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板闻言顿了一下, 淡淡道:“不是。” 纪砚清:“那是?” 大老板说:“随便绕了段。” 纪砚清哼笑:“我就知道。” 这位老板惦记人的方式一样比一样匪夷所思。 纪砚清想想就来气,鬼知道她那天怎么撑下来的。 看到不远处的大坑, 纪砚清嘴角一提,笔直笔直地往过开。 很快, 副驾传来一声“咣”,声音有点大。 纪砚清润了一下唇,余光瞥见头磕门柱上的大老板一动不动地继续磕着。 纪砚清:“……” 十分钟后,两人到了阿旺家。 纪砚清把车停在路边,和翟忍冬并肩往里走。 两人个儿都高,模样也长得好,一个有刻在骨子里的端庄,一个手插衣兜围巾高提天生冷淡,风格迥异的两个人走在一起很养眼,引来不少围观。 纪砚清没在意,勾着车钥匙的食指捻了两个来回后抬起来,用指关节蹭了蹭翟忍冬磕过门柱的额角。 翟忍冬侧目。 下一秒,纪砚清感到腕上一紧,被翟忍冬拉下来攥着,朝前快走几步,翟忍冬骤然抬脚,猛朝阿旺父亲的心窝踹过去。 阿旺父亲痛呼一声,抓着火棍倒在柴火堆里。 纪砚清这才发现他在打阿旺,阿旺站着一动不动,两眼无神。 纪砚清蹙眉。翟忍冬突然松开了她的手腕。 纪砚清一顿,转头看向翟忍冬,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纪砚清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纪砚清走到阿旺身边,拍了拍她的肩。 阿旺木讷地转头看着纪砚清,半晌才像是回神了一样崩溃大哭:“纪老师,我去不了了,去不不了……” 阿旺不断重复。 纪砚清冷冰冰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大概猜到怎么回事。 翟忍冬朝阿旺父亲跟前走了两步,捡起掉在地上的火棍:“这点彩礼就让你动起卖女儿的心思了?” 阿旺父亲疼得表情扭曲,说不出来话。 翟忍冬用火棍怼着他一侧肩,硬生生把他从侧身蜷缩怼成痛苦仰躺:“这么算,阿旺初中毕业做活到现在,给你的钱足够买她自己几次,你又凭什么再收一份钱,把她卖给别人?” 阿旺父亲目眦欲裂:“什么叫卖?!你出去打听打听,我给她找的婆家要钱有钱,要声望有声望,哪一点委屈她了?!” 翟忍冬:“她不愿意这点。” 阿旺父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她不愿意!” “父母之命……”翟忍冬抬起火棍,眼神无声,“你知道暴力干涉婚姻自由罪吗?” 阿旺父亲胸口疼得厉害,没听清,满脸怒色站起来说:“你说什么?” “不知道我给你讲讲,”翟忍冬淡淡道,“这个罪判得不重,两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而已,真把人逼死了,也不过两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阿旺父亲变了脸色。 翟忍冬说:“有‘婚姻’两个字保护的犯罪都是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不用太担心。” “我是为她好!”阿旺父亲强词夺理。 翟忍冬没接他的话:“知道你以前打阿旺,我为什么从来不管吗?” 阿旺父亲一愣,突然心慌:“谁告诉我打她了,你别在这儿胡说!” 翟忍冬:“因为我在让阿旺留报警的证据,就用你强行换给她旧手机。那个手机像素差,但拍个人脸没什么问题。” 阿旺父亲攥着手,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对翟忍冬的恐惧,声音发抖:“你的心怎么那么狠!我是他爸……” 翟忍冬:“今天还多了人证物证,你猜猜,这个牢你坐不坐得成?” 阿旺父亲本能要去找阿旺抢手机,翟忍冬一火棍抽他腿弯,纪砚清抱住阿旺后退。 翟忍冬对跪在地上,痛苦难当的阿旺父亲说:“阿旺不是我,她胆子小,不敢跟你动手就算了,还念你小时候带她看病的好,所以一直不想跟你撕破脸,可你如果非不要脸,你问问她,现在还想不想继续忍着。” 阿旺脱口而出:“不想!” 阿旺父亲暴怒:“你这个赔钱货!合着外人整老子?老子怕你?!你别忘了,你弟弟妹妹还……” 阿旺:“他们又不是我生的,关我什么事!” 阿旺父亲彻底被激怒,拾起来要打阿旺。 翟忍冬抬腿就是一脚,给他踹出了三四米远,撞到放在桌上的水桶。水桶晃了两下,直直扣了他一身的冷水。 纪砚清觉得痛快极了。 阿旺也激动得浑身发抖。 翟忍冬却依旧淡淡的:“退彩礼,让阿旺做自己想做的,或者你蹲大牢,阿旺想做什么什么,两条路,你自己选。” 说完,翟忍冬把火棍扔进柴火堆里,手往兜里一装,向后转身。 看到还抱着阿旺,一手将她的头护在自己颈边的纪砚清,翟忍冬目光微动,走过来说:“阿旺,后天我和纪老师接你去县城。” 