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赶回来,女儿没有见到,还听到姜孜竟然要这样对待女儿。 女儿自小跟着老医师学医,遍游各地,这些年她与女儿本就聚少离多,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平时姜孜在她面前同是一副想念女儿的模样,她没想到背地里,他真正的想法竟是如此。 薛湘钰在问外听到他说的那些话,刀刀刺骨,心中猛地涌起一团怒火,正要发作,却被姜孜软绵绵地打回来,一时间发作不得。 “你说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 姜孜低着头,眼睛状似深情道:“夫人不要生气,我也是为咱们女儿着想,你看她如今也有二十了,比不得妙龄女子,再不着急婚嫁之事,怕误之终生呐!” 薛湘钰听他温言软语,一时气消掉一半:“真的?” 姜孜殷勤地将茶盏奉上,引着薛湘钰坐到太师椅上,绕到她身后,揉捏她的肩膀道:“真的,天地良心可鉴!绝无假话!。” 薛湘钰这才收起怒火,将信将疑道:“既是如此,好生与林儿说便是,喊生喊死地做什么?” 姜孜心虚地岔开话头道:“也不知林儿现在去哪了,安不安全,你们娘俩儿还没说上话……” 薛湘钰的注意点顺利被带走:“是啊,咱们又没见上面,明儿我去医馆寻寻她,许是回医馆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秋白:她怎么这么冷漠,一定是还在生我的气qaq
第30章 此心何寄(七) 金榜公布之后,有人欢喜有人愁,但放榜之后的宴会却是一个都不少,除却学子们同乡之间的小聚会之外,还有各学子一同凑起的簪花宴,以及不久之后皇家兴办的琼林宴。 琼林宴将在皇家园林琼林苑中举办,故而取名亦为琼林,天子行此宴旨在与新科进士们拉近距离,也算是对众人多年寒窗苦读,今后也将为国效力的一种犒赏。 陆秋白身为头名,自也在被宴请之列。 除却此皇家之宴席,更有许多名门望族广邀学子,以示友好,也有为自家子侄铺路之意,以望将来官场之上,互相之间有个方便。 故而游街之后,身为新科状元可谓是请柬接到手软,哪怕她身处陋巷,陆秋白也丝毫不怀疑这些人会踏破她的门槛,不吝招揽她这个新秀。 至于其中包含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就不得而知了。 也许有的仅仅是结交之意,有的只是见她容貌俊秀,又有才名,将来官路也许亨通,在京中似乎又无根基,起了招婿的心思。 这些是陆秋白发现在众多来访之人中,有将近一小半人都是媒婆,或是来说亲的基础上得出的结论。 其中不乏家世显赫之辈,女方无一不是温婉贤淑、宜室宜家之辈,于个人才艺上而言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于家世背景上身份贵重,甚至陪嫁也是无不丰厚,哪怕是拎出去独立门户也几乎抵得上富商之财。 这样的人品相貌与家世出身,竟争相向她一个在京城暂且毫无根基的人抛来橄榄枝,甚至可以说是不求回报。 陆秋白一时有些不知,到底是她这个状元的含金量高得超乎她的想象,还是这些人都齐齐瞎了眼,嫁女要求太低。 她既不能给女方如娘家般显赫的家世,也不能保证女方衣食无忧,甚至还让女方“倒贴”嫁妆,为什么这些家长这样前仆后继,难道仅仅是为拉拢她而已吗? 她感到一阵不悦,心中堵着一股闷气,却不知缘由为何。 而此刻姜林也仍旧被同样的事情困扰着。 薛湘钰回府之后,从姜孜口中得知女儿离家出走,只觉得姜林是负气而已,在了解一番前因后果之后,也更坚定了这样的想法。 第二日一早,她就收拾齐整,带上不少衣裳首饰还有印象里女儿爱吃的,信誓旦旦地就上医馆找人来了。 经过姜孜温言软语的耳旁风,她觉得女儿只是和父亲闹了点小矛盾,让她这个母亲来哄哄就好。 女儿与她也是许久未见,这次是自己出门而错过了与女儿的相见,只要她率先来找女儿说说软话,她自然就会气消,然后乖乖和自己回家的。 她带着数名婢女,驾着马车,拎着精致的食盒,出现在悬济堂朴素的门堂外。 前厅忙着洒扫的女孩率先注意到她,主动上前询问道:“这位夫人,请问您是找人还是看病?” 薛湘钰见着小女孩乖巧的模样,十分像姜林小的时候,于是她俯身弯腰,不顾华贵的衣摆拖在满是灰尘的石板上,蹲下身目光与女孩视线齐平,柔声问道:“我找你们这的一位大夫,叫姜林的,你认识吗?她在不在?” 女孩点点头:“我认识她,林姐姐医术高,来找她的人特别多,您也是来找她看病的吗?” 薛湘钰和善地笑笑,平和道:“不是的,我是她的阿娘,来看看她。” 女孩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认真端详着她的面容,似乎是在观察她说的是不是真话,过了一会忽然展颜笑道:“您与林姐姐长得真像!” 薛湘钰被小女孩的言辞和小动作逗笑,听她说女儿与自己长得像更是开怀几分,当即从婢女手里拿过一包零食,交到女孩手上:“真乖,这是好吃的,我把它给你,你告诉我林姐姐在哪里好不好?” 小女孩的眼睛顿时被吃的吸引住,声音清脆地向她一指堂后:“林姐姐今日还未出诊,许是在屋里晒药呢!” 薛湘钰摸摸她毛茸茸的脑壳,眼里含笑:“谢谢你。” 而后起身带着期盼的心情向内堂走去。 