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侥幸性命无忧,奈何偏巧就不争气的伤在了腿上。如今行动不便,恐负重任,只得请陛下再觅钦差……” 云墨笙看着手中新呈上来的奏折,只冷笑了一声:林大人倒是足够善解人意,连为自己接任的对象,都已经替朕想好。 既然如此,自然不能辜负他的一片赤诚。 这场行刺,时机未免来的太巧了些。 云谨接到那道圣旨时,眉头轻挑:没想到以林似海那个咸鱼脑袋,也懂得如何推卸责任了,居然真的能想办法把这件事引到自己身上。 还是说…有人刻意想让自己来查。 苏州之行,避无可避。 云谨摆了摆手中的折扇,微微蹙起了眉。 如今天气闷热,叫人心中不自觉烦闷。 她已有几日夜里难以入睡,身体难免有些不适。 若是盏洛在的话…… 谢怜静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云儿怎么还不过来,在想什么呢?快来喝清凉补,能消暑。” 她见云谨没动,便又补了一句,“你再不来,可就要被这几个小馋鬼都给抢光了!” 云谨无奈地笑了笑,向对方应道:“来了。” 心中悄然地打定了主意:待会儿喝完那清凉补,就去给盏洛写一封信罢。 料想北楚那边应该也已开始转热,莫要中暑才是。 *** 暑气渐起,空气中没有多少风的流动,让人徒觉黏腻。 云慎半阖着眼睛,此时却尤觉惬意得很。 几个模样清秀的小姑娘在旁为他扇着扇子,喂着凉爽的瓜果。 一个小姑娘突然轻声唤了唤他:“王爷……” 云慎睁开眼时,恰巧见到了正向着自己走来的星南。 “郡主,来得巧。”云慎摆了摆手,让身边的几个侍女先退一退,挑了块瓜块递了过去,“刚镇好的西瓜,凉快得很。” 星南只扫了一眼,淡声道:“不必了。” 云慎早料到对方会是这个反应,便直接送到了自己的口中,“郡主这时有何事要来寻我?” 星南没急着回答,而是先寻了个相对阴凉的地方,安然坐下。 她看着周围备得齐全的瓜果凉茶,又扫了扫不远处那些模样各异的侍女,淡声评价道,“你倒是挺会享受。” 云慎挑了挑眉,吐了两颗西瓜籽在盘里,“人活着,不就是为个享乐。” “享乐……”星南倒了杯凉茶递到嘴边,挑了挑眉,“似乎作为王爷便已经足够享乐,你为何还是想要得到帝位?” 云慎的动作微顿了顿,手中的瓜啃到一半就停下,“郡主这问题问的……” “是人不就应该想要得到皇位吗?至高无上的权力,才能获得无与伦比的享乐。” 星南放下茶盏,微微颔了颔首,“茶很不错。” “郡主走时,可以随意带些回去。” 星南点头应许,话锋随之一转,“虽然我已经安排好一切,不易露出破绽,但谨皇兄向来敏锐,并不好糊弄。为何要专门设计由她前去?” “林似海那个墙头草,即使回来后与父皇说并没发现异常,父皇也不会真的放下疑心。而谨皇弟不同,她是东宫的人,对作为东宫竞争对手的把柄收录难免用心一些。借她之口说出没有问题,才能真正后顾无忧……” “可你就如此笃定,她不会发现些什么?” 云慎擦了擦沾着些汁水的手,有些神秘地笑了笑,“不,谨弟必然会发现,但我有办法让他没办法说出来。” 星南兀地冷了脸色:“你想做什么?” “郡主别紧张。”云慎有些受不住对方骤然间施加的威压,连忙解释起来,“本王并不会做什么伤害谨弟的事情……” 她果真对云谨宝贝得紧。 云慎想起些什么,又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皇妹随我来,我带你见一个人。” 他带星南见的,是个穿着奇异的异族少女。 那人生着一双蓝眸,怀中还抱着一只养得稍有点肥嘟嘟的兔子。 这异域少女住在慎王府的一处僻静偏院,不知为何,进出并未见到有人伺候。 “为什么带我来见她?”星南无甚兴趣地猜测,“难不成是你未来的王妃?” 这少女虽然看着年岁不大,但自现在的脸庞却已经可窥得,日后必然可得祸水之名。 阿苗见了两人,并未表现出什么讶然神色。 只是摸了摸怀中抱着的胖兔子,而后将它放到地上去四处蹦跶。 她并未对着两人行礼,也没有打招呼,径直回了屋内。 阿苗左手手腕上带着铃铛,是以她走起路来,会发出一点儿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 星南望着她的背影,不由得做了几分打量。 “这是阿苗姑娘,来自西域。” “西域?”想来也是,那身服饰就已证实对方来自异邦,只是没想到会是西域。 如今西域中人,并不好寻。 传闻西域之中,有小部分人懂得一些秘法。 吐火生金,甚至更为玄乎的事情都能做到。 星南到现在仍然不知云慎意欲何为,眉眼间稍有些不耐,“所以,你带我来的目的?” “皇妹别急。”云慎知道不能继续再卖关子了,便坦言道,“阿苗姑娘是本王机缘巧合下找到的。想必皇妹也知晓那些西域之人的神奇之处,本王一开始只是好奇,并不十分相信。但后来阿苗所展现出的能力……” 他回忆了一下,微眯着眼睛,“大出本王的所料。”
