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这算是答应了吗??!
第68章 夜间的皇宫, 寂静,还有点冷。 刚上完茅房的宫内守卫,恰巧迎上一阵风吹过, 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想起前几日听别人讲的志怪故事,下意识地握了握腰间别着的刀,这才安心了些。 等这守卫走到他当差那位置的时候,才笑着骂了自己一句,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他望着刚才和自己站在一处的那个兄弟,此时竟然还开始坐在地上休息了, “哎, 你这人, 怎么还偷懒坐下了啊?” 那人没应, 守卫不由得毛骨悚然,心里有了个不详的猜测。 等他壮着胆子去试对方的鼻息时, 瞳孔立即放大。 没有气!死、死了! 这守卫连忙爬起, 准备喊上一声, 却隐约见得银光一闪, 几息过后, 同样倒在了地上。 “刺、刺客……”到底还是没被人听到。 东宫的书房内, 云即礼正立于案前,提着墨笔完成一幅山水图。 简单地勾勒几笔, 便有了山与瀑布的轮廓。 作画讲究一气呵成,云即礼也就没有停下来, 继续勾画他想象中的样子。 因为早已构思了两个时辰, 落笔即为心中有数, 所以他将这画作完也并未用上多久。 只是…在望着成品时, 云即礼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 又是这样,虽有形、但无神,不得韵味。 练了这许久,还是没能画得像谨皇兄所画的那幅山水图那般。 至于其中的原因,云即礼其实很是清楚。 是因为那些山水,无不仅存在他的想象之中。 他都从来没有见过,又怎么能画得传神呢? 云即礼垂下眸子,睫毛也随之在脸上投出一小片阴影。 他出生在这皇宫之中,又在冷宫中度过了那么多年 ,还从未走出去过。 不得自由。 云即礼站在笔墨尚且未干的画前,想起了以前谨皇兄同自己的那段对话。 云谨只是看了两眼,就轻易地将他画中的不足指了出来,“这处的色彩过浓了些,人物尚可,唯独这些山水…少了些许的灵性。” 云即礼也同样是这样认为的,但却又不知该如何改起。 云谨只是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在一边站好,随后拾起了案上的那根墨笔,兀自修改起来。 不过添了七八笔,画给人的感觉,立即与之前截然不同。 云即礼不禁眼前一亮,由衷地夸赞道,“皇兄好厉害!” 可他又想起了自己,那点儿喜气顷刻间消散的一干二净。 云即礼的眉间现出了些许的懊恼,“可我试过很多次,怎么也画不出这样的……” 云谨看着眼前情绪低落的少年,眸光略动,拿了一旁的小甜糕给他。 “我观察过即礼所作的这些画,其实即礼很有天赋。唯一的短处,似乎就在描绘山水之上。” 云谨思索了下,有了些眉目,“或许,问题的根源只是在于,即礼并未真正见过这些山水。” 云即礼拿着母妃专门做给他的小甜糕,看起来也对此很是赞同。 “对,皇兄…我从来没见过。”他将小甜糕咬了一口,觉得甜得恰到好处,语气不无遗憾,“我好想见见啊……” 母妃应该也是没见过的吧? 如果可以,云即礼还想带着她一同走出这皇宫,见一见外面的大好河山。 定然是与这一成不变、了无趣味的宫内大为不同的。 只是,他根本就做不到。 云即礼自知,他从生下来那日起,就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云谨望着他,心中有所触动,于是眉眼认真地问了起来,“即礼,如果有朝一日让你选择的话…你是愿意留在这皇宫之内凌驾于万人之上,解黎民百姓之苦;还是愿意富贵无忧,清闲无扰,享一生自由?” 云即礼沉默了会儿,似乎陷入了思考之中。 但他并未让云谨等得太久,就重新抬起了眸子,郑重地说道,“皇兄,若由我来选择,我会选择后者。” 云谨似乎并不对此感到意外,但还是轻声地问了句,“为何?” 云即礼已将那块小甜糕吃完,又拍了拍手,将碎屑除尽,“我承认我自私了一些,但我真的不愿为了那些黎民百姓葬送了终生的自由。” 他轻声说道,“即礼此生,除去亲人以外,唯独在意的,也就只有作画了。” 正因如此,他实在做不到为了黎民苍生而着想些什么。 云谨望了望云即礼,倏忽笑了一笑,“好,皇兄知道了。” 云即礼极为痛恨自己的这张脸,他很讨厌那个男人,也因此排斥同对方的任何相近之处。 以至于后来云谨还专门开导过他,无论长成什么样,都不影响他就是他。 不过也正是凭着这张脸,云即礼才得以帮上了谨皇兄的忙,轻而易举地获得了云墨笙的信任。 就像那时出现在对方面前的那只狸奴,并非偶然蹿出。 云即礼在此之前,早就一连喂了它多日,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计划好的。 到如今,也就只剩下了最后一步,之后就能等到云谨兑现以前许给他的那个承诺。 谨皇兄答应过他,会让他做个闲散王爷,随意去游山玩水,再也不必被拘于这一方皇宫。 云即礼回过神来,正想将案上新作的画收好,却突然听得一声巨响。 书房的门,当即被震开。 