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答道:“前天吧,在去蜀地的官道上的一家客栈里,我刚从蜀地回来,在客栈里见到了那两位姑娘。那两位姑娘长得真真儿好看,就是可惜了,那个穿红衣的谁都不理,那个看起来乖巧的小丫头又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她病了?”沈瑾白听见这话,心登时揪了起来。 “那小姑娘应该是病了,”这人说,“她咳个不停,动不动就呕血,话都说不成,路也走不成。看起来,估计没几天能活了。” “什么……”沈瑾白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冷静,沈姑娘,”蒋沅儿连忙劝着,“你不是说,襄宜谷不想要她的命吗?说不定那红衣女子只是给她下了药,让她乖乖听话,她性命无忧,我们一定能把她救回来的!” “就算是药,她也受苦了。”沈瑾白说着,喉咙里似有些哽咽。她如今只恨自己无能,这些天了竟然还没有追到她,她现在只想快点见到萧非,然后,一剑结果了那个红衣女子! “她们走的官道,我们去追,说不定还能追上!”沈瑾白说着,转身便走。 萧非和那红衣女子也在一路快马加鞭地赶路,换了好几匹马,很快就进了蜀地了。萧非对于回家这一件事虽然仍是不情不愿,但好歹还算配合,这一路上也没闹什么事,只是她看起来总是不开心。 “主人,前面有一家卖炒栗子的,奴婢去给主人买一些?”红衣女子问着。 “不必,”萧非一口拒绝,她又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酒铺,道,“那有一家酒铺,你给我打一壶酒来吧。” “主人从前不是不喜欢喝这些市井街头的酒吗?我们谷里自酿的酒,可比这外边的强上百倍。”红衣女子说。 “让你去你就去嘛,”萧非略带愠怒地娇嗔着,“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红衣女子见状,知道自己多嘴了,连忙下了马,到酒铺前,给萧非打了酒。萧非已经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等红衣女子把酒奉上时,她一把接过那酒,就大饮了两口。 “那块石头现在估计在借酒浇愁,”萧非想,“想来她在外边也喝不到什么好酒,只能喝这些浊酒了。” 萧非又晃了晃酒壶,心中想着:“等你到了襄宜谷,我可要让你见识一下我们谷里的手艺,包你进去就不想出来!” 她正喝着酒盘算着,却不想红衣女子竟轻唤了她两声,扰了她的清净。“主人,”红衣女子说,“是我们的人。” “嗯?”萧非有些疑惑,回头顺着红衣女子的视线一看,只见一群人正向她走来。 “你这消息未免也递得太快了,”萧非有些无奈,“我才刚进蜀地,就来接我?” 话音刚落,那群人便已到了她跟前。为首的男子向她行了个礼,又道:“恭请谷主回谷。”
第64章 回谷 “恭请谷主回谷!” 说罢,那为首的男子把路一让,一辆马车出现在她眼前。萧非不禁皱紧了眉头,扶住了额头,又不耐烦地拎起酒囊,起身便向马车的方向走去。 “不是说了,在外边的时候要低调,你们这么多人乌泱泱地涌过来,又对我说这些话……不想活了!”她生气地一边走一边说,质问着那为首的男子。 她说着,上了马车,可一掀开帘子,她便愣住了。 “若非如此,小谷主只怕不会急着上车吧?”一个清瘦的中年女子坐在车里,“说不定小谷主还会使点花招,惹出些是非,引人围观,然后自己趁乱跑掉……也不是不可能吧?” 萧非看着这中年女子,不由得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着:“紫镜师父,我分得清轻重缓急,你也不必先装病,然后又在这闹市街头做这样的事逼我回来吧?”她说着,上了马车,坐在了这中年女子的身边。 这被她唤作“紫镜师父”的中年女子,便是先前信里提到的“大师父”。紫镜板着个脸,看起来十分严肃。 “哦?是吗?那为何宫袖劝你,却屡劝不归呢?”紫镜反问。 “宫袖不是在谷里待着呢吗?”马车驱动,萧非随意地往车壁上一靠,问着。 “你别装傻,你明明分得清她们三个,”紫镜说,“跟着你出来的那个穿红衣的是宫袖,谷里的两个是明袖和冷袖。” 穿红衣的宫袖在马车外边听见了这话。她骑在马上,不由得低下了头去,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我分不清,她们又不是不会换衣服穿,”萧非一脸的不在意,口中执拗地说道,“统称袖袖。” “你对她们未免太刻薄了,”紫镜用说教的语气对萧非说,“日后,等我们死了,她们便是你的左膀右臂。你不会武功,只能靠她们保护。你离不开她们,所以一定要善待她们,不然吃亏的只会是你。” “嗯。”萧非十分敷衍地应了一声。她靠在车壁上,心里失落极了:自由玩乐的游戏到此结束,她又得回谷里种花了。 紫镜见萧非没有兴致听她说教,便道:“等回了谷里,我再同你一一细说吧。北斗庄下战书一事不可小觑,我们襄宜谷定要小心应对。若是应对不好,便是多面受敌,你那在京城的哥哥也不是什么好打发的,只怕难的还在后面呢。我知你喜欢玩乐,只怕早已受不了谷里的规矩,但只要你还是谷主,你便要担负起这些重担。” 听到紫镜提起这些事,萧非不由得又是一阵心烦意乱。