第51章 时至申时, 黄昏将近,热意也随之弱下不少。 阿苗已经进去,显然并未存有待客的意思, 两人也就识趣地离了那处偏院。 想起方才对方说到一半的话,星南边挑着有树荫遮蔽的地方走,边轻描淡写地讽刺了句,“云慎, 你若说话时非要这般拐弯抹角,大可不必言出。” 她最厌烦这人时常要说出些吊人胃口的话,实际上无趣得很。 云慎被抢白了也不觉恼, 手中摇着先前从丫鬟手里接过的一把折扇, 毫不顾忌形象地为自己扇着风。 “阿苗姑娘, 能够蛊惑人心……” 星南微转过头, 极其冷淡地回了一句,“与我何干?” 她又不像云慎那么肤浅, 见到个漂亮的姑娘, 就恨不得拐到榻上去。 再蛊惑也蛊惑不到她那里去。 云慎就知道对方准会是这个反应, 指不定还得误会他所说的蛊惑人心是指享于形色。 只得决定以事实来说话, “罢了, 就知道你会是这般反应, 那烦请郡主你随我来总行了吧?” “本王是想着借阿苗姑娘的能力,送与郡主一份礼物。”云慎在前面引着路, 有些神秘地笑了笑,“一份皇妹必然满意的大礼。” 星南面无表情地随在云慎后面走着, 对他所言, 并不怎么感兴趣。 直到, 她在慎王府中, 见到了个本不该出现的人。 那人正同几名侍女颇为娴熟地言谈,也不知在说些什么,惹得她们轻笑连连。 星南不禁在暗里攥了攥手指,眉头微蹙,转过头向云慎质问道,“给我个解释。” 云慎看着星南停下脚步,意料之中地抱了抱肘,语气难免有些得意,“皇妹可得再仔细看看,是不是认错了人。那人…真的是你所熟识的那位吗?” 他这话里的意思微妙,星南便又仔细地观察了一番。 “本王无意间发现此人的身段与谨皇弟很像,就着力培养了许久,如今与他足有七八分相似。即使是身边亲近的人,也难以轻易察觉出来。” 当时云慎见到阿苗将做出的第一张面具戴在脸上时,就大为惊诧。 那是以他的脸作为原型,他自然最为熟悉,却仍然无论怎样都找不出哪怕细微不同之处。 也正是如此,才让云慎信服了阿苗的能力,将对方奉为了王府的座上宾。 “他的脸……”星南有些出神地盯着那张熟悉的脸,“竟真的与阿谨如此相像。” 也可以说,几乎是一模一样。 于是云慎拍了拍手,那名身着玄色锦服的男子便走了过来。 他望向两人的眼中,含着浅淡的笑意。 与云谨平日的样子如出一辙。 “这可是重金才换得阿苗做出的面具。”云慎伸出手捏住对方的下巴,左右地打量了两眼,“即使已经有过预料了,本王初次看到他戴上它时,还是吃了一惊。” 即使知道他不是那个人,但面对着那张熟悉的脸,星南还是蹙眉命令道,“放手。” 云慎识趣地松开了手,无所谓地笑了笑。 “小人花饮语,拜见王爷、郡主。” 虽知不是那个人,但对方顶着这样一张脸对自己行礼,到底还是让星南觉得不适。 当即凝了下眉,对云慎说道,“让他摘掉这面具。” 云慎却破天荒地拒绝了她,“不能摘。皇妹有所不知,这面具一旦摘了,也便毁了。” 好不容易做出来的,他还有用。 “皇妹刚才都未能分辨出来真假……”云慎负着手,歪头看向眼前的年轻男子,“那倒不妨猜猜看,谨王府的那些人又能否识破呢?” 星南突然隐隐猜测到了对方想要做些什么,“你是想由他去代替皇兄?” 正是如此。 按着云慎的计划,他会想办法在苏州将云谨神不知鬼不觉地劫回来。 而后偷梁换柱,让花饮语取而代之。 至于云谨…… “皇妹,这人就先归你?” 反正计划已经告知对方了,人随她去个两三日也没什么问题。 星南没有拒绝,云慎知她这其实算是无声地应许,便望着她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心里的算盘打得清脆响亮:在得到真的前,完全可以先借假的试一试嘛。 这还不算是对这位成天对自己冷着脸色的郡主尽心尽力? 他扫了眼仍然杵在原地的花饮语,不耐烦道,“还愣着干什么?跟上啊!” 末了,又补充了句,“务必给本王好好伺候着!” 毕竟这春宵苦短,一刻千金呐。 *** 夜前新下过了一场小雨,仅半个时辰左右。 地面上仍存留几分潮意,将白日时的闷热卷走了些。 几颗星子,散乱地挂在天边。 花饮语那时随着星南回了府,心里记念着慎王先前给出的命令。 于是待到天色不早,便开始有意识地凑近过去。 花饮语淡笑着,坐在星南的对面。 虽然一举一动都在刻意模仿着他人的情态,但心中却并不觉得如何。 他原本就是名戏子,以前最擅长的,也是模仿作戏。 甚至觉得,有幸与那位尊崇的谨王爷身形相似,算得上是他的福气。 就像…眼前的这位郡主,以前可是他就连梦里也接触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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