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玉瑱紧紧抱住李秀宁,哽咽的说道,“幸好三郎救下了你,幸好!” 往事一幕浮在眼前,恍惚间李秀宁都不知道这些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三郎以往总问她,到底是要什么?她可以助自己得到,她从来都是沉默应对。 “只是不知三郎是如何得知你我之事?”长孙玉瑱皱眉问道,秀宁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告知三郎的,那三郎又是如何得知的? 李秀宁叹息着摇头,“三郎她,一直敬我,尊我如母,只是因着阿兄之事,我们之间因而生隙,可她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我亦有责任。” 靠在秀宁的怀中听着她发出的叹息,长孙玉瑱不由得心疼,“帝王家总是这样的,秀宁,你知不知道我多庆幸善儿是个女子,不用去争执那些权位,我只要她做一个普通的女子,与所爱之人举案齐眉。” 阿兄的孩子便只有李善了,李秀宁心脏抽抽的疼着,三郎让玉瑱假死不杀李善,算是她对阿兄唯有的恩吗? “我会很快回来的,玉瑱,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懦弱了,”李秀宁郑重的说道。 “我信你,”长孙玉瑱抬眼望向她。 替秀宁收拾了下衣物,便送她出了府,这个时辰北街正热闹着,此处倒是有些静谧,站在门廊处,长孙玉瑱 的眼眸有些湿润。 “我很快便会回来,”李秀宁握紧她的手嘱咐道,两边皆是她无法放下的责任,可这个时候将秀宁带回玄都观毕竟不是良机,还需再等等,三郎那里定还会有异动。 忽的起了一阵风,天色有些阴沉沉的,也真是怪了方才还艳阳高照的,长孙玉瑱忙将秀宁推出去几步,“快些走,这个时节石洲怕是山雨多,昨日才淋了一场雨。” 李秀宁翻身上马,朝长孙玉瑱点点头,“等我回来。”
第54章 杨氏 十五似乎很喜欢玄都观, 这个时节山林里头生机盎然, 精力无穷的十五总是跑个不停,陪着十五这里逛逛那里看看, 宋槿阑的气色都好了几分,原本总是垂着的眉眼会微微上翘了, 只是她的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庭院前的银杏树已经翠绿青葱, 上回来还落了一地的黄叶, 这时光过得真快,转眼十五都要三岁了。 “槿阑, ”清越真人见她又在发楞,便唤了她一声,她与三郎终是一段孽缘,却又摆脱不了,十五还那般小, 哪个为娘的能舍自己的孩子? “嗯,”宋槿阑收回眸光, 些微羞腼的看向清越真人, “春日困意浓浓。” 茶亦有些凉了, 清越真人为她再添置了一杯,“不若, 带着十五出去游玩一番, 三郎如今许顾不得你。” 宋槿阑摇摇头, 只怕多有不便,且不说她的身边再加上还有十五, 三郎送她来此是为远离朝廷,便在这里修身养性好了。 “过两日我要去一趟石洲,你可以同我一起,”清越真人知道宋槿阑的顾虑,与自己一同前往倒是有个照应。 再度摇了摇头,宋槿阑报以轻笑道,“真人无需顾虑我。”她不想离开这里,也不知为何,心里微微叹息一声,怎的近来总是有奇奇怪怪的念头。 送走了清越真人,宋槿阑回到房内,心内思绪纷纷扰扰的,怎么理也理不清一个头绪,便是端坐下来看着书帖都会走神,自嘲的轻笑,自己是魔怔了吗? 无看书的兴致,无下笔的心力,宋槿阑双手撑在案几上有几分无奈,在清宁宫觉得时日痛苦,如何在玄都观都这般疲乏,明明是这般钟爱此地的! 因着沙门一事,杨绅已成为朝廷众矢之的,无论是关陇勋贵还是祖士言一方无不上书参他,可奏折入了朝廷就如时辰大海般,杳无音信。 朝臣每日见到的不是圣人而是丞相,杨绅身侧很快聚集了一帮人,与之抗衡,朝廷之上纷纷乱乱,而大唐的君王每日都在后宫乐不思蜀。 杨慜如教训不了李淳,只得将杨绅召入蓬莱殿,想劝诫他一番,可他倒好,磨蹭了半个时辰才来。 “太后,”杨绅行礼,他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整个人都有些飘忽,连着行礼都有些敷衍。 “大胆,”杨慜如怒斥道,“你如今已是丞相,怎可如此轻浮!” 一来便遭遇了训斥,杨绅脸色突变,心中不满道,“太后!” 朽木不可雕也!杨慜如站了起来,走到杨绅的跟前,“你可知道外头有多少人恨不得拆你皮骨?你不过是一朝丞相,三郎不是傻子,让你去做让天下人憎恨之事,你还张牙舞爪炫舞扬威,你可真是愚蠢!” 这些话杨绅听得有些厌烦了,从小到大便一直听姑姑这般骂他,好似自己天生愚钝一般,拢了衣袍撇开头,“姑姑,我不是三岁儿郎了,朝廷上的事自有分寸。” 杨慜如真恨不得扇杨绅几巴掌,“你难道看不出李淳她是有意而为吗?她为何不用祖士言,不用那些扶持她登上帝位的人,你!你都不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吗?你可知道汉初吕雉!”当初总以为李淳心里始终念着杨家,可到如今她才恍惚明白,她这是要让杨绅成为众矢之的,让天下人以为杨家就如当年的吕家! 