电视台选人在县城。 阿旺直起身体,感激地看了眼纪砚清,抬头回翟忍冬的话:“我一定好好准备!” 翟忍冬“嗯”了声,对纪砚清说:“走吧。” 纪砚清欲言又止。 翟忍冬已经越过她出去。 纪砚清只能跟着出来。 等车从巷子里出来,开上大路,纪砚清靠边停车说:“你就这么放着阿旺,不怕她再挨打?” 翟忍冬:“他不敢再打。” 纪砚清:“你怎么知道?” 翟忍冬回了三个字:“窝囊废。” 只敢窝里横。 等哪天窝里也横不下去了,就会彻底闭嘴。 翟忍冬说:“阿旺录的视频都在我这儿,他找不到不敢轻举妄动。” 纪砚清一双眼紧锁着翟忍冬:“你就不怕他回头找你麻烦?” 翟忍冬:“他不会。” 纪砚清没听懂:“不会?” 翟忍冬说:“我是这里最早有车的,阿旺爷爷过世前那天晚上,我送他去的医院。那个男人仅有的一个优点就是孝顺,所以他只要不死,就得一直记着我及时把他爸送到医院接受治疗,他才有机会在他爸回光返照的时候,跟他说上几句告别的话。” 翟忍冬:“这里的人信仰很重。对他来说,能让他爸走得安心是大善。” 纪砚清明白了,目光却更冷更沉。 一处好,处处坏,是不是窝囊的男人都有这个特点? 阿旺父亲的好是孝顺,她父亲是对爱情执着。 然后他们就能仗着这一点好,心安理得的对她们不好。 呵。 真够可怜的。 纪砚清冷笑。 翟忍冬知道纪砚清在想什么,默了一会儿,她说:“回去我开车。” 纪砚清挑眉:“大老板这是在小瞧我?” 翟忍冬:“不应该?” 纪砚清身体后倾靠着椅背,右手懒洋洋地搭着扶手箱:“托大老板的福,我现在想起他更多是可怜,没那么强烈的愤怒。” 堵不如疏。 有些事剖开了,剖到底了,似乎就没有那么强烈的愤怒了。 纪砚清有种感觉,如果那个人一直不出现在她面前,她总有一天会彻底忘记从前。 纪砚清笑了一声,转头看着翟忍冬说:“这么一说,我还没有正式感谢过翟老板。说吧,想要什么?” 翟忍冬注视着纪砚清,确定她的神色没有异样后,挪开视线看着前方说:“想要一个避得开坑的大度司机。” 讽刺谁呢? 纪砚清:“谁先挖的坑?” 翟忍冬:“过路的。” 纪砚清看着翟忍冬,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 不得不说,这位老板在怼人上天分极高,但…… 嘴唇极软。 纪砚清直白地打量着翟忍冬的侧脸,立体分明,有点冷,有点酷,“这里最早有车的,这么听起来,大老板以前很风光啊。” 翟忍冬刚刚闭上的眼睛动了一下,说:“车是藏冬上一任老板留下的。” 纪砚清:“上一任?” 翟忍冬:“嗯,年轻时候背井离乡过来开店,老了落叶归根,把店留给她看着顺眼的人——我。” 纪砚清说:“何止顺眼。” 根本就是雪里刺玫,又扎又刺激。 翟忍冬说:“她给我车,给我店,我学点经营技巧,顺手捡几个人,就慢慢开起来了。” 说得轻巧。 服务业面对的是形形色色的人,哪儿那么好做。 纪砚清侧身,胳膊肘撑在方向盘上,手指托着下颌:“大老板,我发现你身上有股举重若轻的淡定劲儿,还有一张刀子嘴和一块豆腐心。” 翟忍冬偏头:“夸我?” 纪砚清:“不然呢?” 翟忍冬:“就记得纪老师拿巴掌扇我,没习惯被夸。” 纪砚清气笑:“臭毛病,旧账都要翻这么狠。” 纪砚清骂完,突然伸手抓着翟忍冬的前襟把她拉过来,然后手上移,握住她的下颌轻轻往上一抬,吻在她唇上说:“我的大老板打起人渣很帅。”
第42章 午后的吻带着限定的慵懒味道, 不激烈,不深入,却意外得长。两人分开的时候,唇线都已经被吮得有些模糊, 暧昧的红晕出去, 鼻息交错, 一缕一缕催烧着车里的空气, 只是可惜, 她们现在还在大街上,即使周围空无一人,也不能肆意妄为。 纪砚清坐回去缓了一会儿, 问:“等会儿有没有别的事?” 翟忍冬说:“没有。” 声音里透着哑,像事后, 说起话来完全不收着。 纪砚清转头:“不想24小时之内被睡三次就克制点。” 翟忍冬闭着眼睛顿了两秒, 微微张口,一声真正的事后音完全发出来之前被纪砚清伸手捂住:“你是真不知道‘服软’两个字怎么写是吧?” 翟忍冬纠正:“不是不知道怎么写, 是没连在一起写过。” 纪砚清拇指往旁边一侧,左右并行捏了两下翟忍冬的腮帮子:“也就嘴厉害点, 真关了门,什么实际行动都没有。” “唉, 我说你之前怎么想的?”纪砚清突然好奇。 翟忍冬:“什么怎么想的?” 纪砚清:“别装傻。” 翟忍冬整个接吻过程都装在口袋里没出来的手搓了一下, 拇指压着食指关节, 想起早前那晚被纪砚清砸在地上的手腕, 说:“你不喜欢被人动。” 纪砚清一愣,再次捏住翟忍冬的腮帮子, 看她的嘴被动嘟起和冷淡长相截然不同的幅度:“的确有点排斥,个性原因, 长期以来被人捧着的原因,应该也和对象是谁有关。”
136 首页 上一页 59 60 61 62 63 6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