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忍冬被细腻温热的触感蛊惑,从纪砚清睫毛上移开,轻抚她的眉心、鼻骨:“你买过东西的地方,他们说你大方;你吃东西的饭店,老板娘说你斯文;舞蹈中心的前台说你专业、敬业……店里的人就不用提了,还有阿旺,她说你温柔。” 完全陌生的词汇让纪砚清一瞬间陷入空白。 她放任酒精顺着神经蔓延,迟钝地记起自己的好。 “我30岁就签了一份协议和一份遗嘱,把我生前死后所有的名利都给骆绪。” “半年前,我又一次找了律师,把我的舞团给温杳。” “大老板,我好像把我所有的好都给她们了。”纪砚清睁开眼睛,隔着翟忍冬的悬空的胳膊,看着她说:“是不是就因为这样,我才对你不好?我针对你,看轻你,还打你。” 纪砚清抓住翟忍冬的手腕,拉到腿上握着:“大老板,对不起……就为了那样两个人,我一次两次动手打你……” 纪砚清的语速越来越慢,眼皮沉得撑不了几秒就要闭上:“我说,和你做,朋友……唯一的,朋友……可,我对你一,点也不好……” 纪砚清猝然滚落的泪水砸翟忍冬心上,她反握住纪砚清松得快要垂下去的手,沉默了很久,说:“你对我好过。” 纪砚清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翟忍冬在夜色里放肆地打量着她:“一开始是无心,后来你单独为我跳过一支舞,我才能活到现在。” 纪砚清被眼泪沉沉压着的睫毛闪了几下,没能睁开:“以后,不会再跳了……” “那,两个人,只是导火索……是我,跳不动了……” “大老板……” “我累了。” “好,累,好累啊。” “只是呼吸,胸口,就,疼得,难以忍受……” 纪砚清枕在胳膊上的头垂下来,被翟忍冬用胳膊肘接住。 房间里再没有声音传来。 翟忍冬得以剖开一角的心事像火山赤炎喷薄而出,爆裂又寂静灼烧着她。她手松开纪砚清的手腕,扶上肩,顿了顿,托住她的脸,让她一点点靠入自己颈窝里。 一瞬间灼热的呼吸打在皮肤上,纪砚清醉了酒的身体软若无骨,亲密地贴伏着翟忍冬,她身上的气味便隐藏不住了,一丝一缕钻入了纪砚清的呼吸。 “……柴火,香。” 纪砚清在翟忍冬颈间呢喃,本能地寻找。她被酒精浸润的唇抹过咫尺之处滚烫的脖颈、下颌,在那两片紧绷着嘴角边嗅了嗅,半睁开眼,看到了翟忍冬瞳孔里看到席卷的狂风,和浓稠夜色搅弄在一起,像极了她花费大半年时间去观察的野马和长风,一个奔放狂野,一个内敛克制。 那是她最爱不过的搭配。 她无数次在舞台上用自己的身躯和四肢拥抱过它们,也,亲吻它们。 纪砚清的唇贴上翟忍冬。 时间定格了。 野马在翟忍冬瞳孔里狂奔,长风将她紧紧缠绕,她不自觉张开口,一瞬间地动山摇,壓抑的Q/Y山呼海嘯般湧過來。她們狂熱地親吻著對方,像一場不服輸的戰爭,粗重急促的鼻息是激昂的戰鼓,撞擊吮咬的唇舌是廝殺的刀劍。 房间里低沉静谧的空气迅速燃烧起来。 烧烬了那缕柴火香,只剩下本能。 贴伏在翟忍冬身上的人仗着本就处于上风的姿態將她壓在地毯上,急迫粗魯地往她喉嚨深處吻。她舌重壓著她,像馴服那匹生於狂風的野馬一樣,強勢精準地掠奪她生澀的呼吸,再給予綿長柔軟的撫慰,反復循環,直到她低頭臣服,輕蹭她的腳踝。 她和过去无数次一样,享受着XUN服的畅快,又在长风卷起黄土,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暗不堪那秒,突然陷入悲伤。肩膀沉重地推拒着她,身体NIU动着想要挣脱。她的脆弱哀愁是割在翟忍冬心上的刀,翟忍冬徒手迎接,一瞬间淋漓的鲜血让空气充满危险。 危險滋生出極致的吸引力,翟忍冬被蠱惑著,瘋狂地想要剝開她,去更深的地方探索。她緩慢又強勢,不意外地,尋見了溪谷深處裏狂烈的暴雨,帶著……還沒有誰真正觸及過的抗拒與驚慌…… “!” 翟忍冬呼吸定格,惊喜蜂拥而至。 下一秒,纪砚清的右手一点点掐住了她的脖子:“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我不喜欢这样,你忘了?” “忘就忘了……” 纪砚清另一手握住那只让自己不喜欢的手腕,骤然拉离,重摔在地,赤红着双眼吼道:“骆绪,你怎么敢拿你那只动过别人的脏手再来动我!”
