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九娘你有心了,我那锅多放点鸡腿肉,对了,公主喜欢吃鸡翅,你能送一个鸡翅焖锅来吗?能再切一盘年糕早上送来吗?就烤年糕,刷甜辣酱。”郑卿颓的不行,也就提起吃还有点兴致。 有要求就好办,邓九衡点头,“好的。”她正好辽东出身,“我有一罐高丽两班旧贵送的甜辣酱。” “麻烦您了。” 罗嘉娘口味她心里有数,没问,荆侯世子洛阳杜家人,她不想搭理。 早些时候云鸳就说让放帘,邓九衡只好照办。 厚重的帘子从厅正中落下,一丝光都不透,将堂屋笔直的分成两半。这侧空荡荡,只坐五人,帘外就有点挤。 萧珂来晚了。 邓九衡感觉萧珂身上唯一的颜色和生机可能都给了那漆黑且长度颇为妖异的青丝。正式场合男子都束发带冠,然而萧珂直接绑了一个高马尾,长发又厚又直,直接泼下,货真价实发长过膝。 罗嘉娘偷着对邓九衡用唇语说:头发这么长的吗。 九衡以前好奇一楚二萧四美里面把萧珂这个男人也给混了进去,可这些年一无女郎非卿不嫁,二无男子甘为折腰,三莫名其妙跟了荣元姜萧溱旧部丁点波澜没起。 见面后才意识到,第一眼看过去的确惊艳,第二眼细看觉得他应该穿着华服,要么摆于灯下,要么置入棺中。简而言之,他过于精致,像作出来的人偶,而非活物。 没人知道到底该如何对待一个看上去就不应该有生命的人。 夜晚灯火不怎么亮时,邓九衡不太敢跟萧珂说话,觉得心底发毛——夭寿了,人偶说话了。 她想起荣宪提过一句,说萧珞更夺目些,萧珂就是好看点。 邓九衡觉得荣宪是唯一能称得起艳绝金乌这四个字的女人,未必输于妲己褒姒,就挺好奇,这萧珞得是何等姿容。莫非真是传说中倾国一笑,裙下之臣皆赴汤蹈火,死而无憾。 萧珂入座看见酒,顺手往旁一搁,就问,“有茶吗?” 邓九衡无奈,让人把所有的酒都撤了,全换茶,再打圆场,“军务当前,大家以茶代酒。”开了家里珍藏的大红袍。肉痛。 她拿出写好的祝酒辞,读完,本想脱稿,一看有帘,成,捧读了。 萧珂就端坐在那里说,“敬诸位。”没举杯示意,也没喝。 荆侯世子在帘外扬声说,“今日奉父命特来拜会萧部堂,感谢部堂当日援手。” “不用。”萧珂丢出来了两个字。 全场一默。 邓九衡就盯着郑卿,意思是您圆场啊。 奈何郑卿想这么噎人已经很久了,不仅没圆场,他还笑了。 给邓九撑腰的那小姑奶奶不在,邓九娘不敢说话,瞪眼瞅罗兴嘉。 罗嘉娘新官上任,兼任指挥使,军、政合一,要么日后提总督,要么滚回家看孩子,打定主意少说话。此时人生地不熟,直接闷头吃。 以州封侯的几户人家都颇有几杆子兵,关中出身,楚家嫡系,原本人人高看一眼,自荣宓踹脸成功后,颇受打压,加上宦海以实职论地位,大家就不怎么看得起这几个列侯。 杜若没出仕,着紫袍,相貌俊秀,也是一美人,世子妃生的柔媚,还会来事。本来这两人如鱼得水。 萧珂那话一出,杜若和世子妃这两条鱼直接下锅了。 半柱香后,萧珂就起身走了,郑卿马上也撤,邓九娘与罗嘉娘交换视线,也退,走前邓九跟孙宁妃说,“你不用跟,照看着点。” 虽有帘,但能听见衣袂拖拽擦过地面的声音。 “愿为诸位舞剑助兴。”孙宁妃不得不出帘撑场子。这次调的不是益州水师,原本她已提前进入放假状态。 诸人便以盏击节。 剑如银蛇,点点星光,若朔风舞雪,似春风拂柳。剑走峦烟,金乌洒辉,一时分不清是人尽态极妍,还是剑曼丽婉转。 孙宁妃嗓子好,音律准,兴致上来唱道,“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声似雏莺初啼,世子妃称赞,“难怪指挥使名字里带妃字,皇妃娘娘的嗓子应是如此。” 孙宁妃一句去你妈就在嘴边,她气的不行,但萧珂怼了杜若在前,她不能再怼世子妃,噙着冷笑,“妃者,匹也。家父愿我日后可匹卿大夫当宁而立之责,顾如此取名。”她不得不缓和一下口气,“没有宁妃这个头衔呢。” “相里家的女公子相里银妃可不就嫁了晋王。”杜若随口胡说,随即对上孙宁妃冷如冰霜般的目光,打了个寒噤。 作者有话要说: 焖锅很好吃的! 我喜欢鸡翅锅! 南北朝好多叫X妃,X嫔的,那时候三夫人是贵妃,贵嫔,贵人,莫得X妃和X嫔这种封号 没啥,过渡章而已…… 为啥这文好长……37章了……我特么的大纲写了三分之一…… 38、明示 封疆大吏当久了就会有一个叫不见外的毛病。 郑卿顺手推开窗,书房里搁了三个炭火炉子,他觉得热,直接命人灭了两个,顺手摸了一下几案上的茶壶,凉的,皱眉,打开壶盖看一眼,是白水,就提起壶递过去,“你们没茶水吗?” 云鸳想说我不是丫鬟,但没敢说,“是,部堂。”她把珐琅茶壶留下,出去拿了个两个新白瓷壶,一壶温水,一壶泡了雪顶含翠,又沏了四杯龙井,一同端了进来,放下就赶紧跑,怕再找她干杂活。 