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寝殿,元锦绣坐于镜前为自己点画妆容。 她正想去寻梳子时,后面有人适时地递了上来。 “……你为什么?”元锦绣难免惊诧,自己平常对屏儿十分苛待,稍有不顺意就会打骂一番,可她却…… 伺候的主子将去,所依附的奴才日后的日子自然也不会好过。 她竟然没有按着自己吩咐的那般就此离开。 “奴婢那时每日吃不饱,险些饿死。”屏儿很是平静,眼中仍然带着感激,“是娘娘让屏儿吃上了一顿饱饭,活了过来。” 云锦绣想起自己那时故意倾倒于地上,要屏儿跪在地上舔尽的那碗肉粥,不禁苦笑。 到了最后,陪着自己的竟是屏儿。 她与自己,不过是同命相怜。 都只是为了那一小点的善意,而记得一生。 “下辈子,别再做伺候人的丫鬟了…要做,就做个千金小姐吧。” *** 云墨笙处事雷厉风行,得知真相之后,对待云睿并不似对待云谨那般和善纵容。 当即罗列罪名数条,昭告天下,命人前去缚他问斩。 云睿怎么也没想到,千防万防,最终却是栽在了自己人的手中。 枉费他设计了这许久所花费的心血。 “贱人,竟然敢背叛我!” 许是没想到云睿还有胆子抵抗,宫里派来抓他的御林军数量并不算多。 府内平日培养的那几个死士,得以拼尽全力地救下了云睿,之后又纷纷劝他尽快离去。 云睿暗沉着眸子,表情显得别样阴鸷。 费了这么多的心力,最后却以这种方式尽数化为乌有…… 若是就这么走了,他绝不甘心! 蛊偶一事本就是出于睿王的恶意构陷,云谨含冤昭雪,软禁自然得以解除。 元锦绣亲自过来送她,想着会成为死前见得对方的最后一面。 云谨由元锦绣陪同着向宫外走去,眼中浮现出了些许笑意。 其实为对方留有一个惊喜,“本王向父皇求了情,你若肯青灯古佛为国祈福,便不必……” “王爷小心!” 流羽破空而过,元锦绣没有丝毫迟疑地挡在了云谨的面前。 蝴蝶折翼,如败叶坠落而下。 “熙贵妃……” 暗紫色的血液,箭上鸠毒难解。 云谨少见地慌乱起来,半蹲下去,扶住元锦绣的身子。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怀中人的生机,逐渐地消散。 “本宫都要死了……”元锦绣抚了抚云谨的脸,云谨没有选择避开,“王爷就不能唤我声锦绣吗……” “锦绣。”云谨只觉心中酸涩万分,说出话时也有些无力,“你本不必……” “锦绣是自愿的,谁让我一直痴恋爷着王爷呢……”意识彻底消散前,元锦绣在心中想着,自己到底还算是赚了的,起码她能死在所爱之人的怀中。 倒也,不悔。 元锦绣想到自己初见云谨那天,云谨转过头来看向自己,虽然说着劝诫的话,可她的语气却永远是那样温柔…… 宠辱皆历,她为心悦之人而亡,此番深情不易。 到底无悔。 元锦绣走时,唇边甚至挂着一丝心满意足的微笑。 “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的。”云谨望着怀中已然失去呼吸的女子,轻声承诺道。 那日宫内,有不少人亲眼见着谨王横抱着被判为罪妃的尸首走出了午门。 似乎有些失了体统。 可她的眼中无悲无喜,更兼周身气质冷然,无人胆敢多言半句。 也不是没有想上前提醒的,却被身边恰巧路过的小福子给眼疾手快地给拦了下来,“你做什么?莫要多管主子的闲事。” “被废除妃位后,那便不再是宫内的娘娘。更何况人已故去…不管王爷想带她去哪,都不为过。” *** 是夜,慎王府邸。 “云睿死了,乱箭穿身,死状惨怖。” 云慎压惊似的饮了口茶,手心不知为何,出了不少的冷汗。 他远远地望着那些官兵将流羽一根一根地拔出,随之汩汩而出的血流,染红了那方地。 后来众人想着,这如筛子一般怎么也不会有人形了,干脆直接这样将尸首架走。 “非但如此,睿王意图谋权篡位、残害手足,将背负着永世的骂名。”云慎顿了顿,总错觉闭上眼睛还仍然能看到那触目惊心的红,“想不到本王的这位皇弟,真下起手来竟也能这般狠……” 星南并无多大反应,只是略沉了沉眸,不知在思索着些什么。 良久,她起身,“他不该试图触碰谨皇兄的底线。” 云慎所说的这些,星南早便已经得到消息。 她还知道,这次云谨是为了一个女子的死而少见地发了怒。 还真是好奇,那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第47章 北楚的年轻世子秦恰, 处事随性,向往自由。 他的父王常年忙着处理各项事务,并无机会多加管教。 于是秦恰索性就悄然挑了个黄道吉日, 独自离了王府,也不告知去向。 只留下一封书信,写有“外出勿念”这四个大字。 他潇潇洒洒地外出游山玩水了大半年,直到前日才刚刚回到皇城。 秦恰这一趟出行, 所得颇丰,给府中那些人带回了不少的新奇玩意。 “哎,这是什么啊?好像还能转!” “不是, 你行不行啊, 这么少见识?这东西唤作‘陀螺’, 看到旁边那条鞭子没?你用点儿力抽它, 它就能一直转。” “给我试试,给我试试!” 