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晗大哭,“是太后、太后……” “朕知道了,朕给会你最体面的死法,也全你当年陪伴我的情分。”承桑意没有动怒,转身就离开了。 长明疑惑,问邵循:“结束了?” “嗯,容晗的喜欢建立在权势之上。”邵循恐长明不理解容晗与陛下之间的感情。 容晗不是喜欢,而是不甘,她以为她们多年的情分在,陛下对她会高看一眼。 可最后,陛下立顾云初为后。 长明疑惑,很不理解,“容晗当年被拒绝后就知晓承桑意的心意,为何要纠缠呢。” “权势、后位。你懂吗?如今的陛下,不是曾经的皇女,而是手握实权的女帝,泼天的富贵就在面前。她觉得自己努力下,承桑意还是会喜欢她的。她已入至绝境,迫切需要陛下的喜欢来帮她逆风翻盘。” 邵循慢慢解释,容晗不过是利用罢了。 不是喜欢! 长明点点头,邵循又说:“陛下也利用你替她卖命,你懂吗?” 长明面上看热闹得来的笑容戛然而止。 邵循低头,没敢看长明。 邵循觉得是在挑拨离间。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们回去,热闹也看完了。”长明拉着邵循就走。 邵循跟着她的脚步,跨过门槛,前面的长明停住了。 月下,女帝凭栏而立,背影挺立,月光柔美地落在她的身上。 “长明,回去了。”邵循低声提醒。 “她在看什么?”长明没有动脚,而是抬首看去,一轮明月罢了,就连星辰都没有。 “赏月。”邵循说。 长明走了过去,邵循伸手去拉了一把,只拉住袖口。 邵循眼睁睁地看着袖口从自己掌心滑过,少女走到女帝身边,她小声提醒一句:“你过去做什么。” 长明止步,邵循说:“你要露出身形与她见一面吗?” 女帝身形落寞,自己一人枯站良久,似有一股悲伤的力量将她压垮。 “你说她在想什么?”长明好奇。 邵循嗤笑:“她在想你,后悔了。” 长明冷了脸色,“后悔什么呢,罢了,走吧,热闹也看完了。” 邵循松了口气,悄悄攀上少女的手腕,隔着袖口,抓住了少女。 “回去。” 长明点点头,双手捏诀,悄然离开。 女帝站了片刻,想起什么事情,匆匆赶去紫宸殿。 御案上依旧摆着那只匣子,孤零零且醒目。 承桑意冲了过去,站稳脚的一刹那,心中被失望包围起来。钱匣的银票都是满的,压根就没人来过。 长明没有来! 承桑意扯唇,苦笑一阵,挨着龙椅坐下来,怅然若失。 殿内空荡荡,冷肃庄严。 承桑意痴痴地望着钱匣子,定神许久,像是被人抛弃一般,恍然醒悟过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钱匣子里的钱是满的,长明或许不需要钱了。 承桑意靠坐下来,失去了力气,满殿寂静,她像活在了无人的世界中。 寂寞、孤独!
第79章 七十九 钱匣子一直都是满的, 直到承桑意出征前夕,她亲自拿着帕子擦着匣。 内侍长将女帝如此爱惜,着实揣测不到圣意, 从拿来这只匣子的时候, 陛下就开始魔怔了。 帝王富有万千, 何时用过银票,且还是这么珍藏。 钱匣子被擦了一遍又一遍后, 承桑意才满意地唤来内侍长,“将此物交给邵循,便说朕明日出征,此物给该给之人。” 内侍长颤颤悠悠地接过钱匣子, 生怕摔下来,马不停蹄地去传旨。 女帝留下五人共同监国,宫内以安贵妃为主, 顾寻为先锋,已先赶往前线。大军明日出征,女帝领兵, 京城内百姓议论纷纷, 好奇女帝是否能凯旋。 钱匣子稳稳地落在了邵循的案上, 她疑惑,内侍长将女帝的话重复一遍。 邵循恍然,是给长明的。 自那日容晗被处死,长明再也没有入宫。邵循也明白, 承桑意一直知晓长明偷东西,她留了一只钱匣子, 长明再也没有碰过了。 内侍长说道:“陛下甚为珍爱此物,邵大人, 陛下待您,果然与众不同。” 内侍长会错意了,邵循没有说,谢过帝恩。内侍长笑着走了,邵循满心震撼,她更不知自己若是送出这只匣子,会不会给长明带来生命危险。 她十分为难,送还是不送呢? 下衙的时候,邵循将匣子带回家里,放在书案上,一抬头就能看到。 无人在,邵循内心挣扎,天人交战,不知该偏向谁。 夜晚,她提着一坛酒去找长明。 新宅被置办得很温馨,门前添了一颗桃树,明年指不定就能有桃子吃了。 天气暖和不少,长明在树下搭了烤架,火焰扑腾而上,烧红了邵循冰冷的脸。 “你怎么会喝酒呢?”长明有些拿不准邵循的性子,邵循固执,从未主动找她饮酒。 明月盘旋而上,绿意萌生的夜晚,做什么都会觉得自己被大自然感染,不觉高兴。 长明笑着坐在树下,眼光生辉,邵循迷失了眼眸,下一息猛地饮了一口酒。 “长明,陛下要出征了。” 女帝出征一事闹了多日,朝臣跪谏,顾寻递上奏疏,叙述北凉人的习性,轰轰烈烈闹了一场后,女帝下旨亲征。 