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同心上人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 秦盏洛侧目望她,想说些什么,却一时没有开口。 云谨显得有些无辜,同她解释道,“毕竟我的母妃…贵为一国公主。” 加上她很有经营头脑,这些年来以钱生钱,说是富可敌国,其实也不为过。 以至于国库拿不出的银两,云谨不过半日,便能轻而易举地集到。 见秦盏洛似乎在思索些什么,并未说话,云谨就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她的手指。 “我所拥有的,就是你所拥有的,你说……” “以后我若是以这些为聘,在父皇看来,够不够?” 她所说的父皇,指的自然不会是云墨笙。 秦盏洛望着云谨,对她这无意间说出的告白,心间有所触动。 她的阿谨,愿意以她所拥有的一切,来获得自己父皇的认可。 情深意切。 秦盏洛兀地笑了笑,有意逗她,“怎么,不准备留些私房钱吗?” 她在面对着有关阿谨的事时,向来胳膊肘往外拐。 于是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我已经成亲了,不必下聘,父皇也想不起来。” 她父皇想要的,是别的事情。 云谨对此不置可否,只是低低地笑了一声,随后扶着对方共同起了身。 “好,那就以后再说,我们继续出发吧。” 见谨王的玉印,即抵半个兵符,这话并非真的是谣言。 只要她想,就可以随时出示那玉印调动云都内近半数的兵马。 而云谨这次带着秦盏洛赶往边塞,其实是要来见一个人。 于五年之前,被云墨笙随意打发到边塞后,就此遗忘了的皇子。 端武亲王,云秣戏。 他们两个这些年来,虽常通书信,但到底难以相见。 今日一聚,也算久别重逢。 云谨望着眼前的男子,只笑了一笑,“秣戏,别来无恙。” 许久未见,云秣戏见到她,表现得仍然很是亲切,“谨儿,别来无恙!” 他同云谨简单地谈过几句之后,略一偏头,才想起来问,“谨儿,你旁边的这位是?” 云谨侧过头看了看秦盏洛,笑着回答道,“是我的夫人。” “……夫人?”云秣戏打量了秦盏洛两眼,随即恍然大悟,“就是你所说的那个……” “秣戏。”云谨语气平淡地唤了一声。 云秣戏及时打住,差点忘了人家还在眼前站着,阿谨脸皮薄,定然不愿意被这样拆穿。 秦盏洛却觉得有些好奇,眼前这位分明同她是第一次见面,却意外地显得熟悉自己般。 也不知道,阿谨是怎样向他描述自己的。 不过她向来沉稳,即便心存兴趣,也并无追问的习惯。 闲谈过后,云谨就同这位皇兄谈起了正事。 云墨笙驾崩,新帝欲要即位就得按旧历等待十五日的守孝期过去,否则会在后史留下不忠不孝之名。 这最后的七日守孝期,就是云秣戏他们余下的机会。 云秣戏亲自倒了两杯茶,分别递给云谨和秦盏洛,随后又对云谨说道,“我自半月前接到你的书信,就已经开始调动兵马了……” 云都的那帮人,包括云墨笙还在世时,都无从发现云谨有什么暗屯私兵的迹象。 那是因为,她所养的这些兵马,本身的存在就是光明正大。 毕竟,又有哪个不知情的能想到,云都可供调动的实际兵权,其实并不掌握在那几位将军的手中呢? 云墨笙当初防云谨防得那么严,却至死都没能清楚—— 朝堂之上的左相一伍、分握兵权的半数将军,皆是听命于云谨。 令所有人掉以轻心的病弱王爷,却恰恰是于幕后操纵江山棋局的存在。 她步步为营,行棋至此,甚至过早算到了今日会同云秣戏里应外合的这一步。 这几日以来,云秣戏每每思及此,都不由得心悦诚服。 他按着收到的信中调动的那些兵马,都在等着接下来的命令。 如今云谨亲自来了,刚好可以做最后的部署。 云慎这几年暗中养了三万的亲兵,预计欲要设法上位那日,也就只能围宫三千,其他的会在皇都外待命。 至于这些兵马的驻扎地,云慎自然并不知晓他们这边全已经摸得一清二楚。 还要得益于云谨那次的苏州之行,那时她无意间在那苏州知府张之治的身上,发现了枚特别的印记。 云谨的记忆力很是不错,她想起自己之前在某些粮草店、武器铺都见过类似的印记,就对此上了些心。 后来云谨在街上那个有意吸引她注意力的黑衣短打男子的脖颈上,也发现了同样的印记。 这更是验证了这些并非巧合,是切实与云慎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故而在林訇隻拿着云祀己的太子令,打着知晓云慎存放粮草地点的旗号去邀她去私谈之时,云谨才会存了几分兴趣,也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 所幸最终有惊无险,盏洛还替她彻底打开了藏了多年的心结。 在此之后,云谨顺藤摸瓜,终究还是掌握了云慎所养的那批兵马的详细情况。 云谨手持朱笔,在地图画出几个圈,示意给云秣戏看,“战争若起,必会使无辜百姓受苦,不到万不得已……” 这次对皇位的争夺,最好还是能做到不知不觉,兵不血刃。 