姜林此时却如小女孩所言,正在整理需要晾晒的药材,观察它们的状态是否可以进行下一步加工。 她现在衣着朴素,头发简单挽着,只戴了一根必要的盘发木簪,发丝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些许金色的反光,拿着药材在鼻下闻嗅、仔细端详的专注模样显得十分动人。 薛湘钰满意地看着自己这个优秀的女儿,过了好一会,见她手里的活有些许结束的意思,才走近打断她的专注。 姜林显然有些意外她的到来,略有些惊诧道:“娘,您怎么来了?” 薛湘钰先是卖好:“我若不赶紧回来,岂不是任由你回趟家还要受委屈?” 姜林垂下眼睑,不知怎么回答她这话,半晌才勉强挤出一点笑:“让您担心了……” 薛湘钰见状心中愧疚更甚,扶着她的肩膀,忙安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啊,看娘给你带来些什么好东西?都是些你爱吃的,一个人在外面,吃穿用度没苦着吧?” 她执起姜林的手:“看这一双手,磨上这么多老茧,一定遭了不少罪吧?真是辛苦了……” 姜林打断她继续煽情的话头,轻声道:“娘,我们进屋说去吧,这里不方便。” 薛湘钰自然依她:“好,好。” 姜林将接下来要做的活计交代给其她人,拐过一处小廊,带着她回到自己的偏房。 房间在院中一角,尚算清幽,屋内陈设不多,收拾得也一丝不苟,看得出来主人是一个十分注重细节的人。 薛湘钰环视这个简朴的屋子一圈,她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医馆找女儿,第一次见到她在家以外的地方居住的环境。 少年时姜林自己说要学医,她就打听了一番京城附近的名医,那时黎帆名声在外,又有熟人推荐,她便带着年少的她找上门来。 她本想着女儿难得对她有所求,无论如何她也要满足女儿的愿望。 没想到经老医师一番考验下来,竟觉得女儿天资聪颖,颇有资质,破例收下了她这个女徒。 薛湘钰那时在惊喜之外也对女儿十分满意,孩子自身优秀,哪个做母亲的会不高兴? 只是后来姜林跟着老医师游历四方,她们母女也渐渐聚少离多,薛湘钰往往一年才能见到她一次两次。 大多数时候她甚至都不在京城。 直到姜林在京城中开了这家医馆,没有向她要一分钱,那时她才恍然发觉,女儿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她甚至连女儿的及笄之期也已错过。 姜林一门心思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扑在医道上,不是在诊治病人,就是在外出游方的路上。 女儿这么有能力,按理来说她是应当高兴的,何况她自己将医馆开回了家乡,她有时也会常驻医馆,待在京城。 医馆离府中不远,起码不用跨越千山万水,自那之后她们见面的次数也渐渐多起来。 因而她也格外珍惜与女儿这难得的相聚之机,更不可能在那个时候将女儿推出去,嫁给任何人。 毕竟女儿这般耀目,品貌端庄,也算半个出身侯府之人,婚嫁之事不必心急,等到合适的时候,想要什么样的好儿郎没有 她更想要女儿能再陪她些日子。 直到去年,她再次出门远游,薛湘钰也对女儿的世界产生出一些好奇,也许她也可以去看看女儿走过的路途,看看她见过的山川? 她没料到女儿突然回来,与她正好错过,还在家里和姜孜发生了争吵。 当她看到女儿那烧成焦灰一片的房间时,她心里也是涌上一阵后怕。 对于婚嫁之事,她也秉持着和姜孜差不多的态度,女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这是关乎她后半身的大事,不能因为现在的任性就耽误下来。 早年是因为她自己不舍,就没和女儿提过这事,现在也是时候了。 更何况她现如今来女儿平常待得最多的地方,发现她的生活竟这样朴素,没有一点大家小姐的样子,该有的物质享受更是一点没有,她心中迟来的愧疚心愈发作祟起来。 “你在这里平常还住得习惯吗?吃得怎么样?合不合胃口?看你,都清瘦了许多。” 姜林一时间拿不准母亲是何意,只道:“住得习惯,吃得也都不错,阿娘不必为我忧心。” 薛湘钰又道:“看你过的这样清简,为娘怎么放心得下……” 姜林不想听这些反反复复总被提及的话,直接问道:“阿娘不是在外游玩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薛湘钰这才收起愁绪:“府里有人来报,说你被你父亲关起来,大吵了一架,我自然担心你,立刻就赶回来了。” 见姜林不说话,她拉起她的手左右看:“怎么样,没伤着自己吧?今个儿我起来,才见着你竟把自个儿的房间烧成了那样……” 姜林解释道:“阿娘勿怪,我也是迫不得已。” 薛湘钰心疼不已:“我怎么会怪你呢?只是心疼你一个人在外面,好不容易回一趟家,还闹得如此不愉快。” 说到这却又话锋一转:“不过你父亲他也是担心,为你着想,儿女婚嫁乃是大事,你也不小了……” 姜林抬起头,好像不太相信:“阿娘今日来,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件事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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