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洛阳吓了一跳,“到底是什么尝试?” “阿弥陀佛,贫尼无可奉告。”烛闭上眼,“施主若想知道,就设法保持清醒,不受功法控制,自然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巫洛阳敏锐地意识到,那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她还以为烛真的是个面团,无欲无求,任由旁人怎么搓扁揉圆,都不会表露出自己的情绪呢。现在看来,出家人也是有脾气的,虽然表现得非常不明显。 越是这样,巫洛阳就越是想往烛身边凑,哪怕被嫌弃,也是很新鲜的。 这一凑,她立刻就发现了异样。 “这是什么?”她指着烛颈间的红痕问。 这个位置,烛自己是看不到的,若不然,她也不会就这样晾着它,被巫洛阳发现。 但巫洛阳一开口,她立刻就意识到对方说的是什么,连忙抬手按住那处痕迹,冷静地回答道,“没什么,一点小伤。” 巫洛阳的眼神却有些古怪。 作为一个散修,她的见识可以说是非常丰富的。若非烛是个古板自律到了极点出家人,而这里又只有自己和她,巫洛阳都要怀疑,那是情人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了。 但……怎么可能呢? 所以,应该确实是她苦修的时候受的伤吧。 但不知为何,那一幕却始终在她的脑海里回闪——白皙的肌肤上一抹暧昧的红痕,与烛本人那种属于出家人的庄重禁欲气质糅合在一起,越发引人探究。 虽然巫洛阳觉得,像烛这样信念坚定的出家人,不可能被红尘沾染,但这并不影响她心底因此生出的幻想。 怀着这种微妙的心思,巫洛阳更喜欢去骚扰烛了。反正又过了一个关卡,距离修成第五层功法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巫洛阳既不需要打坐修炼,也不能去秘境探索,除了种种地做做菜,剩下的时间很多很多。 而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在一旁看着烛修行,她也从中发掘到了之前从未察觉过的趣味。 无论是被水流冲得浑身湿透的烛,还是爬山时气喘吁吁的烛,甚至是夜里躺在没有任何被褥的床板上、姿态端正得没有任何一点瑕疵的烛,都不免引起她的遐想。 巫洛阳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 在她目前为止的人生之中,虽然经历丰富、跌宕起伏,但这其中显然并不包括感情方面。 大体而言,修士们除非是修行了特殊的功法,否则基本上在这上面都是很克制的。道家虽然不像佛家这样禁欲清修,却也更崇尚修持自身,很难动情动念。 她虽然只是个散修,到底学的也是正统道家功法,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心思浮动? 诚然小尼姑是个很有趣的人,巫洛阳对她也颇有好感,但是这一切都是在正常范围内的。现在这种过于频繁的浮想,就显得很突兀了。 难不成又是因为功法?这是巫洛阳脑海里第一个浮起的念头。 毕竟这个功法确实很诡异,她的人生,也是在碰到它之后,彻底转了个弯,走上了未曾想过的道路,变得不受自己控制。 什么事只要跟它扯上关系,似乎就不奇怪了。 不过,功法不是应该控制她杀人吗,为什么会产生这些念头? 巫洛阳苦恼着,有些拿不准要不要跟烛商量一下这件事。本来,她已经决定,任何功法上的疑惑都会与对方交流。但是这件事,巫洛阳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在这样的纠结与苦恼之中,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第五层功法正一日千里地进展着。 所谓随心所欲,即使只是放纵自己去想,也一样有效。 巫洛阳不会闲着没事就想杀人,尤其是这里也没有其他人给她杀,即使如此,第四层也只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就修成。而现在,她在不知不觉中促进了第五层功法的修行,或许用不了半年,就能大成了。 这也是魔功的可怕之处。 普通的功法,修行十年百年,水滴石穿,方能有所进境。可是这种功法,只需身处合适的环境,每一刻都在进步。 没有瓶颈,没有阻滞,只需要——从心所欲。 这样的进度,一旦成了气候,谁能阻止得了她?