芙画将那条鞭子拿在手中, 掌握好手中的力度, 像模像样地对着那木陀螺抽了一鞭子。 结果, 那陀螺纹丝不动。 “不是, 芙画姐姐, 你这也不行啊?这一鞭子下去, 气势倒是有了,结果到头来就沾到几粒尘土……” 旁边的几个小厮和小丫头都禁不住指着地面笑她, 可气得紧。 芙画假意挥动起手中的鞭子,好似要替自己报仇。 才刚欲要追着方才笑得最欢的小厮出出气, 就听得有人唤她。 “芙画姐姐, 快先别和他们闹了!公主殿下今日来府里了, 公子要你去将他夸过可口的那几样茶点挑些给送去。” 正事要紧, 芙画就将手中的鞭子随手塞到了离得最近的一个小丫头怀里,随后急急忙忙地赶去取茶点。 走前还不忘回头嘱咐了声,“公子带回来的那些小玩意,你们可不许玩坏了!” 有顽皮的小厮冲她扮了个鬼脸,又重新加入到众人玩闹的行列里。 芙画做事时,向来手脚麻利。 并未让世子和公主等太久,她就端着满满一盘的各色小茶点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墨绿锦衣的年轻公子,笑着将芙画拿来的茶点接到手中。 转而殷勤地为坐在对面的白衣美人递去,“皇姐,你来挑几个尝尝?味道都很不错的。” 秦恰莫名地有些得意:这些茶点,可都是经过他精挑细选,觉得符合姑娘家口味的。 秦盏洛随手接过,将其放到了桌上。 而后挑出一只印着红色“福”字的小圆糕饼,送入口中。 入口微甜,绵软溢香。 从准备的这些小糕点来看,秦恰哄姑娘喜欢倒是很有一套。 “好不容易见到皇姐了……”穿着墨绿衣衫的年轻男子,眉间带着显而易见的喜色,“上次我好巧不巧地不在皇城,都没能见识姐夫雅姿风采,可惜得很。” 他可是一直对这位皇姐的未来驸马存着好奇之心。 秦盏洛略一挑眉,看向对方,沉稳道:“总有机会的,来日方长。” 秦恰微微垂眸,低声重复着那几个字:“来日方长……” 无端地带了些许苦涩。 他的情绪调整得极快,这一变化只在转瞬间,并未让身前人有所觉察。 “你爱习武,不爱温书……”秦盏洛语气淡淡,却带着点劝导意味,“好儿郎应当文韬武略。” 秦恰转了转眼睛,带了些狡黠,“那阿姐,我姐夫是不是好儿郎?” 他伸出拳头,对着空气比划了两下,“武艺比之我如何?你看我能不能打得过?” 秦盏洛只手托着手中的茶盏,缓慢地将它转了转,语气平淡如水,“怎么,你想打她?” 她不带什么情绪的问话,却激起了秦恰满满的求生欲,只得连连摆手否认。 “皇姐,我哪敢啊……”秦恰算是看出来了,姐夫确实是皇姐的大宝贝疙瘩,连给他随口调侃几句都不肯,“就是一时好奇。” 秦盏洛听到这人的假意抱怨,无言地哼笑了声,将手中的茶盏抛到了半空, 于电光火石之间,同秦恰交了几手。 茶盏落下时,恰巧被那只素白的手稳稳再度接住,置在了旁边的桌案上。 秦盏洛点头赞许:“倒是精进了许多。” 才过了几招就不慎卖出了破绽,这夸奖可受不得。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秦恰揉了揉胸口,丝毫没因对方的赞许而感到开心,“皇姐还真是一点儿也不放水。” “是你因为太过紧张而出了错,又怎么能怪我?” 秦恰挑了下眉,想到了给自己开脱的理由:“……还不是对以前受到的那些教训太过于记忆深刻,导致现在一同皇姐交起手来,就会不自觉地产生些退意。” 秦盏洛略一挑眉,没有言语。 以前秦恰在自己面前,可不肯如此规规矩矩的。 他见了好看的姑娘就喜欢招惹一下,即便是对着不怎么爱笑的皇姐,也敢于调侃戏弄。 可秦盏洛却并不像她表现得那般柔柔弱弱,而后秦恰…自然是自食其果。 秦恰自觉心虚,便转移了话题,“皇姐这次为何回来?能待上几日?姐夫为何不一起回来了?” “回来处理一些家事,自然便不会同她一起。”秦盏洛并不避讳,轻叹了声,“皇叔…让本宫很难办。” 秦恰神色自若,心中已经大概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并不觉得讶然,也没必要假装,只是稍觉有些遗憾。 “我就知皇姐哪里会主动来见我。父王他…你今日应该是不会见到了,他一早便离了皇城。” 秦盏洛略一点头,手指轻轻地在桌上点了一点,挑眉望向秦恰。 她的这位皇弟啊…… 秦恰只与她对视了会儿,便主动将视线游移开来,不欲继续直视。 “秦恰大可放心。”秦盏洛听似清清冷冷的声音中,偏偏带着让人信服的意味,“皇姐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做到。” 秦洽心中稍稍触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只淡笑着回答道,“我信皇姐。” *** 美人起舞,妙曼身姿,裙裾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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