云秣戏也就点了点头,回答道,“嗯,谨儿,我懂你的意思。” 夜间的时候,云谨独自立于阁楼之上,安静地望着天边的清浅月光。 秦盏洛逐步靠近,自身后环住了她的腰身。 云谨的眼中带了些许的笑意,将手覆在秦盏洛的手上,缓慢地转过了身。 她笑望着对方,柔声问道,“……盏洛,怎么了?” 秦盏洛同她对视,眼中蕴着认真,“阿谨,待云都事了,你便随我回北楚,可好?” 云谨似乎并不对这请求感到意外,只从容地回答道,“好。” 她轻柔地拥着对方,在她的耳边做出了承诺。 “在这之后,你去哪里,我便在哪里。” *** 直到对先帝的守孝期即将结束,谨王府那边,仍然没传来什么动静。 星南察觉有异,以云谨的性格,绝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如此毫无作为。 对方虽是淡然,但也不至于面对着如此动荡,却还是这般反应。 她心中起了疑惑,于是直接登府拜访,欲要亲自验证一番。 星南抵达府邸之时,见得几碟酒菜摆列在石桌之上,而“云谨”与“秦盏洛”,正于这月下对酌。 阿苗似有所感,于是转头望向她,轻笑了笑,“皇妹今夜到访,不知有何事欲告?” 星南面色如常,平淡道,“无事,只是几日未见了,有些想念皇兄。” 阿苗心想,这人的心理素质是真强,先前都差点对云谨做出那种事情了,现在还能装得如同失忆一般。 呸,厚脸皮。 兰馨就在这时仿着秦盏洛会有的反应,淡声开了口,“郡主好生雅兴,也这个时候了,只怕并非什么合适的拜访时间。” “何不白日便来呢?本宫与阿谨,待会儿便要安寝了。” 在星南入府之前,早有人过来报信,方便她们共同演了这一出戏给对方看。 星南虽心生不甘,但最后,也只是笑着道了声“打扰”。 无妨,秦盏洛,我们来日方长。 能赢到最后的那个人…可未必就会是你。 *** 星南离开以后,阿苗径直就去找了南宫月。 “笑死我了,你都不知道那个郡主的样子,她脸都绿了……” “你稳重一点,顶着这张脸笑得如此……” 南宫月给石桌上的兔子喂着一小根胡萝卜,略有些嫌弃地说道,“好蠢。” 阿苗愣了愣,瞬间变得委屈巴巴。 大月月吃胡萝卜的时候,三瓣嘴一动一动的,明显吃得很香。 它一身雪白的绒毛,摸起来手感好,看着也乖巧。 阿苗想着,难怪南宫月能这么喜欢这只小兔崽子,安静下来的时候确实挺有欺骗性的。 对面那人突然间不说话了,南宫月抬起眸来,问她,“怎么,不开心了?” 阿苗立即又变得笑嘻嘻的,但很快就又压了回去,一本正经地说道,“没有!怎么会!” 呜呜呜,顶着云谨的脸可真麻烦,要是用自己的脸这么笑,阿月肯定不会觉得蠢。 南宫月挑了下眉,又从旁边扯了一片嫩菜叶喂给兔子,顺势抚了抚它的长耳朵。 又柔又软,很好摸,惹得她的眼中浮现出一丝笑意。 阿苗望着南宫月,觉得这人实在是太可爱了,比她的兔子要可爱得多。 想讨她的喜欢。 南宫宁那时候说了,她的妹妹喜欢下雪。 可阿苗虽然懂得很多西域秘术,但到底是人不是神,没办法呼风唤雨化出雪。 不过,好在她手灵巧,还有别的办法。 她给这人准备了个惊喜,磨磨蹭蹭地,将其交到了对方的手上。 南宫月显然并未料到还会从阿苗这里收到礼物,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出来的,握在手心时,冰冰凉凉的。 “雪地”里固定着两个简易的小人,外加一只雪色的兔子,是谁,也很好辨认出来。 南宫月的心间微微触动,脸上的表情却仍然维持着平淡,“怎么突然想起要送我礼物?” 西域的姑娘追求喜欢的人时,向来直白而热烈。 阿苗也是如此,她脸色微红,稍有些扭捏地说道,“当然是,我想追你。” 南宫月有意曲解对方的意思,“追我?可我就在这里,也跑不起来。” 阿苗红了红脸,还是继续解释道,“不是你追我赶的那个追,是、是……” 南宫月在心中无声地笑了笑,一本正经地问道,“……是什么?” 阿苗一咬牙一跺脚,也不想那么多了,“追求!我想追求你!” 呼,还是说出来了。 她有些忐忑地望着眼前面容姣好的姑娘,无意识地抚了抚腕上的铃铛。 南宫月眸光微动,抚着手中的兔子,轻声重复道,“……追求我吗?” 阿苗正想厚着脸皮点头,却听对方语气毫无波澜地问起她,“听说你们西域之人,很会下蛊。” “那,不知道有没有情蛊?” 阿苗愣了愣,不知为什么对方会转而问起这个,但也老实地回答道,“我们西域,确实会下蛊。但我不会,因为养那种蛊虫有些恶心,我会的都是些机巧秘术……” 正当阿苗想再给南宫月解释下情蛊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她说了一句,“那便追吧。” 等到人都推着木制轮椅走了,阿苗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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