玄州刺史府设白城,指挥使府在章京,后迁益州刺史,开府锦官城,离银川远,是故邓九衡一直自己说算,看书桌上一盘白樱桃一盘葡萄,就习惯的拿了两个樱桃。 吃到嘴里才想起来不对,孙宁妃连酒都不让酿,怎会斥巨资买暖房水果? 再一想,日。 她赶紧坐下。 萧珂去找地图,把卷轴往桌上一搁,坐在书桌后,正好看到邓九衡拎着一个樱桃不知所措,直接把那盘樱桃拿起来,往前一递。 罗嘉娘用目光含蓄的表达了两个字:丢人! 邓九衡无比尴尬,她的问题其实是不知该往哪里吐樱桃核,又不想咽下去。她尬笑起身把那盘樱桃接过了去。 萧珂就问,“元姜那二百五十担粮送到了吗?” 邓九衡面带尬笑。 罗嘉娘狠狠用目光剜了邓九一眼,掏出手帕递过去。 邓九衡这才吐了樱桃核,如释重负,“到了,按您吩咐,跟正常粮草分开搁的。” 萧珂就说,“我跟先郑部堂讲两句。” 邓九衡度是要问上次是怎么败的。事关郑卿颜面,不应公开处刑,从善如流的告退。 罗嘉娘跟着退,她照规矩把樱桃给端出来了,“哎呦!可别已经把锅子给撤了。” 两人对视一眼,拔腿就跑,往宴客厅里冲,跑到一半邓九衡才一拉罗嘉娘,“跑什么跑,”她说,“回去干嘛,我让厨房再上两个新的,去我理事厅吃。” 萧珂才开口,“去年……”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太难了。”郑卿见没人,往地毯上一倒,跟翻肚皮的猫似的,仗着军机要务无人敢听,他指天开骂,“去他妈的楚月恒,去他妈的祁司墨。” 他爬起来,“老子私宴,带了寒食散的王八蛋给所有人一分,老子全家看人遛鸟!” 他絮叨着,骂骂咧咧的踹了一下柱子。 “娘的,九品考评,东湖雅集。整整七十五人,全是傻逼!” “每个他妈的坐下来先跟我谈宁静致远,淡泊名利,勉强来拜会一下,呸,不用勉强,不用来。淡泊名利,宁静致远那就说完赶紧滚。别说完来个:部堂,我有神明托梦。” “五湖四海,唯君权神授,全靠天意。这是想当皇帝?还是觉得老子这个总督应该让贤?他妈的老子幼年携妹四处投靠,什么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没见过……他妈的,我为将士军功请封,傻逼世家老不死拆台,说不是世家子,赏点金银就是,去你妈我没问你们意见,我就是通知你们一声,娘的!” “妈的,老子非宰了信阳王不可,让他出兵就是见死不救。” 郑卿也看人下菜碟,换荣宪在这里他不敢讲话。 他开始倒垃圾,发泄完舒服了,一秒又是儒雅的汝南总督,“杜世子诚心尬聊,何必咄咄逼人?” 萧珂走回来的时候就开始胸口闷痛,坐了会儿还是觉得像有块石头压在胸前,压的喘不上气,估计是今天路走多了,想倒点水喝,一看桌上三个壶。一个个试过去才找到凉水,提壶用了一下力扯到了刀口,刺痛瞬间袭来,倒把胸前那种闷痛感盖了下去,反而缓过来口气——他倒没像班宝镜说的那样一直发烧,但可能是因为他身体不太好。 萧珂很敷衍的说。“我不想聊。” 他看着桌子上的来往文书,又堆了半桌子。 郑卿就问,“听说弟妹去并州的事情定了,与并侯当年闹成那样,如今怕也不好下台,要不,我去替她撑一下场子?” 他要报复回去。 先撩者贱。 萧珂突然站起,把桌上文书直接往地上一扫,一堆折子落地,好大的动静。 士兵马上探头。 郑卿一愣,问,“有何不妥?” 萧珂没说话,只是挥了下手,让卫兵把门关上,之后才坐下说,“到时候再议。” “这事讲究王不见王。你去落井下石吗?”郑卿就嘀咕萧珂能不能对当年伙同荣宓做下的破事有点逼数。说罢半天没有回应,觉得奇怪,就侧头看了眼。 萧珂把书信文函全推到地上后就坐在椅子里捂着胸口开始喘。 郑卿就问,“你找班宝镜看过吗?” 保养于太医,救命班宝镜。虽然很多人觉得班宝镜过于惊世骇俗,先帝甚至还赐了块大国工匠的匾来讽刺她,但人家确实能救命。 “……”萧珂不知道该说什么。 班宝镜说:“等死吧,没得治。” 郑卿就问,“为什么要把弟妹弄去并州?” “你想要信阳王给先皇偿命吗?”萧珂突然问。 说到底,楚星河这败仗一半因王玄厉害,一半因信阳王想渔翁得利,接调兵令却拖延不出。 须臾,郑卿点头。 “那你就别管了。”随后萧珂岔开话题,“你怎么看王玄?” 郑卿又骂了句你妈的,“你那时怎么不问你老丈人?” “他不理我。”萧珂说。 去年楚星河亲征南朝,某一日军报进京,曰王玄在白帝城设伏,楚星河战败。当年拥护楚家的关内豪族和世家见状关家中堡坞,部曲严守,南北都不靠,谁赢奉谁为主,还给前线断了粮,反手捅楚家一刀。 楚星河伤重,荣真一路带着兵往西边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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