与此同时,就连烛火也被进来的那名刺客随手切断。 书房之内,于转瞬间暗了下来。 云即礼站在原地,并不怎么觉得害怕。 在距离他不远处,很快就响起了两个人间互相打斗的声响。 这过程持续了多久,云即礼并不得知。 但最终那烛火被人重新燃起的时候,他便知晓,他仍旧安全。 袁沂轩安慰似的向云即礼笑了一笑,“刚才没惊到小殿下吧?别怕……” 书房内仍然存留着打斗的痕迹,地上还有些许血迹,但显然并不是袁沂轩的。 那名刺客不敌袁沂轩,受了重伤后逃跑了。 袁沂轩听着外面的动静,应该是自己带的那队守卫已经开始巡逻了,于是望向云即礼,语气认真地承诺道,“既然谨王爷让小将来保护您,小将就一定会全力做到,您不会有事的。” 云即礼便点了点头,“多谢袁小将军。” *** 星南拜访完谨王府后,并未立即归府,而是去了云慎那里。 她在云谨那试探这一趟,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似乎暂时可以安下心来,专心起迎接明日的终戏。 星南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桌上,淡声道,“如今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只等明日早朝之时,将最终的大事定下。” 云慎心中不禁对对方口中所言的壮业心生向往,“还要多谢郡主成全。” 筹谋了这许久,终于让他等到了明日那一时的到来。 如今万事具备,皇位也几乎是唾手可得。 星南说话时的声音仍是那般冷清,并无在云谨面前的好颜色,“谢不谢的倒也不必,你该记得答应过我的事情……” 早在决约定与云慎合作的时候便说过这事:星南自愿负责辅佐他登上那众人梦寐以求的宝座,但她的所求,从始至终也就只有那一个—— 等云慎即位之后,务必要将云谨交由自己处置。 这并非什么难事,云慎也就为之颇感轻松地笑了笑,“郡主放心,本王时刻记得此事。” 还要得亏星南有点儿这方面的小癖好,要不然…恐怕这皇位自己登得也不会这般痛快。 云慎这方面向来识趣:先不提云谨从来都是这位郡主的宝贝蛋,就说云谨从来都没和他起过什么冲突这一点,他也没理由去为难对方。 既然星南一直想要,那倒不如痛快点做个人情给她:毕竟以一个人换一个皇位,怎么想都会是自己赚了,不是吗? 等到目送星南离开后,云慎的手下才走到他的身前,向他汇报起宫内刺杀行动的失败。 云慎挑了下眉,随意地摆了摆手,并未打算追究此事。 他原本想着先下手为强,目前看来,似乎暂时还动不了云即礼。 但也无甚大碍。 云慎眸光微暗,突然想起件要紧的事情,于是决定趁夜亲自到皇宫里走一遭。 他目标明确,入宫之后,直接就找到了添喜。 “公公,父皇留下来的那份遗诏,还请你能够主动交出来。” “……什么遗诏?”添喜装傻道,“洒家不明白王爷您在说些什么。” 云慎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早已料到对方会同自己装蒜。 他那日亲眼目睹,那份尚未写完的遗诏,应该是被藏到了添喜的袖间带走。 “公公在宫内这许多年,难道还不知道什么叫作识时务者为俊杰吗?你这是想…站在那小子的一伍?” 云慎握了握袖间隐着的匕首,脸上却伪装的得体,看不出什么端倪。 添喜凭着自己在这宫内摸爬滚打的经验,没由来的产生了一阵危机感。 于是他便赔了个笑,松口道,“怎么会呢?洒家,就只是个为主子们排忧解难的……” 那份遗诏,最终还是被添喜交了出去。 他不知道,他其实因此从鬼门关里逃过一劫。 在确认云慎不会再突然折返以后,添喜犹豫再三,还是赶到了东宫。 他本来是想先藏着那遗诏,明日在关键的时候再取出来,却没想到会生出如此变故。 如今,也只得先将这事告诉云即礼,让他们这一方能有个准备。 云即礼向对方道了声谢,随即称他可以自行回去休息。 添喜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小殿下,明日…你觉得怕吗?” 云即礼也只是笑了一笑,“公公说笑,我有什么好怕的。” 他相信谨皇兄。 *** 翌日早朝,云慎有恃无恐,果然拿着那份遗诏做起了文章。 他将那未来得及写完名字的遗诏随手改动,就变成了应由自己继位。 “今日叫各位大臣来,是想宣读父皇的遗诏。” “他在临崩及早前曾立过诏书,要本王即位。” 云慎自顾自地将诏书念完之后,也不管这些人会有什么反应。 只一声令下,众多亲兵就突然冲了进来,将大臣们团团包围。 这哪里是奉诏即位,分明就是逼宫! 等云慎眯了眯眼,才想说话时,就听得殿外有一道声音传来,“慎皇兄,何以称得,你手中的那份诏书便是真的呢?” 抬眼望时,却是云谨,“云谨?想不到你还会来凑这热闹。” 而云即礼,就跟在云谨的身后进来,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外面竟无人拦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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