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兰舟日常处理事物,或是外人约见,全在院中。 不过如今这些她已逐渐交给了钟晚宁,或许是忙碌了十几年,一直混迹在生意场,她也有些疲乏了。 她有意培养钟晚宁,钟晚宁也争气,让她也省了不少心思。 原先楚兰舟是打算培养顾泽溪,只是她性子过于莽撞,更适合开拓新市场。 钟晚宁稳重些,也有大局观,更适合统筹全局。 或许这与她的出身有关,她本就是按照当家主母来培养,大局观自然比常人要高得多。 钟晚宁原是罪臣之女,入了贱籍,本已卖入青楼,却刚好被路过的楚兰舟遇到。 或许是她身上的气质太过干净温婉,即便深陷沼泽,也高洁得让人不忍亵渎。 楚兰舟总觉得她的未来不该沾染丝毫污秽,她便找人脱了她的贱籍,又为她赎身。 原本楚兰舟只是一时心软,并没有想好她的归处,便让她暂时跟着自己。 恰好那段时间,楚兰舟奔波于各地,身边带着她反而方便了不少。 慢慢的楚兰舟便有些习惯了,生意上有她的帮忙,处理起来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等后面楚兰舟意识到之后,钟晚宁已经可以独立处理不少事了。 甚至不少掌柜有时候找不到她,直接去找了钟晚宁,也能解决铺子里的问题。 楚兰舟也就不再去安排她的去处,跟着她学做生意,至少能做到衣食无忧,不会被人轻易欺辱。 对一个女子来说,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归处。 至于青砚,虽然她的能力也不错,但或许因为她是秦泛找来做她的贴身侍女的,心里对她也总有些芥蒂。 做钟晚宁的助手倒是不错,两人也很合拍。
第52章 敌意 泛兰舟后院中,各店铺掌柜带着一个伙计,伙计手上捧着一厚沓账本,陆续进出重光阁,青砚则拿着笔和记事本在阁中指挥着账本的摆放。 年关前,各地店铺的掌柜都会将这一年的盈亏账本,亲自送到泛兰舟总部。 重光阁则是专门摆放账本的地方,随着泛兰舟的产业增多,重光阁已从最初的一间房,变成了如今的三层小阁楼。 阁楼上摆满了往年各地的账本,从起初的酒楼,到如今的各行各业。 钟晚宁和各店铺掌柜吃完饭,又商讨完明年的营业规划之后,才来重光阁看看账本。 “钟姐姐,这里是布行和钱庄送来的今年账本,这里是典当行和古玩店的,还有一批明日应该都到。”青砚看到钟晚宁,忙上前,将手中的账本递给她。 钟晚宁翻了翻青砚记的账本,点了点头,又将账本递给了青砚,道:“不错,其他你再核实一下,挑选些账目不对的账本,送到我书房的桌上。” “好的,我一会儿就送过去。”听到钟晚宁的夸奖,青砚的眼睛弯得像个小月牙一样,又跟在钟晚宁的身后,止不住地道: “桌上放的是上午我整理好的账本,数额和我们预估的有些出入,不同的地方,我也标记好了。” “做的很好,明年你把手中的事多交些出去,每季末和我去各店铺查账。”钟晚宁没想到青砚做的比她意料中的还要好,这些琐事做起来,也比她要心细很多。 往年每季都是楚兰舟带着钟晚宁去查账,前段时间楚兰舟把这些事都交给了钟晚宁。 钟晚宁原想着自己一个人去,让青砚暂时负责她在长临的事,现在觉得青砚跟着她好像更不错。 至于她离开的那段时间,楚兰舟一个人应该也能忙得过来。 “真哒?”青砚只是想多和钟晚宁说几句话,竟然让她陪着去查账! 这个可是楚兰舟和钟晚宁负责的事,现在让她负责,她是又升职了吗? 青砚激动得险些想抱着钟晚宁转上几圈。 “自然是真的。”钟晚宁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声音也温柔了许多。 她原以为青砚一直是稳重心细的人,甚至从没在她的身上看到过太大的情绪波动。 没想到只是让她与自己一起去视察,就能让她这么开心? “那...我...我先去看看其他账本。”青砚高兴得有些语无伦次,原本还想说什么也全忘了,忙下去调整一下情绪。 钟晚宁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踏进了书房。 桌上摆满了几摞厚厚的账本,钟晚宁坐下,从最上面拿起一本,一目十行地翻看,不急不缓。 青砚边记着账本,嘴里边哼着歌,抬头却看到了楚兰舟,忙放下账本,站起身,恭敬道:“小姐。” 即便青砚被调来泛兰舟多年,她依旧习惯了之前对楚兰舟的称呼,从未变过。 楚兰舟对这些称呼不是很在意,便也随她去了。 “晚宁呢?”楚兰舟问道。 “钟姐姐在书房。”青砚低垂着眼,回道。 楚兰舟点了点头,越过青砚,直接进了书房。 青砚轻轻地松了口气,刚刚她差点连呼吸都不敢。 明明楚兰舟从未对她做过什么,甚至将她从一个伺候人的奴婢,提拔到了管事的位置上,可她心里对她的害怕却越来越甚。 楚兰舟和钟晚宁外表都是温润如玉般的人,可相处久了,两人给人的差异就出来了。 楚兰舟看似温和,实则凉薄又疏离得不近人情,但凡触及到她的底线,即便是曾经再亲近的人,也能立刻断了所有来往,再无半点挽回的余地。 或许她的心本来就是冷的,从来也没在意的人,能让她稍起波澜的只有不尽的利益。 钟晚宁却不同,温婉得像是大家闺秀,身上更是透着股博古知今的书卷气息,嘴角偶尔露出的淡笑,也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让人很想亲近。 