第304章 色即是空(3) ◇ ◎看自己的回忆看得面红耳赤。◎ 栖山寺,心灯殿。 住持这几天老是往这里跑。一开始,守殿弟子还有些惶恐,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后来见一切如常,便也渐渐放松下来,只是心里仍然保持着几分好奇。 所以当住持不来的时候,她也会在殿里转一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 不过,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没有住持那样的敏锐,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这天,守殿弟子依旧在殿里逛了一圈,正要离开时,忽然注意到那盏被单独放在一列架子上,火焰比周围的灯都要小一些,却十分明亮的灯,似乎有些不同。 她连忙走近了观察,这才注意到,这盏灯的火焰一直在晃动。 心灯殿里自然是没有风的。 何况就算有风,也吹不动这用灵物制作,又以点灯人的神魂点燃的心灯。 只有心动了,风才会动。 所以守殿弟子看到这一幕,简直要怀疑自己是眼花了。她真的抬起手,在眼眶上揉了揉,定睛再看过去,那火苗确实是在摇动! 这怎么可能呢? 作为守殿弟子,她对殿里的每一盏灯,不说是了如指掌,至少哪一盏是属于哪一个人的,不会弄错。 这分明就是烛师妹的心灯啊! 在整个栖山寺,烛都是非常特别的存在。虽然大家还是按照她入门的时间来称呼,但所有人都知道,她不列辈分、不修功法,因为她是本寺祖师的转世身,并且这已经是第十世了。只需这一世功德圆满,便可得证菩提、肉身成圣。 有着这样特殊的身份,她对于佛法的理解之深刻,就连住持也甘拜下风。 不过,因为烛过了十岁之后,就搬去无名山峰苦修,大部分时间不下山,也不与寺内的弟子们交流,所以大家对她都不太熟悉。 这样一个佛法高深的出家人,什么事情会让她心绪不宁,以至于连心灯都跟着摇曳? …… 林淞换了夏花,纯白掩去绚烂,转眼半年时间过去。 巫洛阳仍然没有弄明白那狗屁功法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第五层的功法渐渐圆满,整个人都麻了。 她第一次意识到,烛所说的“天资”二字究竟意味着什么。 ——就算你不想学,功法也会自动替你学完,拦都拦不住! 但是一想到等第五层功法大成,自己又会被控制,失去意识,不知道会(对小尼姑)做出什么事情来,巫洛阳就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对于那十天发生的事,烛越是不想说,她就越是好奇。 因为烛一直很坦荡,就连初见时,也完全没有隐瞒,直接告诉她,这是封印阵法,而她就是被封印的魔头。所以,让她无法宣之于口的事,必然十分严重。 巫洛阳甚至已经在这半年的浮想联翩之中,猜到了一点。 毕竟那个功法讲究的就是随心所欲,看看她自己在想什么,就知道失控的时候会做什么了。 可是,对于自己究竟做到了哪一步,巫洛阳有些不确定。 因为烛实在是太淡定了。 除了最初时身上留下的那处红痕,她全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让巫洛阳时常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可是心底又有一种十分强烈的感觉:应该就是这样。 巫洛阳每每想到这里,就难免有些口干舌燥。 理智骂自己居然如此肖想一个出家人,简直是孽障。可是感情上,又忍不住有一种禁忌刺激的快意。 弄得她心痒痒的,很想找烛确认一下。 但这种事,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去问烛,对方是不可能承认的。而且,即便烛的性格再好,贸然在一位出家人面前提这种事,似乎都不太恰当。 唯一的选择,好像就是努力在失控之中找回意识、保持清醒,那样,自然就什么都知道了。 那么问题来了,她要如何保持清醒? 如果这是一件容易的事,那就不会有一代又一代的魔头出现,甚至成为整个修真界谈之色变的存在了。巫洛阳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会比那些惊才绝艳的前辈们更加出色,能解决他们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唯一能依靠的似乎就是自己的意志力,但老实说……巫洛阳对此并不乐观。 在这种忧心忡忡之中,这一天终究还是到了。 这天巫洛阳从早上起来就有些心神不宁,烛也比平常更加沉默安静。两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却连眼神都不敢对视,都在默默地等待那个时刻的到来。 下午,烛在山林里捡拾柴火——其实作为一名苦修者,她是不需要柴火的,越是极端的天气和环境,越是可以锤炼她的身体和意志。但巫洛阳不这么认为,她坚信烛一个凡人,会很需要这些,所以不仅造了木屋、种菜做饭,冬日自然也要生火取暖。 不得不说,冰天雪地之中,坐在温暖的小木屋里,听着木柴燃烧的“噼啪”声,望着外面荒寂的山林,别有一种舒适与惬意,对于意志力实在是个非常巨大的考验。 烛索性将之当成一种修行了。 既然自己也享受了好处,她自然也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打扫屋子,给菜地浇水除草,以及现在的捡拾柴火。 作为出家人,烛自然不会砍伐树木。好在冬日山林之中,本来就有不少枯死了的树木,烛口中念诵着往生经,将这些已经在林中晾干的木柴搜集起来,捆扎好带回去,便能满足一日所需。 冬日不能在瀑布下修行,正好改成这个。 这天她看到了一株枯死的松树,树干比她的大腿开粗,松木耐烧,若能带回去,半月之内都不必担心柴火不足了。 烛正扶着松树的树干,琢磨要如何将它砍下来,并且带回木屋,忽然察觉到周遭的气氛不对,慌忙回头,却只来得及看清来人的面貌,便被巫洛阳扑倒在了铺满了厚厚落叶的地上。 她试图挣扎,却只被禁锢得越来越紧。 对上那双迷蒙而又带着渴望的、湿漉漉的眼睛,烛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原本挣扎的手渐渐失了力道。 既然有了第一次,自然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及更多次。烛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虽然时间地点都不太对,但她决定不做无用的消耗。 好在巫洛阳似乎并不打算真的在这里对她做点什么,只是整个人贴在她身上蹭来嗅去。 这样不带任何欲望的亲昵,让烛忍不住生出了一种错觉,仿佛巫洛阳仍然清醒着,知道她是谁,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然而错觉只能是错觉,这个念头才刚刚出现,烛便觉眼前一暗,下一瞬,风声从耳畔呼啸而过,周遭的环境就从山林换成了木屋——对修士来说,这点距离确实可以转瞬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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