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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宫

时间:2024-03-20 10:01:32  状态:完结  作者:偷天

  “秦王有夺嫡之心?”徐德睿再度试探道,祖士言为何会选中年轻的秦王?宗室之中秦王出生可谓是却卑微。

  “秦王有没有夺嫡之心,与某无关,”祖士言淡然道,徐德睿到底怀揣着何等心思来此,他尚且未知,只能以自己之野心驳秦王野心,以徐德睿在朝中的势力若能为其所用自然如虎添翼,若是来打探虚实那便更需堤防。

  忽然吹来一阵大风,扬起徐德睿银白的胡须,感慨而言,“隋史未修完,徐某不甘心!”

  这日子转眼入了冬,天色黑得愈加早,还不到酉时天色便暗沉沉的,整个长安城到只有方园才郁郁葱葱,显得生机勃勃。

  十五换上厚重的冬衣,圆乎乎的小身子似乎随时会摔倒一般,可又行动不便,滚了几圈见自己起不来,这才痛哭着唤阿娘。

  私下里给三郎做的衣裳改了又改总觉得不如意,眼看着三郎的生辰越发近了,一向淡然的宋槿阑竟有几分焦虑,将衣裳置气得丢在床头独自一人坐在卧房生闷气。

  “王妃,若不然让阿楚来吧,反正也只剩些收尾的活了,”阿楚上前正准备将衣裳拾起来,这般任性的样子和十五闹脾气时如出一辙呢。

  眼见阿楚要去碰那衣裳,宋槿阑忙起身将衣裳护着,“不行的,我好不容易做成了这般样子,你不许碰!”

  “好好好,我不碰,”阿楚笑着摇头道,“等殿下看着您满手的针眼看得多心疼,不定又来责罚我与秋域了。”

  宋槿阑轻轻哼了一声,又重新拿起了衣裳,“就你嘴碎,我看以后都让秋域过来服侍,你呀去到前庭!”

  阿楚将热水注入茶盏,有些不甘的说道,“如今王妃心里处处惦记着秋域,看是要将阿楚赶出去了。”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宋槿阑无奈的轻笑,轻轻嗅了卧房内檀香的味道,仿佛三郎在身侧般,将手中的衣裳拿出来仔细看着,又沉下性子开始缝着。

  今冬的初雪终是不疾不徐的落了下来,覆盖在长安城的大街小巷,今冬的冷看来会持续一段时日,

  胡人的长靴越发受欢迎,过了些时日涌来长安的胡人越发多了,陆续抓了几个犯,孟林甫便向圣人觐见将这些胡人驱逐出去,以免为乱于民。

  孟侍郎话已出口便惹来刑部尚书陈臻反驳,因一人犯事而诛其族,矫枉过正之嫌!两人你来我往,引得大臣各抒己见,身子才好些硬撑着上朝的李载又被吵得犯了头疼,将孟林甫骂了几句,便匆忙下了朝。

  回了含象殿李载手中抱着一个暖壶,依旧还在想方才朝堂上的乱局,李蠡被废之后李宪的人越发嚣张了。

  “圣人这又是在和谁置气?”窦容与将外披覆盖在李载身上靠着他身边坐着。

  李载摆摆手,心中郁气着实难解,带着些愤懑的说道,“李宪那帮人越发目中无人!”

  窦容与只是附和着轻笑,朝廷之事,她一向不会与圣人讨论,三郎说过无论是何人提起都不许论及朝政,她便在一旁只是忙着自己的事,装作漠不关心的听着。

  把玩着手中的玉石,李载伸手将窦容与拉往怀中,“那些人都只会怨某,恨某,只有你,才让某觉得此生不枉。”

  将身子紧紧贴着李载,窦容与忽然生出了颤意,自从和三郎明确心意后,她在宫里的日子愈加难熬,特别是在李载身侧,宁了会神才幽幽的说道,“圣人不知与多少女子许了这甜言蜜语,如今又拿这话来诳容与。”

  “自然不是诳你,”李载爱怜的看向窦容与,自己的身子若是还可以再撑个十年,他与容与生了儿郎,来日悉心培养继承大统。唉!若是现今立容与为后,生了幼子,自己撒手人寰,他们母子只怕会更难!

