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暖亭中吃了不少点心,此时也不太饿,便没太在意长亭中为她们准备的小食,一心要去找那棵三年一开花的梅树。 整座梅院中种满了梅树,将那棵百年梅树包围在最中央,长亭则是在梅园的最外围。 两人便沿着小径,向梅园中心走,周华一直跟在她们身后。 其他人看到她们,有的也跟着,有的则是继续攀谈。 梅园很大,梅花大部分是桃红色,也有不少白色,红白交错融合呈淡淡的粉色。 梅树枝头上还挂着雪,却衬托得梅花更加傲然。 秦泛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什么是梅雪争春未肯降,突然也想在她们的院中也种上几棵梅树。 到那时,不管在哪个季节,只要她们推开窗门,便都能闻到满院的花香。 秦泛是一个执行力极高的人,刚想到要在院中种树,便恨不得现在立刻把院子都种满。 原先想在公主府逛一逛的兴致也没了,但是她还记着她的蛋黄酥。 秦泛向候在一侧的侍女招了招手,问:“刚刚我在湖边暖亭里吃的蛋黄酥,是府中哪位大厨做的?有配方不?” 侍女仍是原先将秦泛引到梅园的那位,也知她说的蛋黄酥,只是她第一次遇到府中的客人想问配方的,一时有些愣住了。 “这是安和郡主院中的小厨做的,配方还需问一问安和郡主。”侍女不敢擅自决定,却也不敢直接拒绝。 秦泛是今日公主特意交代,要好好招待的贵客,她也丝毫不敢怠慢。 “那你见到公主时,麻烦帮我问一问,我还有事就先回府了。”秦泛点了点头,自然知道侍女做不了主。 “好的。”侍女恭敬应下。 既然她选择了与公主合作,以后的往来也不会少,也不急于这一时。 如今最重要的事是回府种花! 秦泛和楚兰舟走在最前面,其他人零零散散地散落在园中各处,仿佛真的是来赏梅一样。 两人没惊动任何人,直到出了梅园,其他人仍在交谈浅笑。 一同离开的还有周华。 她来公主府,似乎真的只是来见秦泛,问一问她的姐姐是否真的已然离世。 确认了之后,也就没再留下的必要了。 不过她却没有与秦泛同行,而是远远地跟在她们的后面。 她对秦泛的感情很复杂,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靠近之后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像是总缺少些什么,或许是少了周珝挡在她的身前吧。 秦泛和楚兰舟上了马车,车帘还未落下,秦泛余光突然瞥到一个道士打扮的人,随着一个小厮进了公主府。 道士? 秦泛掀起车帘,又仔细瞧了瞧,的确是一个身着道袍的道士。 她不记得书上有写过华昭公主和道士有关,只写了安和郡主信佛。 “今日怎么没见到安和郡主?”秦泛这才想起,晟颜柔和云舒语向来是形影不离,今日晟颜柔出现了两次,身边竟然都没有跟着云舒语。 莫不是云舒语出事了? 可若她出事,公主府请的应该是高僧,而不该是道士才对。 难道因为她的出现,产生了蝴蝶效应,云舒语改信道了? “不知,回去我让墨骥查一下近日公主府的情况。”楚兰舟摇了摇头,这段时间她一心扑在账本上,对于送上来的情报,则是交给了墨骥,只有遇到紧急的事,他才会将消息告诉她。 不过这几日,整个长临都很安静祥和。 晟颜卿身体也恢复了,三省官员各司其职,也都渐渐上了轨道。 不过,山雨欲来风满楼,安静的背后,也不知又影藏了多少狂风暴雨。 秦泛回想着晟颜柔出场之后发生的事,长临好像没什么。 这个时候,武珝应该已经开始帮晟颜卿批改奏折了。 即便晟颜卿痊愈之后,也让武珝帮她处理了近半的奏折。 一切都还在计划之中。 “走,回家种花!”秦泛想了一圈,安心之后,牵着楚兰舟的手晃了晃,笑意也从心里漾到了眼底。 “好。”楚兰舟舒展了眉眼,也露出了浅浅的笑。
第49章 伪善 老道长直接被带入了公主府寝殿,晟颜柔依旧穿着那身红装,看到道长进来,忙起身相迎,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语气却有些着急: “道长,姐姐今日真的醒了,但为何她的气色反而更差了?” 老道长未明原因,只道:“且容贫道看看。” “好。”晟颜柔在前面为老道长引路,云舒语安静地躺在床上,面容苍白得宛若白纸。 老道长并未走近,停在了床边三步远的地方,远远地看了云舒语一眼,抬手掐指算了算。 晟颜柔一脸紧张地望着老道长,生怕他说出什么对云舒语不利的话来。 “没事,只是余毒排尽后,气血有些亏空,只要补气养血,不出两个月便能恢复如初。” 老道长又掏出一个瓷瓶,递给晟颜柔道: “这里面的药丸,每日服用一粒,若郡主的气色还未恢复,贫道再来瞧瞧。” “多谢道长。”晟颜柔转过头,给了侍女一个眼神,侍女将早已准备好的锦袋递给了道长。 道长收下后,对晟颜柔点了点头,随后便离开了公主府。 晟颜柔坐到床边,抬手抚摸着云舒语的脸,目光里带着深深的眷恋和执着,忽然想起她的贴身侍女还被她关在地牢里,也不知还能不能继续伺候云舒语。 “我一会儿就回来。”晟颜柔低头在云舒语耳边轻声道,即便知道她此时听不到。 晟颜柔站起身,想到地牢里关着的人,眼中的温柔瞬间消失殆尽,转而换上的是阴狠和凉薄。 云舒语中毒的那日,晟颜柔将她院里的人全关进了地牢,日日折磨。 