长明漫不经心地添了一根柴,神色带了一种散淡无情感,像是被悲伤填满。 “我知道,我说过,她要是被俘虏了,我就捞她回来。” 在这个节骨眼上,谁都无法劝说承桑意,长明觉得她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做什么都有自己的考量。她是女帝,想要与男儿争夺生前生后名,想要千古留名,不是昏庸无道的君王。 她告诉邵循:“她是一个明君,对吗?” 邵循低头,手指头泛白,握着酒坛的手带着几分狠劲。 树枝被烧得劈啪作响,烤架上的鸡肉散出香味,蛊惑着人心。 长明问道:“她出征,你来找我喝酒,不怕误会了明日的时辰?” “长明,我若为良臣,希望你陪你陛下出征。”邵循咬牙,她不是没有定力的人,可此刻若是不说,她会后悔一生。 长明漆黑迷惑的眼珠盯着邵循。 邵循同样也望着少女昳丽的面容,“可我不想你去!” 噼啪一声,火焰炸开,长明眼皮子跳了下,感觉到邵循的情绪,意味深长道:“你想造反,想她死在外面?” “不,我只希望你与她再无瓜葛。可我想做良臣、纯臣,陛下待我有提携之恩,我又希望你陪着她。长明,我对你,生了不该有的情分。”邵循涨红着脸,死死咬着牙。 “长明,你救我的那夜起,我便觉得你与众不同,不管是妖还是人,我都希望我身边有你。你懂吗?” 长明眨了眨眼睛,她懂,邵循的话如同承桑意的那句:朕想与你长相厮守。 话意是一样的。 夜火下,震惊的少女双眼如同晨花雾霾,“我知晓你的意思。” 邵循说完后,浑身似被抽走了力气一般,无力低头,“长明,你别去了。” “我压根没打算她去呀,我会在她身上设置一重禁制,她若有危险,我会有感应的。”长明无奈地笑了,“邵循,可是我也不喜欢你啊。” 邵循,你是人间的光,我是妖,岂可让你染上黑呢。 长明轻笑一声,邵循手中的酒壶啪嗒一声摔下地了,长明施法将酒壶复原,稳稳地递给她:“我不配让你喜欢。邵循阿邵循,别毁了你自己。做好你自己,我很喜欢初见的邵侍郎。” 邵循眼睫紧颤,瞳孔微缩,“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与陛下……” “承桑意狡诈,我是妖,我的存在不会玷污她。你不同,你是朝堂之上的清流,若因我而毁你,我对不起百姓。承桑意不同,她冷酷她无情。” “邵循,没有你,你值得更好的人。邵循,你的母亲能接受我这个小妖吗?你有你的顾虑,我也不配你毁了自己的一切来爱我。” “不,长明,你说了这么多,都是你不喜欢的借口,对吗?”邵循质问。 都是借口罢了,哪里有什么配不配,值不值得呢,喜欢二字可以压制所有。 长明笑了,带着纯真,“我喜欢自由,你甘愿放弃你的官位、你的母亲,随我飘摇四方吗?” 邵循不甘:“陛下也不可以,她是一国之君,肩负重任。” “这不是选择那颗糖果的事情,我没有选择呀,邵大人!”长明轻叹一声,“你很固执呀,你喜欢我,不过是救命之恩罢了。撇开救命之恩,我是妖啊,你是人,你怎么会喜欢上妖了。” 长明轻轻摇首,想让她想明白,救命之恩,与感情是不一样的。 “长明,你活出了我想活的模样!”邵循无力道。 “长明,我自幼是女子,无法继承父亲留下的遗产。我不明白,那明明是我爹的东西,我为何不能拿。我是我爹唯一的孩子呀。从那刻起,我就知晓我辈子不能松懈。我努力读书,一步步走来,乡试会试殿试,披荆斩棘,我走到先帝跟前。” “先帝赐我官职,没有让我入翰林,更没有外放做一县官。他将我安排在刑部,起初我不明白。后来,我知道了,他将我留下,为了辅助今上。我每走一步,都会左右思量。他们说我固执,不懂变通,我该如何变通。我不敢变通。” “长明,我与你相识,你自由自在,不受拘束,敢爱敢恨,你想了便去做,哪怕付出巨大的代价。我好像活成你……” 长明看着不一样的邵循,听她无可奈何的话,“你可以回去夺回你父亲的东西。” “有意义吗?无子便要将家里的财产充公,这是每个家族的规矩,只有男儿才可继承家财。我回去又如何,不过是仗势压制罢了。邵循摇首,目光淬雪,琐碎的事情不值得她浪费时间。 抢回来又能怎么样,她的前半生已回不来了。 她不想让人说她仗势欺负族人。 “你连报仇都不敢?”长明狠狠嘲讽,“你也是个软弱的人,邵循,你如今的地位,不需我多说,你动动嘴皮子,就有人帮你去做。你却缩着不敢,不是你羡慕我,而是你自己被名声所困。” 邵循反问:“是呀,你不就是因为我的名声才救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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