青砚原以为只有她这么觉得,她偶尔和店里的伙计聊,他们竟也觉得如此。 怪不得每次楚兰舟来泛兰舟后,院中安静得像是与世隔绝了般,喘气都得忍着小声。 楚兰舟可能不知道她在手下人的眼中竟是这个形象,又或许这正是她想达到的效果。 否则她又怎么可能仅用了七年的时间,便让泛兰舟成为了晟国最大的商会。 时间是用来解决问题的,而不是做些无用的嘘寒问暖。 当然这个时间也是分人分场合的,若是放在秦泛身上,她想用来做什么,楚兰舟都绝对没错。 钟晚宁看到推门而入的是楚兰舟,站起了身,向楚兰舟走近了些才道:“东主。” “这些便是昨日的账本?”楚兰舟神色无波地走到桌前,随意拿起一本账本,翻了几页,又放下。 “是。”钟晚宁点了点头,又道: “明日还有最后一批,今年所有的账本便齐了。” “好,尽量今日把到的账本看完。”楚兰舟点了头,拿了些账本,到另一张桌子上坐下,认真地翻看着。 钟晚宁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东主这是要与她一起看? 楚兰舟没听到动静,抬头望了钟晚宁一眼,见她望着自己发愣,道:“还有事?” “没事。”钟晚宁摇了摇头,也回到桌前坐下,继续翻看着之前的账本。 两人一人一桌,整个房间安静得只能听到翻页声。 青砚在外把下午刚到的账本也整理好了,可就是不太敢进去。 想着房里的账本,应该还够她们再看一会儿。 又过去了一个时辰,青砚才鼓足了勇气,分几次把账本全放在了钟晚宁的桌上。 钟晚宁对她点了点头。 青砚提着脚步,走到门外,将门再次轻声地带上。 两人又继续看新账本,依旧毫无交流。 原本这些账本若是钟晚宁一人看,估计得看到深夜。 有了楚兰舟的分担之后,刚过酉时竟然就全部看完了。 “今日你也早些回去,明日我再来。”楚兰舟站起身,也没打算和钟晚宁多说什么。 她与秦泛说好了晚上一起用晚膳,这个时间,想来她应该也快从礼部回来了。 楚晚宁原想说些什么,却见楚兰舟像是急着要离开,便点了点头道:“好。” “钟姐姐。”青砚等楚兰舟离开了,才敢靠近重光阁,看到楚晚宁出来,忙跑上前去,甜甜地喊道。 “怎么还没回去?”钟晚宁微微停下脚步,等青砚走近,才继续往前走。 “我想请钟姐姐一起吃饭。”青砚始终和钟晚宁隔着半步的距离,不敢靠得太近,说话时眼睛总是亮晶晶地望着她。 钟晚宁本来与好友约了一起,却又不忍心拒绝青砚眼里的期待,思忖片刻后道:“不介意多加一个人吧?” “钟姐姐约了人么?”青砚愣了愣,想到自己的身份,心里不觉又有些自卑,担心道:“我去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她是我幼年玩到大的好友,刚从风陵渡回来,恰好约了在了今日。”钟晚宁笑着摇了摇头,若是旁人她或许不会这么肯定,但苏钰却不同。 自从她家获罪后,平日与她交好的人都对她避之唯恐不及,只有苏钰对她一如既往,甚至安慰开解她。 只是因她的父亲,她家多多少少也受到了牵连,苏父被贬到了偏僻的荒凉地风陵渡。 这么多年过去了,苏父也终于靠着政绩,再次被调回了长临,举家终于又从风陵渡迁回了长临城。 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苏钰刚回来的那日,带着一身风尘仆仆便来泛兰舟看她。 只是那段时间她比较忙,楚兰舟将泛兰舟里的事交给她,她也无暇顾及其他事,只简单地和她叙旧了几句,饭也来不及一起约,便约在了今日。 今日恰好是当年苏家离开长临城之日,算一算,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年。 “那我这身衣服怎么样?还有这个头饰,要不要去换一身?”青砚刚放下心来,又开始顾虑她的衣着是否得体,仿佛要见的不是钟晚宁的朋友,而是父母般,生怕给对方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以后会断绝她们的往来。 钟晚宁笑了笑,觉得青砚的反应有些可爱,也很认真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在青砚愈发紧张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嘴角弯起的弧度也越发大了,道:“都挺好,很合适。” “那就好。”青砚松了口气,可心里仍是止不住地紧张,具体紧张什么,她也不知道,只觉得很紧张。 紧张到牵到了钟晚宁的手,也不自知。 钟晚宁感受到手心的温度,低头看到自己的手被青砚紧紧地握住,眉梢微挑,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挣开,她总觉得青砚今日有些反常,或许是遇到了什么事,便任她握着。 “晚宁!”苏钰远远地便看到了钟晚宁,忙向她挥手,提着裙摆就跑过来了,快走近时却看到钟晚宁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两人的手竟还牵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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