正烦躁时,她却又想起了韶云派的事,便扭头问道:“大师父,你可曾听说过韶云派的严明?或者是孟严明这个名字?” 紫镜神色如常,想都不想便立马答道:“没听过。”又问:“怎么了?” 萧非只觉得奇怪,百思不得其解:“他有如梦令,却又会我们襄宜谷的内功,只是我从来没有听过他的名字。谷里的秘笈不能外传,他却掌握了这么多,这么多年却还没被我们发现,实在是匪夷所思。” “是得细查,”紫镜说,“但如今之计,以北斗庄一事为重,这些事情可以先放一放。等我们回谷,得先商讨出一个对策来,再做定夺。” “一群糟老头子而已,怕什么?”萧非还是满不在乎。 “糟老头子?”紫镜语气更加严肃了些,“糟老头子可以一呼而天下应,小谷主,你能吗?” 萧非听见这个问题便闭了嘴,再也不作声。她现在十分想念和沈瑾白一行人在一起的日子,虽然每天要装出那一副单纯良善的模样是累了些,但还算自在惬意,更何况还有沈瑾白那样特别的美人作陪。如今,她却只能操心这些事情,直面现实,被迫听着这些说教。 “沈姑娘,你可一定要快点来谷里找我,”萧非心想,“不然我会闷死的。” 想着,萧非却又掀开帘子,对外边的宫袖招了招手,道:“宫袖,你过来。” 宫袖听了,连忙骑马靠近,只听萧非接着道:“那件事,你还得接着替我去办,就是引人上钩的那件事,你知道的。” 宫袖听见,顺从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句:“是。” 紫镜听见萧非说这些话,很明显是在瞒着她什么,但也没有多问,只是问了一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萧非回答着,放下了帘子,又倚着车壁慵懒地靠着。 “知道便好,”紫镜的语气又严肃起来,“你那些玩乐的事,我也不想多管,你娘这个年纪的时候比你还能闹腾,都是这么过来的。但你要记住,你绝对不能违了谷内规矩,情之一字害人不浅,你可不要把自己害了。” “哎呀,大师父,”萧非听见这话,立马又滚到紫镜怀里撒娇,“我心里有数呢,你也不用时时提醒我。外边那些凡夫俗子岂能入了我的眼?我还没那么傻,把自己搭进去。” “自以为聪明更要不得。”紫镜见萧非在她怀里撒娇,却也没有心软,口中依旧说着那些说教的言语。 萧非觉得没意思,便立马敛了笑容,又爬了起来,只是低着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头。“沈姑娘,你快来给我解闷儿啊,”萧非心想,“这才片刻,我就受不了了。” 沈瑾白和蒋沅儿还在去蜀地的路上,陈广峻和季陵也追了上来。几人沿着沿途客栈一路问下去,总算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确实有一家客栈的老板说几日前有两个姑娘住进了这家客栈,其中一个看起来病入膏肓。 这一切都和之前那个肥头大耳的商人所说的话相吻合了,沈瑾白的心又是一沉。陈广峻见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便劝道:“表妹,你也不必太过忧心,最起码我们可以确定她们的确走的是官道。既是官道,这一路上便肯定还有人见过她们,我们总能找到的。” “就怕她们进了襄宜谷,”季陵说,“没人知道襄宜谷在何处,世上都是只闻其名,却不知其所在。若她们真的回了襄宜谷,我们又该从何找起?等进了蜀地,我们就不能只沿着官道去寻了,便更加难找了。” 季陵所说却也是沈瑾白所担心的,一日找不到萧非,希望便更渺茫一分。襄宜谷神秘莫测又手眼通天,离襄宜谷越近,找到的希望反而越不大了。 “哪怕是掀了襄宜谷,我也要把她找出来!”沈瑾白如此说着,但她自己心里都不是那样的有底气,说出来或许只是安慰一下自己。 那个小丫头完全扰乱了她的心。 “我们继续赶路吧,”蒋沅儿见所有人都心情低迷,便连忙道了一句,“我们今日说不定就能进蜀地,说不定能赶在进蜀地前找到萧非妹妹!” “是,”沈瑾白说着,翻身上马,眼睛只瞧着前方的路,“再追一追,说不定能找到!” 沈瑾白说着,连忙扬鞭策马,望着前路一路疾驰而去。几人见了,也忙都上了马,一扬鞭子,紧随其后。 可结果终究是不尽如人意的。他们紧赶慢赶,已在天黑前进了蜀地,可还是没能瞧见萧非的身影,就连那消息也再都没有了。 沈瑾白牵着马进了城门,立在城门前,望着那漆黑的天,心里一片纷乱,还有绝望。一旦入了蜀地还没找到,便如同大海捞针一般了。这些天她一路快马加鞭地找,终于还是没能追上。 “我还能再见到她吗?”沈瑾白心想着,仿佛坠入了一片卷着滔天巨浪的汪洋大海,不论她怎么挣扎,都阻碍不了她溺死的进程。 她长了二十一年,除了那不堪回首令人烦躁的童年外,她少有地慌了心神。上一次她这般慌张无措也是为了这小丫头,那小丫头当时为她中了箭又昏迷不醒,险些没命。她当时也是紧张失措,以为她要死了…… 后来,那小丫头挺了过来,她也松了一口气。可如今呢?落到襄宜谷的手里,她还能挺过来吗? 蒋沅儿见沈瑾白久久驻足不前,便走到她身边,安慰她道:“沈姑娘,别灰心,我们一定能找到的。”她想了想,又道:“我在蜀地虽然没有认识的人,但江湖上不乏消息灵通之人,我们去向他们打听,总能打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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