  自从淮南王入长安后,便频频邀李淳一同骑马狩猎,与齐王那厢的交往反而少了些,倒是听得人私下议论,这秦王如今投入了如日中天的淮南王麾下。

  这两日李宪的耳中总是可以听到孟林甫在他耳侧道秦王与淮南王关系匪浅,让他早些堤防城府颇深的秦王。连着几日下来府上的许多谋士都与孟林甫站在一方,让他头疼不已,玉瑱与善儿对三郎似乎有偏爱般,也不知这流言如何会流向她二人,害得他费一番心思才将二人安抚好。

  李宪思量了一番,终是将三郎邀来了府上,想试探这人的心思到底在何处。

  收到四叔的宴请,李淳正与宋槿阑在下棋,输了几盘的宋槿阑几乎是将李淳推着出门的,引得阿楚和陈阿嬷发笑,不明所以的小十五也跟着大家一起拍手笑着。

  出了房门,李淳面上的笑颜转瞬便消散了,看来四叔对自己终是起了疑心。


第40章 雪满长安道

  方园的青石路已经铺上了一层白雪, 看着旁人落下深浅不一的脚印, 李淳嘴角带着一丝清浅的笑意,原以为这雪将长安城的肮脏盖住, 可让人一走却显得愈加泥泞,纯净向来与长安无关。

  雪压在枝丫上, 整棵树不堪重负般被挤压在一旁, 从下头走过的时候, 那雪正好砸在李淳的脑袋上,她忽然停了脚步, 仰头看向那树,却被另一个雪球砸中。

  “哈哈,三哥哥,”偷袭得逞的李善,正拍手仰头大笑着, 脸颊被冻得通红也丝毫掩不住的欢愉。

  李淳解下披风替给杨荣,拾起一团雪揉成一个小雪球, 向这个欢愉的小孩砸去, 可她低估了小善儿的灵活, 转瞬之间便消失在园子里,只留下她的一串笑声。

  “善儿, ”在书房听到善儿笑声的李宪也推开门寻着她, 却只看到手中捏着雪球的三郎, 便知三郎又被小善儿偷袭得逞了。

  “四叔,”李淳俯身行礼, 抖落了衣袍的雪花,面色温和的看向李宪。

  李宪摆手轻笑,“善儿这性子真是像极了秀宁,早些年这性子倒是玉瑱相像,而今越发与秀宁像了。”他这个同胞妹妹仿佛是横亘在心头的刺,那是他此生最大的憾事。

  “四叔又在思念姑姑了,”李淳走上石阶站在李宪身侧,那年她十二岁,那一厢卧房是格外寒冷的,房内没有燃炭火外头亦是一片素白,姑姑脖颈的雪一滴一滴落在雪地,那个场景她此生难忘,也是她第一次知道,贵为至高无上的长公主也会有这般绝望。

  她的眸光顺着那血滴看到了夫人的欲望,也终于明白自己最终要得到什么,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淡漠的外表下对权力的渴求。

  “恨不能时光重来,”李宪摇摇头,轻轻叹息一声,长靴踩在雪地里,隐约听到咯吱声,“你在十二卫可还习惯,这差事倒是适合你。”

  李淳跟在四叔身侧,厚重的裘皮掩住了寒意,“倒是清净。”园子里的积雪到了脚裸的位置,胡人的长靴便是好,这般天气也无需担忧。

  “听闻你与淮安王近来交往密切,”李宪顿住脚步望向他,衣袍迎着风吹向一旁,幸而今日戴了璞巾,这风吹起来仍是冷得紧。

  李淳微微点头,脸上带着些无措,“方前凉州一役,若不是五叔前来相救,只怕我已经葬身于此,五叔于我有救命之恩。”

  李宪微微叹息一声,“某不该与你疑心的,只是李玖这番回来,亦是圣人与我的压制,你是我自幼看着长大的,实不忍心有朝一日你我处在对立之面。”