吕家的下场他是知道的,心底忽然生出几分后怕,杨绅耸拉着脑袋,有些怔然的问道,“那她到底想做什么?” 见他有几分开窍,杨慜如这口气才顺下去,叹息着摇头,“三郎如今在筹谋什么我不得知,你我都要如履薄冰,而今你最重要的是稳住手中的权势,让李淳忌惮杨家。” “姑姑的意思是?” “你这辈的子侄弟兄你多照看着点,能入军营最好,还有得从里头选个性子软的,入宫为妃,若是来日宋槿阑被废,也有对策,”杨慜如说道,她这心头总是难安,李淳如今虽未针对杨家,可依她的性子能做出何事倒是不可揣测。 原来今日是要和他说此事,父亲续弦娶的夫人生了三个儿郎,二郎亦到了加冠的年纪,熟读史书年少又有文采最得父亲喜爱,连带着姑姑都对他青睐有加,如今听说要提携家中子弟杨绅不免想到了此人,心内忽的生出一股怨气。 “侄儿会谨遵太后所言,”出了蓬莱殿,心中的怒气总是消散不去,行至太极殿附近又生出几分疑虑,以前这李淳可是待自己恨之入骨,这条腿便是被她打伤的,而今这般笼络自己当真只是因着自己是杨家人? 这丞相之位好是好,若是因此丢了命,那就不值当了,杨绅仔细思量一会,便迈步往太极殿走去,恨不得现在就将这身官服脱下。 “臣拜见圣人,”杨绅俯身行礼,他不是个沉稳的性子,这会脸上便是满脸的急切。 合上手中的书册,李淳面带笑意,杨绅方从蓬莱殿离开,就这般急切的来了这里,定是太后说了何,才让他这么焦躁。 “丞相可知,某今日寻得了何物?”李淳不疾不徐的说道,脸上满是得意之情,杨绅是个急性子,她便故左右而言他。 “啊,”杨绅愣了下,忙回道,“臣不知。” 李淳从案几上拿出一个方盒的锦盒,指着杨绅兴奋的说道,“这是今日某从一个道士那里得来的,当年秦皇汉武苦寻的长生不老药!” 杨绅错愕的看向李淳,他真是从未料到她竟然也会信这荒谬之事,“圣人,圣人正当年盛如何就服用丹药, 此举怕是会被天下诟病。” 将锦盒盖上,李淳脸色不悦的说道,“此事,你知我知!” “是,”杨绅忙俯首称是,这才几日不见,李淳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自己帝王好修仙,以求长生不老,可李淳才这般年纪就沉迷此事,呀!忽的明了方前李淳为何要休整沙门,原是她笃行黄老之术。 李淳将锦盒往杨绅怀里一放,“服用这丹药不止延年益寿,还可强身健体。”随后拍了拍杨绅的胸膛,朝她挑了下眉眼。 垂首看着手中的锦盒,杨绅缓了一会才明白过来,李淳所在之意并不是延年益寿,而是“强身健体”,他早知道李淳亏损了身子,所以不得行房事,如今她已成大唐天子,自然迫不及待的要治好,心内了然轻笑,天子又如何?倒也顺手将丹药收入衣袍。 “对了,丞相可是有事要说?”李淳忽然转身看向杨绅。 方才的急切被抛却在脑后,被李淳这么一提倒是又记起来了,“今日太后将臣教训了一顿,许多地方做的不妥当,丞相之位实难堪大任。” 心内鄙夷的轻笑,杨慜如果真了解自己,一副不可置信的看向杨绅,略带惋惜的说道,“太后多虑了,你我自幼在受太后教导,无论做的如何她总有不满之处,唉!” “方前太后来找过某,说是府上儿郎到了加冠之年,让某安置一个官位,某之意是让其先去吏部,太后之意是让他去门下省,丞相以为如何?”李淳面带笑意的问询道,入了门下省来日可是丞相之位,如今杨家只要杨绅一人在朝,杨勋在洛阳颇有才名,让其入朝倒也不会让朝臣不满。 果然如此,方才还说让自己提携,原来早就为杨勋做好了后着,居然盯着自己丞相之位了,美曰其名说我张狂,转眼之间又让杨勋入门下省,简直可恼! “丞相,”许久不见杨绅答话,李淳又唤了一声他,脸上依旧是和煦的笑意。 “一切凭圣人做主,”杨绅强忍着怒意回道。 李淳摇摇头,兀自叹息一声,“你我二人真是难兄难弟,做了皇帝如何,你是丞相如何,不过还是任太后安排。 这番言语,让本就激动的杨绅眼眸都猩红了,跪在李淳跟前激越道,“臣唯圣人马首是瞻,肝脑涂地。” “快快起来,”李淳忙扶起他,又做悲痛的说道,“太后要安置一个女子入宫,你可知是何人?杨勋的胞妹呀!某疼爱韩王天下皆知,阿兄也知道某的隐疾,若是有一日宋槿阑被废,皇后便是杨勋的胞妹了。” 那这朝廷可还有自己立足之处?杨绅恍然大悟,他真是天真居然信了太后那般说辞,父亲的那些子嗣与自己一样都是太后的侄儿,至于是何人立足于朝廷又有何紧要! “某听闻那个杨勋的胞妹姿色一般,不及宋槿阑万分之一,若入了宫某如何得了,”李淳心痛的说道。 “圣人放心,此事交由臣处置!”杨绅目露凶光的说道。 待杨绅走后,李淳面上的笑意便逐渐消散,纵使杨慜如防备自己,可她忘记了杨绅是个蠢货,蠢货也有蠢货的价值,面带嘲讽的看 向蓬莱阁的方向,杨家! “圣人,”杨荣朝李淳行礼道,“外侍从洛阳入了长安,说是赵国夫人病了。”手中呈上一封信件。 窦容与!这个名字李淳都渐渐淡忘了,迟疑了一会才接过信件,将里头的信件展开,未有露骨之处,字里行间皆是所思念长安,欲盼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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