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次下课时,萧珂睡醒准备收拾书回家,收拾笔的时候念叨他已经吃了三天的梅花糕,吃到绝望。 萧珂不喜欢说话,但那次很反常的说五十二块梅花糕吃了三天,还剩三十二块,太绝望了。 最后荣宪忍无可忍,问谁送了那么多? 萧珂说:你姐。 她才搞明白荣宓那习惯就是一弄弄一堆,隔壁三分之一,公主府三分之一,府里留剩下的三分之一。做的实在是太多了,大家一起分,连护院都有,唯一区别是荣宓会给自己弄一个好看的摆盘,给别人是随便一堆。 “这个还有一个葱油的做法,”荣宜兴高采烈的说,“改天给你做。” “成呀,”荣宪说,“我明天就去滨海,对了,有几件事跟你提点一下。” 荣宜摆手示意先别说,“我去拿纸笔。” “不用,”荣宪尝了一下酿茄盒,很尴尬,是鱼肉馅的,咬了一下就放下了。 “陆琉这个人办事还行,上过战场,武艺尚可,但没有捷才,也不怎么敢担事,你需要他做什么得直来直往的吩咐。云鸯挺会讨好人的,但胆小,办事中规中矩,无关紧要的琐事你能让她把关,大事上必须你自己拿章程,还有,她在二宫主手底下没处理过军政要务,出事别指望她。萧羡仙胆子大,应变快,但考虑不周,从未打过仗,军、政方面的事,她的意见你都不要管,如瑟你随身带着,她脑子灵,武艺好,但文治上,她也两眼一抹黑。” “总结一下,没一个能撑场子的。”荣宜绝望,“我都跟你们说过了,晋阳会有大疫。能不能信我一次?” “我的文使请辞了一个,霜降要外放,现在剩三个,”荣宪说,“萧珂那头坐中军帐,兴许云鸯平时就只负责文书往来,还能调出来给你,你姐应该会带自己人跟着的,你看看能不能从她那里要人。”又说,“你得对自己手下好点,不要像你爹一样,最后众叛亲离。” 荣宪当日入辽东就发现旧部对荣真十分有意见,反而说湖阳仗义,奈何芳心错付。 湖阳肯定在什么地方摆了荣真一道。 也因此,哪怕再艰难,辽东旧部她一个都没用,赏金银遣回乡。 今日说荣真的不是,明日就能说她的不是。 “燕云十二骑里你派了一个给大姐,”荣宜恶狠狠的咬了一口茄盒,威胁,“你怎么也得给我一个。” 不然就告诉我姐,班宝镜是你手下。 她从荣宓的那句:“少咒我”解读出她姐的一些小野心,起码现在荣宓跟荣宪还不是一条船上的。 荣宪丝毫没有被点破的局促不安,只听她特别无所谓的说,“没事,班宝镜可以溜马。” 荣宜瞬间吃惊,她根本没点出来班宝镜的名字,但荣宪却坦然说了。 所以荣宓知道? 荣宪有时候和萧珂会一换一,所以班宝镜也是一换一? 你们玩的真大。荣宜确实佩服,果然换出去的官就是嫁出去的女儿,离泼出去的水不远了。 荣宪看荣宜表情,就知道荣宜以为荣宓知道班宝镜是她这边的人。 实不相瞒,你姐其实不知道。荣宪心虚。 她点出班宝镜是因送别南朝使臣后,萧珂下了一道暗传急令,命截杀张道元。暗传急令传递是主将对主将,层级上报,故宝镜过来请求核准,和荣宜撞上了。 晚上就寝,荣宪拿着没看完的折子往床上一倒,往里面陷进去好舒服,躺半天感觉不对啊,怎么这么软,就起来问,“我被子换了?” 霜降说,“二娘下午给你赶出了个蚕丝被。”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 荣四:垃圾,垃圾,这个还是垃圾。 荣姐姐:这个棒槌,这个棒槌,还是棒槌 荣二:我呸,就你们两个牛逼 36、重阳 转眼就是重阳。 荣宪提前出京,推翻了自己原本九月末再走的决定,连重阳节也没在家过。 前一晚宫中女官来要荣宜写八道菜品名字,好明日宫中领宴时赐下,荣宜不是心事,平时都绞尽脑汁想八道平时家里做不出来的菜,但这次就随便挑了八道。 女官拿过来一看,都是些寻常菜,以为是体恤御膳房宫女,就说,“太守好心。” 荣宜还寻思,我怎么就好心了,“没有。” 女官见她不高兴,就没多说。 重阳那天是真的鸡飞狗跳。 虽是重阳,荣宜依然顽强的写了问好信,劳烦前面衙门用急件发出去。菜送到后,荣宜把那个品下面点着火慢炖的燕窝苹果烩肥鸡锅子给玉箫和谢和柔送了过去,之后才去公主府吃晚饭。 湖阳内宠颇多,当晚乐舞是由少年起剑舞。 “娘,”荣宜欲言又止,“您真的打算,你懂?” 湖阳嗯了声。 “你已经有两个女儿了,孩子多太吵了。” 湖阳一记眼刀劈了过去,“你也很吵,那时我也没掐死你。” 比起荣宜的委婉,荣宓很简单粗暴,给湖阳拿了五斤藏红花,装在特别大的一个箱子里,也没让清明经手,咚的一声扔在几案上,往湖阳面前一推。 陪在湖阳身边的还是那天吃饭时碰到的虞乐师,因为此人太年轻,长得又太好看,荣宜才记住了。 湖阳打开一看,就冷笑,“你翅膀硬了,嫌我给你丢人了?” 荣宓:“我怕你死了。”她红了眼圈,“宝镜的娘就没活下来,你已经赌了三次,老天站在你这边,如今,你还要去赌第四次运气吗?” 湖阳给气笑了,“那你觉得,打掉就不伤身子?” 