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前的朝臣都散了,空空荡荡,只有巡视的禁卫军在走动。 翻入大殿,通明灯火下,女帝还在批阅奏疏。灯火下的女子,身形坚毅,眉眼不动。 长明走过去,选择在台阶坐下,捧着酒坛就喝了一大口酒,口中嚼着鹅肉。 不知过了多久,酒喝了一大半,烧鹅也没有了,殿门打开,走进一宫娥。 她抬首看去,宫娥低头走来,手中捧着一盏茶。 宫娥慢慢走近,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记不起在哪里闻到过。她走过去,歪着脑袋看过去,呦呵,是容晗。 长明嘴角含笑,觉得有意思,索性跟了过去。 容晗将茶放在女帝跟前,停顿了两息,而后,慢慢退出大殿。 她意外,就这么走了? 或许,承桑意将容晗收入紫宸殿了! 人走后,长明坐回到台阶上,一口酒一口肉,殿外徐徐关上。 眼看快到子时,酒空了,脚下摆了一堆骨头。 万籁俱寂,长明拍拍手,准备走了,回头看了一眼女帝。 承桑意端起茶盏饮,随意饮了一口,顺手就放下了。 长明下意识走过去,目光落在茶盏上,凝了一眼,双手捏诀,嘴里默念一阵。 呦呵,茶水的颜色变了。 有怪。 长明噗嗤笑了出来,突然间,不想走了。一代女帝出征前夕被人毒死,岂不是笑话。 刚定住,她又觉得不对,容晗了? 长明闪身出了大殿,循着气味,走进茶水殿。殿内弥漫着茶香味,高柜上摆着各种各种的茶罐。 殿内炉火烧得通明,炉子上摆着茶壶,烧得咕嘟咕嘟作响。 长明凑到沸腾的茶水前嗅了嗅,下意识施法去试探。 施法下,茶水颜色没有变。由此可见,这里是干净的。 长明丢下茶壶,试图去找容晗,不知为何,这里确实有容晗的气味,但没有她的人影。 偌大的茶室,只有几个守夜的小宫娥。 饶了一圈,长明往外走去,却见一身影走进大殿,她眼皮子一跳,跟随进去。 殿前卷起一阵风,长明如风一般闪进大殿,施法拦住入殿的人。 定身法困住人,长明走到跟前,抬起宫娥的小脸,果然是容晗。 回宫数日,容晗肌肤白了许多,两颊饱满,眼睛也格外有神,黛眉如远山。 长明纳闷,这人竟然可以随意进出威仪的大殿。 “是谁?” 一声怒吼,内侍长跑进来,见宫娥站着不走,极是奇怪。 长明挥袖解开术法,容晗颤动了下,低头回答:“奴婢进来收空茶盏。” 内侍长闻言,不悦道:“那你定在这里做什么,你有几个胆子敢要惊扰陛下。” “奴婢不敢了、奴婢不敢了。”容晗捏着嗓子讨饶。 内侍长挥了挥浮尘,送了口气,“滚出去,我来就行了,笨手笨脚的样子。” 长明歪了歪脑袋,内侍长是不是少了根筋脉,她都看出来是容晗了,内侍长还没有察觉? 人不能就这么走了,长明悄悄施法,殿内卷起一阵风,吹落了容晗腰间的玉牌。 容晗慌忙低头去捡,内侍长身子被吹得晃了晃,眯着眼睛看着容晗,突然间,御案后传来哐当一声响。 容晗捡起玉牌就朝御案走去,内侍长哎呦一声,跟着要去,“陛下、陛下……” 承桑意捂着额头,坐在案后,脸色微红,容晗上前扶住她,低唤一声:“陛下,您怎么了。” “容晗、 你、你怎么在这里?”内侍长慌了一瞬,“你、你……” “陛下不适,该送陛下回寝殿,身子要紧。”容晗快嘴打断内侍长的话,“我的事情,等陛下好后,我会请罪的。” 长明听了这句话,皱眉走到承桑意面前,取出的自己的妖丹,妖丹腾空,徐徐吸食承桑意身上的毒.气。 妖丹稀释毒.气,承桑意面色好转,就在容晗与内侍长胶着之际,她伸手握住容晗,手背上凸显青筋,疼得容晗皱眉。 “陛下、陛下……” “容晗、你该当何罪!”承桑意撑着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像是大病一场,直视容晗:“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奴婢、想念陛下、偷偷来看您一眼,恰好见到您身子不舒服,你问内侍长,我与内侍长一道进来的。”容晗慌了,下意识指着内侍长。
第77章 七十七 妖丹吸了毒, 承桑意感觉周身冷了下来,一热一冷,头晕得厉害, 可她仍旧记住要先解决眼前的容晗。 “陛下、我、我不过是想您了, 换身衣裳来看看你。”容晗吓得面色发白, 紧张的注视着承桑意。 时间眨眼消逝,承桑意不仅站了起来, 疏冷之色透着帝王仪态。 “内侍长,带下去,我想知晓她如何进来,还有这盏茶。”承桑意目光微扬, 指着御案上只剩下半盏的茶水。 宫里长大的人儿都有警惕,身子短暂不适,容晗就巧合得出现了。 承桑意自觉活了两世, 她不是傻子,更不信容晗所谓的情意。 内侍长吓了一跳,当即掐着容晗的手腕, 不让她靠近陛下。 “陛下, 陛下,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并无妄想,不过是想遥遥看您一眼罢了。陛下、陛下,您信我一回。”