道:“你也可以。” 霍眉欢耳朵尖,听到了,扭头问她:“我可以什么?” 杜阿笙迟疑了一下,本来想就沉默着糊弄过去,想了想,还是顺着心中所想回答: “可以做你喜欢的事。” 杜阿笙嘴笨,不怎么会说情话。用霍眉欢的话说,这人把所有的天赋都用到了床上。嘴巴笨得像是上了八块锁,好不容易撬开一个,还有七个等在后面。哪天开窍了夸了句霍眉欢的口红色号好看,都是会被霍眉欢写进“年度十大值得纪念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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