荣宜连忙说,“其实我……”她想说她顺利的把孩子生下来了,突然想起时候不对,又把话憋了回去。 “你也是这么想的?”湖阳挑起一侧眉。 “不是,我真不是。”荣宜越说越结巴。 “那是怎样?”湖阳突然一喝声。 歌舞顿停。 “我没征求你们的意见,”湖阳往榻上一歪,“我只是告诉你们一声,你们懂吗?” 荣宓勾唇一笑,“好。我也没征求你意见,”她目光落在坐在湖阳身侧的白衣少年,一字一顿,“虞晚雪。” 荣宜骤然懵了。 虞晚雪不是太医吗? 虞太医不是喜欢玉箫吗? 什么鬼? 只听荣宓有些玩味的说,“我们还没有正式认识过,但也不必了。”她随即指着虞晚雪,厉声,“给我拿下!给楼念卿送去。”她笑道,“内卫手段你想来有所耳闻,但若不曾亲身试过,纸上谈兵,此生何等无趣?” 荣宓身侧客女刀剑出鞘。 虞晚雪就站起来,笑笑,“夫人何必动武,我随你去便是。”他转身,敛袖一拜,“天寒了,公主照顾好自己,保重。” 漫天鹅毛雪片飘飞。 他站起身,一袭白裳立于灯下,不知为何荣宜竟察觉出几分寂寥和落寞。 就在荣宓手下客女上前的一瞬,“慢。”湖阳慢慢坐起身,“这是公主府,”她笑,“我是你娘,你当你是谁?”她厉声呵斥,“这不是你华国公府,这里还轮不到你在这当家作主!” 闻声,公主府护卫也刀剑出鞘,与荣宓身侧客女部曲相对。 “你可知他是何人?”荣宓呵笑出声。 “我知道。”湖阳意外平静。 虞晚雪却闻言浑身一颤。 湖阳伸手,昔日手持刀剑,故布满茧子,但依然素白,“你腿受过伤,天冷,别站着了。坐吧。” 虞晚雪脸上血色退却,目光复杂,但迟疑片刻后,他仿佛作出什么决断般的望向湖阳,慢慢抬起手。湖阳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拉入怀中,两人相拥片刻,随即湖阳才放开手。 “失礼了。”虞晚雪喃喃说,他理了下衣领,坐在湖阳身侧。 荣宓摇头,挥手命客女收刀,“你真的是……”话中竟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你父亲是个混账。”湖阳语调冷静,不见当日怒火,“但不是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是混账。女人有好有坏,男人同样有好有坏。” “那好。”荣宓似笑非笑,突然抽出客女手中刀,“你要留他在身边,也行。”她说,“我就你一个母亲,我至少要保证你的安全。”之后颇有些兴致的侧头看向虞晚雪,“听说你也会些武艺?” “是。”虞晚雪说,“尚可防身。” 荣宓看了眼仍旧持着刀剑的公主府护卫,“若我娘活着,我不在意你的死活,若我娘有丁点意外,我就把你凌迟处死,之后挫骨扬灰。” 她猛的抓住虞晚雪的手,往上一提,一刀平着贴腕骨刺入,又干净利落一翻刀柄,刀在手腕内由平转竖,直接挑断了他的手筋和手上经脉,一时出血甚重,腕血飙出,也溅了湖阳一身。 荣宜惊慌失措的拉着荣宓胳膊,“姐,你!” 血腥味弥漫开,她骤然想起当日谢希谋逆事发,谢府陈尸,也是这种挥之不去且无法忘却的腥甜气味,这个味道萦绕鼻端,就觉得恶心,吃下去的东西都在往上返,又赶紧抓起酒杯,喝了口果酒,才把这股反胃压了下去。 荣宓脸色变都没变,随即第二刀挥落。 虞晚雪倒也硬气,咬紧牙关,愣是一声没吭。 这股恶心感散去后,荣宜愤怒,“你作践人!”她厉声呵斥。 荣宓慢条斯理的将刀递回,“公主府佣人不少,能伺候你日常起居一辈子。”她坐下。 这一切,湖阳并没有拦,或许也知道根本拦不住,待荣宓坐下,湖阳才开口,“你闹了也闹了,还在这里动了刀子,见了血,开心了?”随后声调转柔,对虞晚雪说,“你去包扎一下。” 虞晚雪只是说,“抱歉,弄脏公主您的衣服了。”说罢就想站起来,失血太多导致身上没有力气,于是下意识地撑了一下榻,额上登时冒汗,大抵是痛。也因为这个动作,他腕上血流如注,又穿的是白衣,转瞬白裳变红装,根本没站起来。 湖阳就倾身向前。 见这个动作,两个侍女就上前将虞晚雪扶起,托着他的手腕,用手帕按紧了,把他扶了开。 荣宜看荣宓那手法娴熟程度,就知道肯定不是第一次,湖阳这件事她也着急,但没到要让虞晚雪死的地步。“你们天天跟我说,与政无关,人命关天,你们自己做到这八个字了吗?” “对,我是王八犊子。”荣宓仿佛会读心术一般,“你也不用想着找大夫来给他看。”她只是冷声道,“这种伤除了班宝镜以外没人能治,而宝镜那边我会传话过去。” 荣宜就寻思,呵,你这连谁能治都说出来了。她看荣宓就坐在这里,大概没时间去传话,也觉得荣宓太狠,于是给谷雨使了个眼色。 这事太过分了,她不能忍。 再大的事,杀了顶天了,把人弄成残废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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