容晗急了, 推开内侍长就扑到承桑意脚下。 “陛下,多年来, 我从未忘记过我们当年的事情,我们一道长大, 日日相处,你说日后不会不管我的。我陪您日日进学,陪您用膳,我记得当初没一件事,更记得您对我的情分。” “陛下,我真的喜欢您。” 容晗哭得梨花带雨,长明低眸望着她,扭头又看着承桑意,嘴巴撇撇,无奈一笑。 承桑意单手撑着桌沿,脸色跟着煞白,明显是在强撑着,偏偏内侍长用力都拉不开。 “来人、来人,将她拉出去。”内侍长累得直喘气,“你个小贱胚子,你怎么进来的,你要害死我呀。” 值夜的女官闻讯而进,见到此景,呆了呆,脚步加快地冲上前,两人一人一只手臂,直接将人拉开了。 承桑意往后靠了靠,无力地靠坐在龙椅上,“查,朕要知晓全部经过,不论生死。” 一句不论生死,惊得长明眼皮发跳,转而一想,给女帝下.毒,再来三条命都不足以砍的。 容晗也是吓傻了,被拖出去的时候犹在嘶喊:“陛下、陛下、您说过会保我余生无忧的。” “陛下、陛下……” 承桑意已听不到容晗的话了,眼前阵阵发黑,身子冷得厉害,残存的意识让她又站了起来,下意识看向周围。 “长明……” 她相信水中有药,也意识到自己突然恢复,必然是有人在帮助她。 “长明……” 女帝一声一声呼唤,内侍长吓得左右去看,恍惚间,什么都没有看到啊。 陛下傻了不成? “陛下、陛下、您这是怎么了?”内侍长担心得不行,朝着干站着的内侍挥挥手,“去找太医,傻站着干什么,脑袋都快没了,还站着。” 隐身的长明站在承桑意面前,“喊什么呢,我救你是为了百姓,你以为你是谁,你只是女帝罢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身后哐当一声。 承桑意撑不住倒下去了。 长明停下脚步,扭头去看,女帝面色白成一张纸,眼睑下一片乌青,不就出征,怎么将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人不人、鬼不鬼,出门都能吓三岁小孩。 长明伸出纤细的手,五指并拢,一道金色的光徐徐落了下来,从头顶缓缓透入身子。 累了就睡觉,撑着去找阎王吗? 你怎么不去阎王面前跳舞。 灵力将女帝包裹起来,徐徐拂过身体各处,缓缓修复各处不适,凡人的身子就是这么脆弱。 内侍长急忙去找太医,长明蹲下来,歪头看着倒地的女帝,看着她的脸色慢慢从苍白辗转粉妍,恢复往日的神采。 承桑意啊承桑意,你也就这张脸能看看了。 好好睡一觉,将来的明君,千古留名的明君! **** 东方乍白,门口拂过一片落叶,一双脚踩了上去,咔嚓一声,邵循朝着屋内喊了一声,“长明。” 长明得了新床,必然是要睡懒觉的,邵循将早上刚买的吃食放下,匆匆去上朝了。 今日朝会,女帝晚了半个时辰,入殿时,精神很好。 朝会过后,女帝将邵循留下,只一句:“昨夜,长明回来过。”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邵循陷入沉思中,昨夜她走了,所以长明来找陛下? 邵循扬首,触见女帝的面容,芙蓉出水,艳丽无双,比起前几日的精神也好了不少。 “她在哪里?”邵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朕也不知道,她没有露面。”承桑意落寞摇首,精致的眉眼下双眸光色黯淡。 长明没露面,但长明至少回来过。 她低头抚摸着腰间的玉佩,兀自微微一笑,“无妨,朕可以等她。” 邵循笑不出来,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朕这里有几人,你替朕看一看,可能托付重任。”承桑意很快就抛开旖旎情思,递给邵循一份名单,身心都投入到了朝政中。 邵循神色不展,闻言后上前接过,女帝再说了些什么,她也听不清了。 浑浑噩噩从大殿出去,迎着阳光,她的眼睛有些酸有些疼。 邵循走后,内侍长捧着一只匣子走来,里面摆着几十张面额不同的银票。 “陛下,都备好了。”内侍长将匣子递过去,小心地觑着女帝面色,昨夜那么大一个疏忽,幸好陛下没有苛责。 承桑意亲自伸手接了过来,伸手拿了几张把玩,“这里多少?” “加在一起,有两万。”内侍长回答。 承桑意很满意,特意搁在在案上,还将匣子打开,露出里面银票。 这一番举动看得内侍长是目瞪口呆,这是故意引贼来偷呢。 内侍长也不敢多想,垂首问道:“陛下,容晗一句话不说。” “再审,朕只要经过,你们看着审。”承桑意低眸看着奏疏,并不在意容晗的生活。 再度等到答案后,内侍长悄悄退了出去。 承桑意心情很好,看一本奏疏抬首看一眼匣子,就盼着里面的银票会消失,最好全部走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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