没有照顾好他们的主子,他们都该死。 可她又怕云舒语习惯了他们的伺候,醒来之后没了他们会不习惯,常伺身侧的人更是每日都让医师为他们处理伤口。 如今好在云舒语醒了,他们也侥幸留下一命,至于出狱后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公主府刚建之初,晟颜柔便让工匠为她打造了一座地牢,专门用来关押背叛或者刺杀她的人。 她虽然是最受宠的公主,但想杀她的人却依旧不在少数。 不过她却不喜欢杀人,她更喜欢让人体会死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既然他们想让她死,那她便偏不让他们死。 当然啦,她也是想让他们知道他们来杀她其实是做了一件善事。 把他们余生最渴望得到的东西,亲自送给她,他们可全都是大善人呢。 续命的药材她多的是,也不会怕他们会熬不过她失去兴趣的时候。 不过,有时候再续命的药,可能也续不了该死之人。 晟颜柔还没走到地牢入口,一位医师突然匆匆跑来,看到晟颜柔过来,吓得险些匍匐在地,忙整理好仪态,跪下行礼: “参加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万安。” “如此慌张,发生了何事?”晟颜柔眉间紧皱,不悦道。 “公主,郡主院里的人,死了两个。”医师颤颤巍巍地说道。 这两人本来也是伤得最重的,旧伤养得刚有些起色,又添了不少新伤,如此反复,即便有续命的药,也无济于事。 其实医师刚开始给他们医伤的时候没太在意,都只是些鞭伤,未伤筋动骨。 若是放在一些刑牢里,多得是断筋露骨的伤。 可这些鞭伤却总不见好,新伤一层层叠在旧伤上,日日如此。 直到皮肉腐烂,断筋露骨,再也无法生肌。 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么严重的鞭伤,后面见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鞭伤再严重,总不致死,顶多残了。 可他却忽略了地牢的环境,地牢深入地下三尺,阴暗潮湿,从不见光,会影响伤口的愈合。 尤其伤口尚未愈合,再次裂开又添新伤,则更为严重。 “哪两个人?”晟颜柔心里有瞬间的慌乱,可也就瞬间而已。 即便死的那人是云舒语的贴身侍女,她也有理由解释。 她的姐姐一向都是信她的,这点她毫不怀疑。 “死了便处理了,告诉本宫作甚?”晟颜柔越过医师,往地牢走去。 医师也连忙起身,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小心地跟在晟颜柔的身后。 晟颜柔进了地牢的门,沿着石梯往下走。 地牢中原本还有些说话声,可晟颜柔的脚步声却像是生生地扼住了他们的喉咙,整个牢房安静得落针可闻,唯恐这声音突然就停在他的牢门口。 说来也奇怪,那么多刑具,晟颜柔却独独钟爱鞭子,刑室里的鞭子由粗到细数十种,挂满了整面墙。 晟颜柔根据心情,每次都选用不同的鞭子,但同一根鞭子却不会连着使用两次。 每次来她什么也不说,只要在哪个牢房门口站一会儿,牢房里的人便会立刻被绑在木架上。 晟颜柔只需要挑选趁手的鞭子,直接打,尽兴为止。 也不知是不是打得次数越来越多了,臂力也增强了不少,如今每次将被打人打到昏厥,她竟也不觉得累。 这次晟颜柔停在了关押云舒语贴身侍女的牢房外,视线在牢房里的女子身上打量。 房里的女子蜷缩在墙角,衣服上一道道血痕,仍是鲜艳的红色,头发披散着,有些粘在了脸上,看不清原本的样貌。 侍女看到晟颜柔停下后,身体控制住地开始发颤发抖,最后直接瘫软在地上。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本宫要看到她恢复如初的模样,否则今后这个牢房便是你的养老房。”晟颜柔转过身对着医师道,语气不轻不淡。 “是。”医师的额头密密麻麻又冒起了冷汗,也不管能不能治愈,忙先应下。 其它牢房里的人一听竟是放人的好事,纷纷竖起耳朵,心里从未有过一次希望下一个被点到的是他们。 晟颜柔在每个牢房外都停了停,她只记得贴身伺候云舒语的人,她院里其他的人却都不太认识。 不过这些人此时都被折磨得面目全非,即便她以前认识,如今也很难认出来了。 “安和郡主院里的人......”晟颜柔原是想把安和郡主院里的人全放了,可话还未出口却又变了。 她伪装这么多年,若是因他们而暴露了,岂不是白费了功夫? “今夜全部处理干净。”晟颜柔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便决定了几十人的生死。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谢殿下成全。”牢中跪下谢恩的不知凡几,直到晟颜柔离开了地牢,依旧能听到不断的谢恩声。 但凡进了这个地牢的人,无一人能够生还,死反而是他们的日夜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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