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珞惊了,“我特么的是皇帝。” 皇帝自己刷锅洗碗?这哪里的魔幻现实? “你比我姐好多了。我姐还要我刷锅。” 萧珞演不下去了,“萧逐月,老子我打爆你的狗头。你刷过几次锅?就那么一次好不好?你他妈的半夜三更做拔丝红薯,做完你连锅都不洗,往原位一丢假装啥都没发生,我早上起来一看好家伙,一层焦糖,咱家就一个锅,老子也拿那一层焦糖没辙,谁挖坑谁填。” 萧珂把手腕上那个金镶玉的镯子摘了,递给她。 “你什么意思?”萧珞试了一下发现镯子卡口太窄她戴不进去。 “我意思是你帮我换个图案。” “我实名……”萧珞把脏话咽了回去,觉得自己浪费感情,随后说,“你知道我有异能了?” “云清音说的。” “你怕我吗?” “我怕你做什么?”萧珂说,“你知道相思蛊的事情了?” 萧珞点了点头,又问,“你去哪里了?” “我去见朝倾了。” 萧珞拿着那个镯子,上面有血迹,又拿起手帕擦了擦,原本金壳以红宝为主,金边只有很简陋的图案,但萧珞把上面的图案精雕成了凤凰,又将宝石挪到凤凰尾羽处,还给萧珂,当萧珂接过去的时候萧珞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她觉得萧珂的手微微一抖,便沿着手臂内侧向上探。 触及伤口的一瞬她松了手。 还真是软禁就自杀。萧珞脑中念头万千,同时心中一紧,抓着他不放,“你服毒了?” “没。” 萧珞才松了口气。 不料萧珂说,“我现在的身体用不着服毒。”他看着萧珞,很刻意的先垂眸,复抬眸。 眼波流转分外勾人,萧珞一时晃神。 就当萧珞呆住的一瞬,萧珂轻声说,“我没带药出来。” 他一天吃十多种药物维持着这条命,一旦停药可能五六天就会死。 皇帝坐拥天下,大概没有感受过生死不由己,听天由命的滋味。 有三天的时间差荣宪就能翻盘。 萧珞急了,也不管萧珂那是不是花魁式看人,“你现在给我回去拿药吃药!” “我今天吃了。” 萧珞这才松了口气,她放开萧珂,故作轻松,“你知道戴一对墨玉镯子是什么意思嘛?”皱了下眉,“朝倾送你的?” 这玉在灯光下竟然是纯黑的。 但天下玉镯唯墨玉镯不能成对。 “还有人送金丝楠木的筝给我。那是棺材板。”萧珂凝视着她,“你知道那块方尖片是可以身穿的。” 他顺手把郑朝倾给他的那片方尖片丢进棺材里了。 萧珞半晌后坦白,“朝倾想通过你控制我,离了你我又只有一个月的记忆,我不知我眼所见是否为真,我亦不知我耳所听是否为实。” “我还能看不出来你们间剑拔弩张?”萧珂轻声说。 萧珞白了他一眼,“猫崽子呐,你心里有点数好不好,谁对你好你就粘谁,为了让镜子她们带你一起玩你都可以装女孩。一路把自己弄到了穿什么往那一站都是个姑娘的地步。” “我不是为了跟她们一起玩。”萧珂终于说了实话,“我觉得这样好看。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只能从她那里打听。” 萧珞轻声说,“那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不告诉你了吗?” “我要你说。” “我有异能,我也有武功,”萧珞坦然道,“你隔三差五又要放血给我。” 三管齐下,故此事谁都能告诉,唯独不能告诉萧珂。 说来也有趣,知道相思蛊同生共死后,她反而什么都敢说了。 萧珂开口就想怼,但气急骤然心悸,身子一晃,手连忙撑在旁边椅子上。“你把我养大的,就算你……” 后半句没能说出来。 就算你有异能,你也是个活人。 是活人就能被杀死。 有什么好怕的? 萧珞匆忙伸手扶了他一把。 “我没事的。”萧珂抬手按了一下自己的颈动脉,数了一下脉率是齐的,转身要走。 萧珞叫住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问,“你为什么给我下琼花液?” “你跟我说你要去杀贺兰晴,我不知道你会驭金。” 萧珞手捂在脸上,随后压低声音怒斥,“老子他妈的是你姐。你什么时候能尊重一下别人的想法?” 萧珂:“我也想让你感受一下是不是死后世界清净,活着的每一天都很烦。” “正常人不会想死。”萧珞又把自己的脾气和怒火压了回去,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耐心都在此时耗竭,“你……” 萧珂习惯性的摆了下手,“在我看来生杀夺予一言决之,山呼万岁谢主隆恩才算活着。别的叫苟活。” 萧珞被气的不理萧珂了,半刻钟后说,“你对不起我。”她仰起头,一口气缓缓呼出,“江山和美人我不求双全,念在我养了你那么多年的份上,你至少让我有一样吧,你给不了我另一样,你得给我最想要的那一样。” 她本十分开心。 她可以带元姜和逐月一起回西秦了。 可如今看来不过是妄想。 萧珂从壶里倒了杯凉的奶茶,挨榻缘跪下,双手举茶盏递到萧珞面前。“要么你跟她走,要么我陪你死。神族已亡,朝倾断不会容你,你对郑月炎来说又没用了,如今北燕诸国有异能,若郑朝倾当真挥师北去,我和荣四没那么大的本事连这等狂澜都能挽。” 他以妾礼跪了萧珞。 “朕是皇帝啊。”萧珞合眸,片刻泪水滴下。“辽东不认萧,河西不从荣,你还阴差阳错的娶了元姜,荣四那个姑娘又非善类……” 一个漂亮女郎一生中会遇到无数诱惑,因为漂亮,她们会得到无数的善意,善待一多,她们便不设防。 只需一步错,满盘皆输。 但荣四是真的心若磐石。 “你现在连个元姜都没办法还我,你怎能这么对我?你自己不愿意苟活,却要我回去苟活?” “君权神授,听凭天命。”萧珂说,“始皇吞二周亡诸侯,履至尊制六合,秦序八州,威震四海,以为子孙帝业万年不尽,奈何二世秦亡。汉承秦制,为称正统,唾骂始皇焚书坑儒,指摘秦律不近人情。” “汉乃帝制,尚如此,民主论既出,不出百年帝制必亡,纵你是不世雄主,也难得善终,名声乃立身之本,也是三尺白绫。何苦做亡国之君负千载骂名,此时能功成身退为何不退?”又说,“虽然我们没办法和离,我还是能把元姜还给你的。” 萧珞凝眸看他,“你连主母茶都敢敬?” “你不是说我不尊重你的想法吗?我尊重你们两个的感情。”随后萧珂皱了一下眉,他腿有点水肿,跪地极疼。 萧珞似笑非笑,“既然你与我无血缘关系,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金银,不能一点响都听不到……”她随即话锋一转,“若我要你委身呢?” 萧珂笑道,“我虽看起来与女子无二,但我真的不是女人。取向这玩意天生的,你对自己好点。” “若我要你们夫妻两人生属死殉呢?”萧珞斜睨萧珂一眼,用手拨了一下他手腕上戴着的镯子。 季熙宫赏过楚华予一对墨玉镯,意为帝王禁、脔,生为其属,死为其殉,世世不离。 “你死了她不会独活。相思蛊同生共死。我端不住了。”萧珂没那么大的力气,手开始抖,他感觉这杯茶要洒。 好像倒多了。 萧珞冷着脸把茶接了过去,“你说声对不起会死吗?” 萧珂俯首一拜,随后起身。 两人静坐不语。 萧珞默然垂泪,将自己蜷成一团,半晌后说,“人偶娃娃,给姐姐抱抱。” 她把萧珂搂在怀里,荣元姜就躺在床上睡,她都不敢哭出声,“是你负我。” 她低泣,“那是皇位啊。你这就是要我去死,我们一起死了吧。” “你舍不得荣元姜的。” “我当过皇帝了,我再也不是普通人了,我做不到了你懂吗?我已经不是你姐姐了,我是西秦女皇,你不能这么对我。哪怕你跟我要她……我都……你不能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叫我退位。” 就这么一搂,她觉得怀中的人偶在喘,喘到浑身都抖,有点像打呼噜的猫,呼吸节律不齐,会突然变得很急促,随后变缓,变缓到最后直接有数秒根本就不喘气,再后又喘的很厉害。 萧珞内心也是百感交集,“镜子为什么当时要把相思蛊给你啊。” 给元姜不好吗…… 元姜愿意与她生死相随,逐月也能多活几年。 “那楚青鸾会要她的狗命。”萧珂说。 萧珞垂眸不语,手摩挲着人偶臂上错杂的伤疤。 那日爹娘留给了她一个会哭的人偶,自此再也不曾回来过。 她守了一个漂亮的人偶娃娃过了十余年,但最后这个人偶娃娃要她的命。 “我想元姜,我想你,我想二孬,我想镜子,我每天都在想你们……我每天都想回家哭,但是我无家可回,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算个什么玩意,我是人还是个疯子,我永远都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真的还是我死前的一场梦。” 萧珂轻声说,“我想你的时候只能照镜子。” “你为什么不是真的人偶娃娃,”萧珞最终搂着她养了十多年的人偶哭出了声,“真的人偶娃娃就不会生病了。”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 真的人偶娃娃也无法伤人。 翌日,几人分别。 “你要回西秦吗?”郑朝倾站在传送阵中。 萧珞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世上岂有执政百年的帝王?” 郑朝倾:“如有缘,诸位,我们此生再也不见。”随后她环视一圈,在找萧珂,没找到,疑问似的看向荣宓。 荣宓说,“有风,有沙,他要洗头发。” “不等,我走了,”郑朝倾疯狂吐槽,“他上次要我等一下,他洗个头,我等了他两个时辰。” 荣元姜一撇嘴,“呵,他拿这个借口鸽我,三个时辰起步,上不封顶。” 郑朝倾对着荣元姜高深莫测一笑,“A-O-3了解一下” “秀啊。”荣宓挑眉。 “兵来将挡。”郑朝倾说,“水来土掩。” 萧珞退后半步,对她挥手。 这时郑雪臣从阵心冲了出来,抓着萧珞,“我叫郑雪臣。”她擦了一下眼泪,眼尾通红,“字鸾音,我喜欢吃菠萝包。” 萧珞觉得心绪茫然,但莫名心中有触动,她抱着郑雪臣,“我是你娘呀,怎么可能忘记你?” 郑雪臣再忍不住,眼泪盈眶,转身跑回阵。 “季熙宫是她娘。”荣宓醋坛子顿翻。“你是哪门子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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