第30章 雪色、街灯, 不开灯,屋里的一切也能看清楚。 万籁俱寂。 短短一句话的时间,燃烧的夜被冰冻,澎湃谷欠望变成利剑将翟忍冬猝然穿透。她疼到发麻的手被纪砚清死死摁着, 落在她手里的脖子像是要被掐断。 翟忍冬迟钝地回忆着这一幕发生的过程, 强烈的窒息感让她没有办法集中精神, 她一动不动地躺着, 花了仿佛半辈子那么长的时间才捕捉到一个名字:骆绪。 都这个时候了, 纪砚清潜意识里想到的人是骆绪。 15岁带她回去,到现在37,她超过一半的时间和那个人在一起, 而她呢,半个多月而已。 有什么东西在翟忍冬终于敢剖开一角的心脏里轰然倒塌, 她望着眼前愤怒的人, 平静到呼吸都好像停止了:“好,纪砚清……” 翟忍冬像火山喷发后冷下来熔岩碎屑, 灰败一片,又像一张空白的纸, 明明没动纪砚清给她倒的那杯酒,却顿得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她费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将那根湿滑一片的中指攥在手心里, 嘴唇在颤。 “我这只手, 除了自己, 还会动谁, 还能去动谁?” “我躲在阁楼破旧的卫生间里,声都不敢发。” “纪砚清……” “我连声都不敢发!” 翟忍冬推开身上短暂清醒后意识正在急速淡退的人, 想撑一下地起来,发软的手却怎么都使不上力。她躺在湿淋淋的地毯上, 咽着胀痛欲裂的喉咙,被纪砚清吮咬抚慰过的舌头还在一阵阵发麻,身体还能清晰回忆她的手她的舌一次次经过的战栗。 “纪砚清……” 纪砚清已经没有意识了。 翟忍冬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闭上了,动作迟滞地侧过身,胳膊肘撑着地毯,一寸一寸将身体抬离地面,站在死寂到窒息的夜色俯视地上的人——头发散了,唇上水痕不散,被录刂落的衣服挂在胳膊上,到处都是让人发疯的白和能轻易沉沦的红。翟忍冬往前走了一步,房间里浓烈的酒精味让她眩晕,手指上早已经失去温度却迟迟不肯风干的液体像冰覆盖着她,她浑身僵硬,胸腔里的羞耻、愤怒和痛苦撕扯崩裂,让她想要吼出声来,可最终,她只是在胸口剧烈的起伏退下去之后,用压抑到显得扭曲的声音说:“纪砚清,世上那么多的好地方,你为什么偏偏要来这里?你不来,我还能好好的,你来了……” “呵。” 翟忍冬嘲讽地笑出一声,用那只已经失去知觉的手压着刺痛的眉眼。 “你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年才能躲在这里过上人过的日子。” 翟忍冬的心木了,吼不出来,她在原地枯站了几秒,转身往出走,却没走得了,纪砚清还在地上躺着。 这样躺一夜,明天不可能好。 翟忍冬把她抱回床上,穿好衣服,盖好被子,又去楼上拿了干湿两条毛巾,一条用来吸地毯里的酒,一条浸了水清洗,反反复复不知道多少遍,直到酒味儿彻底没有了,抹一点能让她胃里舒服的柴火灰,拖着灵魂好像出离了一样的身体回到自己房间。 房间里没开灯,也没有大片的窗。 翟忍冬弓身靠在门后,麻木地和黑夜对视。 今天的黑夜也刺眼。 翟忍冬顺着门板滑下来坐在地上,头垂得很低,周围再浓的夜色也藏不住她满身死寂。 “嗡——嗡——”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翟忍冬静止很久,机械地去掏。 “说。” “忍冬姐姐,你现在忙不忙?” 电话是孙奶奶的孙女金珠打过来的,她今年20,在外地上大学。 翟忍冬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抬起头,后脑磕在门板上:“不忙。” 金珠语气焦急:“那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奶奶?奶奶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翟忍冬放空的目光顿了两秒,迅速收拾情绪起身:“什么时候开始打不通的?” 金珠:“不确定。我今天一整天都在考试,晚上又去了图书馆,回来才给奶奶打的电话,到现在快一个小时。” 翟忍冬:“有没有看监控?” 金珠急得哭:“监控连不上网。” 翟忍冬:“我马上过去。” 金珠:“谢谢忍冬姐姐!谢谢!” 翟忍冬不擅长安慰人,加上今天状态不好,没直接接话,只握着手机低声提了句:“放假了提前跟我说,我去枣林接你。” 枣林是金珠返程火车的最后一站,离镇子还有五百多公里,坐大巴过来需要超过七个小时的时间。 金珠身体不好,受不了那么长时间的颠簸,一直是翟忍冬来回接送她,她只需要提前打声招呼就行。现在她没开口,翟忍冬却主动提起,是想分散她的注意力。她和奶奶相依为命十几年,感情的弦比什么都紧。 金珠感激地说:“好。” 翟忍冬迅速整理行装出发。 静夜里,车声叠着马蹄声,纪砚清顿了顿,翻身朝向窗子。 ———— 压抑多年的心事终于得以出口给纪砚清带来了极大的心理抚慰和精神放松,加上醉酒,她这一觉一直睡到中午才慢慢转醒醒。 纪砚清揉着沉重的额头坐起来缓了一会儿,准备起床。腿一动,不那么清爽的感觉让她僵在原地。她愣了很长时间,也只能回忆到自己告诉了翟忍冬那些灰暗压抑的往事,再后面,她没有一点印象。她确信自己昨晚没有做过任何带颜色的梦,那身体怎么会有这么明显的S理反馈? 纪砚清看着桌上已经见底的酒瓶和清洗得干干净净,甚至摆放整齐的酒杯,心一突,脑子里闪过翟忍冬的脸。她不是什么不都不懂的小女生,虽然和骆绪没有过几次亲密接触,也的确像骆绪指控的,没什么爱意的纠缠,她们之间再激烈也不过接吻撫摸,沒有發生過實質的X行為。她对周围人事的漠不关心,很难提起那種Q/Y糾纏的興致;她的骄傲更不会允许她被别人随意掌控,或是对谁俯首,费尽心思去满足她的渴求。但她見過Q/Y爆發之後的樣子,在某一个难眠的深夜看电影时。那个样子就是她现在这幅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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