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纪砚清身体轻颤,眸光波动,神情惊讶,用慌张的步子往前逃,同时对翟忍冬说:“手往前滑,穿过我的腰,用力把我搂在你怀里。” 纪砚清话音未落,腰上就骤然一紧,整个人跌进翟忍冬怀里。她忽略翟忍冬像是拿了剧本一样的动作,边给反应边对阿旺说:“她身上的风雪气很浓,而我就一层单薄的舞蹈服,温差太大,所以我需要难以克制地吸气,紧紧抓住她的手臂,但我不会再有躲避的动作和情绪,因为她是我刻骨铭心爱过,最终却无法相守的女人。我们久别重逢,我透过她骨骼的曲线认出了她。”
第25章 翟忍冬的理智在手扶上纪砚清腰那秒就出现了裂痕。 纪砚清的轻颤、吸气, 她柔软的身体,紧抓她的手掌和口中流畅的故事,每一样都像锥子顺着翟忍冬理智的裂痕在凿,像重锤对着它们在砸。 翟忍冬觉得现在这个自己可能有点疯, 她自以为是的“安分”像可笑又幼稚的掩耳盗铃, 只对过去那四天的避而不见有效, 此刻视线落在纪砚清白玉一样的肩头, 看她因为紧绷而更加清晰的锁骨, 她脆弱敏感的眼睛一瞬间就泛起了朦胧的白色。 比雾要清透,也比雾灼热得多,像浪被燃烧, 一起一伏之间,就轻而易举将她焚透。 纪砚清看不到翟忍冬的眼睛, 她投入在临时编造的故事里, 耐心向阿旺讲解:“我握着她的手臂,回忆她触摸到我那秒掌心传来的狂热。我发现她还爱我, 我也同样还爱着她,她这久违的一抱, 让我对她记忆深刻的身体本能去回忆那些缠绵激烈的夜晚,我想为她轻喘, 但又铭记着我们现在的关系, 也清楚捕捉到了狂热之后, 她几乎绷到极限的隐忍克制, 像是迎头一棒,我含在喉咙里的轻喘立刻变成了悲痛的低诉。” 纪砚清随着故事的行进将身体后倾贴上翟忍冬, 头克制又渴望地转向她,在她脖颈里颤抖着, 徘徊着,视线一次次想要抬起来看一看她的唇、眼,看它们是否还是自己记忆里的样子,又在触及的瞬间骤然远离,怕自己忍不住深陷,唤醒胸腔里那颗已经死亡多年的心脏,将现在的平衡打破。 她无力的悲伤在空气中蔓延,红了阿旺的眼眶,也即将凿碎翟忍冬的理智。 翟忍冬横在纪砚清腰上的手一寸寸向上挪动,掌根抚过她沉闷的心跳,在她单薄发抖的肩头短暂停留,然后紧紧握住,拥向自己。 一瞬间,纪砚清的后背完完整整贴上翟忍冬的前胸,她猝不及防陷入了一个紧到让她呼吸困难的拥抱里。她的情绪被调动,忘了身后的人是谁,紧随着她外放、奔腾,如同燎野一样汹涌疯狂又沉默压抑的爱意拧动着身体。 她的心脏被那个怀抱透露出来的极端的矛盾感一次次重击,痛感比感同身受还要强烈万分,她奔涌的爱意再也无法对她视而不见,破釜沉舟般转过头,和一双唇不期而遇。 …… 沉默像骤然降临的夜,无边无际,深不见底。 翟忍冬和纪砚清保持着嘴唇相贴的姿势无声对视,交错鼻息里带着炽热又安静的轻颤,一下下不遗余力地叩击着纪砚清的心脏,像是打定主意要让它跳动的频率创出新高。 纪砚清莫名觉得心慌,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来,抓在翟忍冬腕上的手紧了一下,快速转头回来说:“翟老板不当演员可惜了,戏这么好,我还要分神讲课都被代入了。” 话落,纪砚清将握在肩上的手向外一拉,两人分开。 “辛苦翟老板,谢了。”纪砚清背对翟忍冬说。 纪砚清朝前跨出一步,询问阿旺对刚刚那段互动的感想,偶尔纠正,适时点拨,看起来平静又自然。 翟忍冬深黑的眼睛望着她,被焚透的身体在那句“戏这么好”传入耳中时骤然跌入冰窟,碎片借助下坠的强大惯性插入骨头,让她遍体生寒。 她握了一下发僵的手,转身离开,沉重迟缓的脚步声像踏在纪砚清心脏上,她用力咬了咬牙,又闭了很长时间的眼睛,胸腔里快得发慌的心跳才慢慢平静下来。 ———— 晚上八点,第一天的指导结束,纪砚清叮嘱阿旺:“你今天的练习量很大,等会儿回去直接休息,什么都不要做不要想,超负荷只会适得其反。” 阿旺听话地点头:“谢谢纪老师。” 纪砚清应了声,走去墙边整理自己的东西,然后关灯离开。 走廊里有其他老师的授课声,纪砚清左耳进右耳出,听得不那么认真。 自那段突发奇想的示范结束,她总觉得哪里轻飘飘的,触摸不到实处。 纪砚清有些烦躁地皱眉,忽然想起,那之后翟忍冬也没有再在教室出现过。 纪砚清握紧布袋,看着前方黑洞洞的玻璃大门。 经过其中一间教室,后门骤然传来一声重摔,纪砚清的步子原地顿住。她提着布包的手紧了紧,转头看过去——一个女孩儿被老师同学团团围住,她们每个人脸上都流露着担心,生怕她这一摔摔出什么问题。