  “四叔,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亦不是摇摆不定之人,五叔知我秉性,与我叙旧谈起的多半是战事,无关储君废立,”李淳缓缓说道,淮南王于太子之位却是无心与之相争,他心心念念的不过是何时再回雁门关。

  因着自己的疑心李宪于三郎多了几分愧疚,因着他人的言语而去试探三郎的忠诚,着实不是君子所为,这一番心思下来,倒也不再想着此事,与她聊了些朝堂之事便匆忙散了。

  冬日的晚膳备得早些,天色刚沉下来些,善儿便寻着李宪前去用膳,这孩子一看便是在外头玩闹了一天,脸颊红彤彤的,连外披都解下来了。

  “你阿娘呢?”李宪见玉瑱不在,忙问向善儿,恍惚才想起,玉瑱的身子每到这个时节,总是容易病,这些年用了许多汤药也总是反反复复,一到下雪天更甚。

  李善见阿爹在沉思,忙宽慰道,“傅医令来瞧过了,阿娘身子好好养着便行,一会善儿会给阿娘送些吃食去,阿爹不要担心。”

  “果然是长大了,今日玩闹了一天,怕是晚上要好好补补课业,等阿娘好了你可就有一番皮肉之苦,”李宪点了点李善的眉间,等用完了晚膳自己且去看看。

  李善努努嘴,有些哀怨的看着阿爹,本以为趁着阿娘病中,逃一天的功课的,不曾想终是要弥补回来。

  “明日是你三哥哥的生辰,你可不许玩闹得太晚,”李宪停下筷子,认真的看向李善。

  “知道,阿爹,”李善点点头。

  用了晚膳外头完全黑了,李宪提着灯笼穿过回廊,轻轻推开玉瑱的卧房,见她正卧在软榻上,连头都没抬起来,忙禁声示意侍女不要说话。

  眼眸刚合上便又抬起来了,长孙玉瑱揉揉眉心,又重重的叹息一声。

  “身子不舒服便早些歇息,若在软榻上也要盖些东西,否者这身子如何会好,”李宪示意侍女将毯子替玉瑱盖上。

  “殿下来了,怎的悄无声息的,”长孙玉瑱扬起一丝费力的笑容,突然一阵头疼袭来,让她脸色微变。

  “又头疼了?”李宪问道。

  长孙玉瑱点点头,“都是老毛病了,等晚些喝了药便会好些。”

  李宪点点头,“本是想让你用些吃食的,看你这样子,还是用了药早些歇息。”

  长孙玉瑱微微点头,“让殿下忧心了。”

  扶着长孙玉瑱到了里间,李宪便出了她的卧房,外头似乎又在下雪了,在门廊处站立了一会,才迈步离开。

  因着明日是李淳的生辰,府上这个时辰依旧在忙碌着,虽与往年一般府上不会大操大办来的皆是些李唐宗室,连李善的生辰都不能与之比拟。

  房里温着一壶酒,李淳跪坐在炉火旁,翻看着书册,看得正入神时,杨荣进来告知王妃在外头,眉眼忽然紧拧,这些日子来,槿阑夜里总来寻她,虽然每回皆是说上几句便走,

  可她眼里似乎带着期盼,手中的书册被推至一旁,心头隐隐有些担忧。

  “三郎,”宋槿阑看着有些出神的李淳,轻轻唤道,眉目里的柔情仿佛化不开般。

  李淳起身迎了过去,替宋槿阑将披风解下,“外头可是又在下雪了?”

  “是啊,原以为这天色会放晴,谁知又是一场雪,”宋槿阑看向矮桌上的书册,又回神看向三郎,“三郎原来偷偷在此煮酒论策,倒是逍遥自在。”

  李淳轻轻笑道,“冬夜漫长,也唯有这些书聊以慰藉。”

  “三郎的意思是长夜漫漫唯有书酒得以安慰?”宋槿阑脸色沉沉反问,方才的温柔转瞬便消散了,甚至连着那礼物也想一起丢出去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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