最后发现没有,所有人都高兴地笑了起来。 这是非常温暖和谐的一幕。 落在纪砚清眼里却像镜面倒映,赤.裸裸地嘲笑着那个腿骨折了三处,还要被勒令继续跳舞的纪砚清。 那时她也年幼,但无人疼爱。 纪砚清笔直地站在那里,目光渐渐被寒意冰封。 翟忍冬从卫生间里一出来,就看到了这个画面。她步子顿了两秒,走过来说:“能走了?” 纪砚清脑中嗡的一声陡然回神,快速收拾好身上冰冷低压的情绪,说:“嗯。” 转头看到翟忍冬鬓角被打湿的头发,纪砚清一愣,问:“你头发怎么回事?” 翟忍冬随手扣上羽绒服宽大的帽子:“没怎么,今天雪大,出去一趟进来,懒得抖。” 纪砚清半信半疑,心说今天的雪还挺会下,肩上不落,头顶不落,就沾了个鬓角。 纪砚清现在很烦,没心思细究,和翟忍冬一前一后出来,骑摩托车回客栈。 刘姐走之前给翟忍冬和纪砚清留了晚饭,两人各怀心事,坐在炉边吃得悄无声息,后来上楼也没什么交流。 翟忍冬风平浪静地锁上门,换衣服洗澡。 汩汩热水打在她后颈的伤疤上带来持续不断的灼痛感,灼痛感随水流过青紫脊背,变成陌生的刺激。 翟忍冬闭着眼睛,胸口在热气中起伏,手指在湿淋淋的墙壁上越扣越紧。 ———— 关于对阿旺的指导,纪砚清有一套完整的规划。 第一天,她考察了阿旺的基础,简要示范,留下印象; 第二天,她按照古典舞的特点,对阿旺表达不到位的地方进行针对性指导。 后面一直陪着她反复练习、纠正。 纪砚清很严厉。 这是翟忍冬从阿旺口中知道的——她每天晚上接纪砚清会提前半小时到,能和先出来的阿旺在门口聊上几句。 阿旺红着脸说自己做错的,纪砚清出口没有留过一点情面。她也红着眼说:“阿姐,纪老师真的好温柔啊,我改不过来的,她陪我练习十遍一百遍都不会觉得烦,也不会和我阿爸一样骂我蠢。” 翟忍冬“嗯”了声,曲腿靠在车边:“那就好好跟着她学,不要辜负她。她本来可以不教,尤其是你这个年纪的。” 阿旺:“为什么?” 翟忍冬余光看到正在往出走的人,把“有个人,背叛了她”放在嘴里,对阿旺说:“把这句话记住就行了,别的不要问。” 阿旺乖巧地点了点头:“阿姐再见。” 翟忍冬:“再见。” 纪砚清出来,看了眼还没走远的阿旺,皱着眉说:“阿旺在家是不是有很多活要干?” 翟忍冬:“嗯,洗衣做饭,劈叉喂马,带弟弟妹妹。” 纪砚清:“每天这么多事,她还能有自己的时间吗?” 翟忍冬看着纪砚清难看的脸色问:“阿旺没有进步?” 翟忍冬以为阿旺母亲没有依照答应她的,尽量不给阿旺安排家务,导致阿旺腾不出时间练习。 纪砚清却说:“恰恰相反,她的进步快得让我惊讶,所以我好奇,她哪儿来的时间。” 翟忍冬想了想,说:“所有人睡着之后,醒来之前。” 纪砚清:“她不要命了?!就为了一个根本不疼爱她的虚荣男人,有必要把自己逼到这个份上?!” 纪砚清的情绪爆发得很突然,和那天在藏冬说翟忍冬帮阿旺是在助纣为虐一样。 在阿旺的事上,她似乎很容易失控。 翟忍冬看着纪砚清紧绷低沉的神色,脑子里有些模糊的念头在迅速滋生。她靠在车边停了几秒,说:“阿旺是为了自己。” 纪砚清蹙眉:“什么?” 翟忍冬说:“几年前,阿旺还没成年的时候,她爸就想把她嫁出去,她哭着求着说能给家里挣钱,才暂时留了下来。现在她19岁,不算小,错过电视台的这次机会,就只剩下一条路——结婚生子,一辈子围着灶台、孩子和男人转。她不想,那就只能不要命地练。” 纪砚清脸上的怒色随着翟忍冬的话渐渐沉寂。 翟忍冬说:“如果不是知道阿旺所做的努力本质是为了自己,我不可能轻易帮她。我不是真菩萨,没有普度众生的心胸。” 翟忍冬的一番话张弛有度。 纪砚清绷着脸站在夜色里,半晌,拿起挂在后视镜上的头盔说:“去趟任姐杂货铺。” 翟忍冬问:“去干什么?” 纪砚清长腿一跨,坐在翟忍冬身后:“拿个快递。” 隔天,翟忍冬才知道快递是给阿旺买的舞鞋,她脚上那双已经穿得快破洞了。 阿旺宝贝似得把新鞋抱在怀里,看一眼纪砚清,看一眼鞋,高兴得不知道怎么说话。 翟忍冬说:“鞋是穿的,不是让你往怀里揣的,换上看看。” 翟忍冬今天把纪砚清送过来之后没有走,她接连两次看到过纪砚清突然爆发的情绪,心里悬起了一柄剑,有种随时可能坠落的错觉。 阿旺抱着舞鞋用力点头:“好!我马上换!” 镜子前,一字横叉坐在地上拉伸的纪砚清瞥了眼不准备走的翟忍冬,说:“翟老板,你对我是有多不放心,还要留下陪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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